《荧荧》苏九没有酒

48、雨天（1）

　　天空的黑云压的很低很低，今天天气预报说有中到大雨，方辞一边扫地一边仰头望天发愁——她出门太着急，竟然忘了拿伞了。

　　闫悦拎着垃圾桶走到方辞身边说：“方辞，等会咱俩去倒垃圾吧。”

　　或许是闫悦许久没有对方辞展露过这么亲呢的状态，方辞愣了一下才回道：“好。”

　　早读已经开始了，校园里到处都是朗朗的读书声。她们两人拎着垃圾桶穿梭在校园里，看似好像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可双方心里都明白，她们中间隔着的那道沟壑，好像越来越大。

　　虽说是闫悦提议一起来倒垃圾的，但是一路上她一句话也没有说。然而方辞心里却笃定，闫悦今天特意叫住自己，应该是要说些什么的，她在等着闫悦开口。

　　“我们晚点回去吧，反正室外值日生晚点回去老师也不会说什么。”

　　方辞点了点头，两人就在小树林散起步来。

　　没一会儿，一阵比刚才还要猛烈的风吹来，方辞闻到了空气中逐渐弥漫的雨腥味，她抬头看了看天空，黑云已经铺满了整片校园顶上的天空——看来这场雨不小。

　　“那天我看到贺骁在广播站的楼下，是在等你么？”

　　闫悦话锋转的突然，方辞按下心中的慌乱解释道：“那是赵曦言要请客吃饭，她和陆嘉行先走了，所以才让贺骁等我的。”

　　“最近看你们关系不错啊。”

　　“也……还好，大概是因为和陆嘉行同桌的原因，可能交集就多了些。”

　　“是么……”闫悦脚下转了个弯就站到了方辞的面前，目光锁在她的脸上，“那你喜欢他么？”

　　方辞脚下刚好踩中一根树枝，“咔嚓”一声之后，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只听见几声鸟叫。

　　“我和贺骁分手的那天晚上，你就在现场，对么？”

　　闫悦没有等她回答就问了下一个问题，而且是个让方辞更加心虚的问题。如果说是否喜欢贺骁这件事，她可以含糊掩盖，那么闫悦的第二个问题无疑是在知道事实的情况下问出来的，这个时候如果她还是撒谎的话，那只会火上浇油。

　　“那天晚上是……”

　　“不重要，方辞。”

　　“什么？”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贺骁和我之间选择了他，对么？”

　　闫悦说这话时候眼里的失望让方辞甚至忘了这段时间和她的疏离，她的控诉声声敲在方辞的心上，让她整个人犹如坠入了冰窖。

　　她试图去拉闫悦的手，“不是那样的……”

　　“我没想到你和其他人一样。”闫悦甩开了方辞的手，转身欲走，可又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看着方辞，眼里带着些嘲讽，“方辞，你以为你是真的喜欢贺骁么？”

　　闫悦踱了两步走到方辞的跟前，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刚才脸上的那些伤感的情绪一扫而空，嘴角勾起一个狡黠的笑，一双丹凤眼高高挑起，语调拉的又长又媚，“你喜欢的……大概只是无意间看到的那个阳光明媚的少年吧。”

　　话音刚落，天空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她们同时都抬头看去，不一会就响起一声惊雷。方辞被这声巨雷的响声吓了一跳，闫悦刚才的话也像一道闪电一样在她脑海中划过。

　　有一个不像话的猜想一闪而过，可是这个猜想所带来的后果是方辞现在所不能承受的，她甩了甩脑袋，想要把这个想法剔除。

　　闫悦以为她在否认，拍了拍她的胳膊说：“可怜他，拯救他，成为那个拉他出泥沼的人，像他那样的人，对于从光明里伸出来的手，是一定会紧紧握住的。”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结果呢，那个人没有心的。”

　　“你好自为之吧！”

　　方辞站在树林里，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丝丝缕缕的遮挡住了视线里闫悦离开的背影。有一种陌生的情绪涌上心头——自从方辞记事到现在，她没有和任何一个朋友红过脸，也习惯了迁就别人委屈自己，刚才她有一瞬间懊恼自己为什么要喜欢贺骁。

　　如果不喜欢他，她的生活也不会泛起如此多的波澜。

　　可是……如果不喜欢她，她大概还是那个胆小又平凡的方辞。

　　人生许多事，似乎都没有办法两难全，可是路还是要走下去，她认为对的路，就要一直走下去。

　　空气中到处都是潮湿阴冷的味道，整个天空都铺满了乌云，无数的雨滴倾泻而下，争先恐后的样子好像是想赶在这个夏天结束之前全部落下。

　　教学楼门口站了不少人，大家三三两两的挤在一起，看着外面的雨幕聊着天，这里慢慢变得熙熙攘攘起来。赵曦言看着那些冲进雨里的人啧啧称奇，心想怎么会有人这么傻，雨这么大，别说到家了，估计走到车站就要被淋成落汤鸡了吧。

　　说了半晌她才察觉身边的人似乎一点反应都没有，赵曦言推了推方辞，“诶，那个人是不是舒朗啊。”

　　对方没有反应。

　　“他好像和别人吵起来了。”

　　对方还是没有反应。

　　“卧槽，他被那个女的扇了一巴掌！”

　　对方……终于有反应了。

　　“你说什么？”

　　方辞只在雨中看到了呆站着的舒朗，没看到其他人，“谁打的？”

　　“好像是林佩然啊，不过他们已经走了。”

　　“他们？”

　　“林佩然和郑淮。”

　　赵曦言见方辞一脸的不明所以，解释道：“他俩上星期刚谈的，你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

　　舒朗之前想找她一起回家，她都拒绝了，现在想来他应该是想聊聊的。她那会为了期中考试和篮球练习的事焦头烂额，加上之前每次和舒朗一起走，他三句都离不开林佩然，原本她对那个女孩就没什么好感，自然不想再听他念叨。

　　方辞觉得自己错过了许多的事。

　　“要我说啊，你家舒朗就是点背，分到哪班不好，非要分到郑淮那班。郑淮条件那么好，又是学生会主席，那可是能和岭南的高彦承一较高下的人，他郑淮想要追的姑娘，哪有追不到的。再说林佩然也不是什么好鸟，人家一招呼立马就过去了。但是她之前和舒朗的那点事，同班过去的都清楚，郑淮心里自然就不好受了，我之前听说郑淮明里暗里各种给舒朗使绊子呢，怎么这些你都不知道么？”

　　“是啊，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连我自己家的弟弟都救不了，还指望救谁？”

　　赵曦言觉得方辞这语气不太对，还没等她想明白，方辞已经顶着校服外套冲到雨里去了。

　　“这丫头也真是的！”

　　舒朗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坐在地上了，那副丢了魂的样子，方辞越看越自责。她在舒朗跟前蹲下，把校服罩在他的头上，“舒朗？”

　　连着叫了好几声，舒朗的目光才聚焦在方辞的脸上，委屈巴巴的喊了一声，“姐……”

　　“你先站起来，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这么淋雨要感冒的。”

　　“姐……呜呜……我，我脚麻了站起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