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荧》苏九没有酒

35、冲突（1）

　　那次之后，方辞去补课的时候，邹雪常拿方辞当借口外出。她们每次都在小区门口分开，有时候是她独自离开，偶尔会遇到贺骁等在门口。她们之间保持着一种奇妙的默契，方辞从来不问邹雪是去干嘛了，邹雪也不会过多的说自己的事。也正是因为这份秘密的关系，她们之间甚至产生了一种特殊又诡异的亲密感。

　　这天邹雪好像有比较重要的事，方辞一来她就拉着方辞讲悄悄话，嘱咐了半天等会一定要掩护自己。

　　可是等下课了，邹雪还没有开口，邹母就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本习题递给邹雪。

　　“等会把这个做了。”

　　“妈！我等会还有事呢。”

　　邹母眉头微皱，“怎么又有事？”

　　邹雪看了方辞一眼，方辞赶紧把准备好的台词搬出来，“邹阿姨，是这样的，过段时间我们有个分班考试，我家里有些真题，想和邹雪一起讨论下。”

　　“但是方辞家有点远，你这么一来一回路上就要耽搁不少时间……”

　　“没事啊，太晚了我就住他们家。”

　　“你说什么？”

　　眼看邹母的怒火就要上头了，邹老师出来打圆场，“你妈是担心你在外面住不安全。”

　　“方辞你们还不放心啊。”

　　邹老师一面安抚邹母，一面对邹雪说：“那你们去吧，记得给家里来个电话，别让你妈着急。”

　　“知道啦！”

　　等邹雪和方辞走之后，邹母的气还没消，所以就撒到邹老师身上了。

　　“你就惯着她吧！”

　　“青春期的孩子你不能逼得太紧了，逼得越紧他们就越叛逆，方辞这姑娘人还是挺踏实的，不会出什么事的。”

　　“唉……”

　　方辞以为她们会像往常一样在小区门口分开，谁知到了小区门口，邹雪拉住方辞。

　　“你今天和我一起吧，我怕我妈给我打电话，你在旁边的话她不会起疑心。”

　　邹雪还没等方辞想明白，就拉着她上车了，方辞看了眼一脸兴奋的邹雪，也不好意思将拒绝的话说出口，斟酌了一下问道：“咱们去哪啊？”

　　邹雪说等会她就知道了，方辞也就没再追问。

　　两人先去了商场，邹雪买了点东西之后，就带着方辞去了卫生间。方辞等在门外，过了一会，邹雪换了一身一副出来，包臀的小皮裙，黑色的薄毛衣上镶满了亮片，在光的折射下一闪一闪的，毛衣的领口很大，她特地斜到一边，漏出半个雪白的肩膀。

　　邹雪一边取掉自己的头绳揉搓头发，一边对方辞说：“我还带了件衣服，你牛仔裤不用换，就把上衣换了就行，你穿这样咱们进不去。”

　　邹雪从包里掏出一件橡皮粉的粗线毛衣，下面被裁成了不规则的形状。

　　“我觉得你还挺适合穿粉色的。”

　　方辞就在夸赞声中换好了衣服，出来的时候邹雪已经开始对着镜子化妆了。她手法娴熟，一点都不像是第一次化。之前每次邹雪借口出来都会背一个很大的包，之前她还在想，出个门干嘛要背这么大的包，现在她知道了。

　　“来，眼睛闭上，我稍微给你上点妆。”

　　方辞如梦初醒，挡住了邹雪的手，问她：“你先给我说，我们等会干嘛去？”

　　邹雪顿了一下，说：“酒吧。”

　　“啊？你胆子也太大了吧！万一被你爸妈发现怎么办？”

　　“所以这不是要你和我一起么。”

　　“可是……可是那地方我也没去过啊。”

　　“又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怕什么，放心啦。”

　　方辞猜到应该不止她们两个人，邹雪应该是去找朋友一起玩的，可是这样更尴尬好么。

　　邹雪见方辞还是犹犹豫豫的，索性说道：“今天是我生日，我就想能在这一天能放肆做自己一回，你就帮帮我吧！”

　　“今天你生日？可是你爸妈刚才也没提啊。”

　　邹雪摆了摆手，一脸的嘲讽，“他们只会记得我考试考了多少分，才不会记得这个。”

　　“但是我不能太晚，差不多就要回去了。”

　　“好，没问题！”

　　方辞看着对着镜子整理自己妆容的邹雪，或许是为了迎合酒吧的氛围，所以她的妆化的很浓，方辞不禁说道：“如果我在街上遇到现在这样的你，一定认不出来。”

　　“认不出来不好么。”邹雪转身靠在洗手台上，随意的卷着自己的发梢。

　　方辞摇摇头，“如果认不出来，我还怎么和你打招呼？”

　　邹雪嗤笑了一声，觉得方辞的困惑有些莫名其妙，“干嘛非要打招呼。”

　　“你明明就认识我，还要装作另一个不认识我的人，这样不会很幸苦么？”

　　邹雪绕着头发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她看着方辞，方辞也看着她，丝毫没有避开，可是邹雪却败下阵来，她转过身去收拾自己的东西，手却微微颤抖起来。

　　可恶。

　　那时候的酒吧管的不是很严，所以经常会有学生混进去，只要你打扮稍微成熟一点，一般也不会被逮到。

　　方辞从下了车心就开始跳个不停，紧张到手脚冰凉。邹雪大概知道她有些害怕，一直牵着方辞的手，稍微给她了一点安慰。

　　她们去的时候才8点多，酒吧里还不是最热闹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在坐着喝酒，里面的灯光绕的人眼晕，音乐大到需要互相贴近了说话才能听得清。

　　穿过舞池，邹雪带方辞来到一个包厢里，里面已经坐了三四个人了，贺骁坐在角落里和陆嘉行摇骰子，一旁坐着祁越，他还带了一个女生，长得很漂亮。

　　陆嘉行见到方辞差点没认出来，本来还想说邹雪真够意思，知道自己落单还知道带个朋友来，没想到居然是方辞。

　　“你这改走狂野路线了？”

　　邹雪给方辞的那件衣服很短，隐隐还露出了方辞白皙纤细的腰，她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坐在陆嘉行的旁边，一脸无辜，“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贺骁把骰盅往桌上重重的一放，对陆嘉行说：“不玩了，没意思，你太菜了。”

　　“喂喂喂，嘴上能不能积点德。”

　　方辞偷看了一眼贺骁，见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叼在唇间，似乎是打火机找不到了，拍了拍祁越的胳膊问他借打火机。祁越递过来的打火机不是一块钱的塑料打火机，而是那种金属外壳，开盖之后擦着后会燃很久的火机。

　　贺骁点完烟之后，没有立马还给祁越，把打火机拿在手中开盖合盖的一直玩。

　　祁越笑嘻嘻的说：“喜欢你就买一个，每次借了我的总不还。”

　　陆嘉行凑过来说：“他越是喜欢的东西就越是不会买，你又不是不知道。”

　　祁越从贺骁手里夺回自己的打火机，一脸鄙视的说：“我看你就是闲得蛋疼。”

　　没过一会，又进来了几个人，男男女女都有，包厢一下热闹了起来。方辞辨认了一下，其中有些人好像是上次她在篮球场上遇到的邹雪的那帮朋友。

　　方辞捧着被人塞到手里的半杯酒不知道该喝还是不该喝，可是她又有点渴。就在她犹豫的时候，手里的杯子被抽走了，换成了一瓶矿泉水。

　　她看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自己旁边的贺骁，包厢里忽明忽暗的灯光，让他的神情看上去晦暗不明，可偏偏眼神清冷得很，看得方辞浑身打了个冷颤。

　　“小孩子就不要学人家喝酒了。”

　　你才是小孩子，你全家都是小孩子。当然她不敢直接对贺骁这么说，只能扭开矿泉水猛灌几口。贺骁见旁边的人虽然一脸的不满，但是敢怒不敢言，抱着矿泉水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他觉得好笑，不自觉地眼尾也染上了点点笑意。

　　之后包厢里吵吵闹闹的，也没什么人搭理方辞，她就自己在那坐着发呆。大概是水喝多了，她尿意汹涌，但是这里不比KTV她不敢轻举妄动。憋了好一阵，她实在是忍不住了，见邹雪正玩的开心也不太好意思打扰，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出去闯一闯。

　　上个厕所而已，还能上丢了？

　　方辞平安抵达厕所，却蹲在厕所不想回去，这里的就像是隔绝了外面的吵闹世界一样。她在厕所磨蹭了好久，看了看表已经很晚了，想着回去和邹雪说一声就先走吧。刚准备出去，就听见好几个人进了厕所，声音很大的聊天。

　　“你看邹雪今天穿的，我就说她平时纯情都是装的。”

　　方辞听到邹雪的名字，准备开门的手就停下了，说话的这几个人肯定是邹雪的那几个朋友。

　　“我听说他爸妈都是老师，你们说要是他们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会不会被气死？”

　　“哈哈哈，想想都觉得是一出好戏。”

　　“还是晓雯厉害，这招太绝了。”

　　“算算时间她爸妈应该差不多快来了吧，我得赶紧出去配合一下，不能让人家白来一趟啊。”

　　“走走走。”

　　糟了！邹老师他们怎么会来这里？那他们就已经知道邹雪今天并没有去方辞家而是来了酒吧！

　　事情败露了！她得赶紧通知邹雪！

　　她给邹雪打了好几个电话但是没人接，这个点酒吧的人已经多了起来，要回包厢她要穿过舞池才行，可现在那里的人比她刚才出来的时候多了一倍不止。

　　方辞急的满头大汗，穿梭在各种沉迷摇头晃脑无法自拔的人群里。期间有人乘机贴她很近，手还在她身上摸了两把，因为着急出去所以诸如此类可忽略不计。

　　可是走着走着她的手腕被人拉住了，有个人凑了上来，言语暧昧的说：“小妹妹，别急着走啊，陪哥哥跳会舞。”

　　方辞一扭头，一个穿着皮夹克头发梳得贼亮的中年男人笑容轻浮的拉着她不松手。

　　她试着挣扎了两下，可是对方手劲很大，她根本拗不过，“不，不好意思，我还有事。”

　　“啊？你说什么？”对方装作听不见的样子，硬是往她身上凑，方辞推也推不开，走又走不掉，急得眼圈都红了。

　　方辞这样的，经常混酒吧的人一看就知道她第一次来这，眼神慌乱又闪躲，即使是高声说话，声音也是软软糯糯的，一副特别好欺负的样子。

　　那男人把自己手里的酒瓶塞到她怀里，“来，拿着，哥哥请客。”

　　“我，我不喝……”

　　“哪有来酒吧不喝酒的啊。”

　　他觉得方辞挣扎得有点烦，就一把搂过了她的腰，猛然间的靠近，方辞周围都被陌生男人的气味包裹了，她吓得浑身直哆嗦。

　　“你放开我……”

　　就在她把各路神仙都求了一遍无果的绝望之际，突然感觉到腰上那只乱摸的手不见了，她整个人都松快了，刚想逃跑，手腕被一股强劲的力量钳住，对方一用力，就被带到他的怀里了。

　　贺骁低头看着在自己怀里瑟瑟发抖的方辞，不禁皱眉，“酒吧这种地方你怎么也敢乱跑。”

　　方辞声音抽抽噎噎的，“我……我就上个厕所。”

　　贺骁看了刚才缠着方辞的男人一眼，对方喉咙一梗，陪着笑脸说：“不好意思啊小兄弟，不知道是你的女人，担待啊。”

　　说完就钻进人群溜走了，一边溜还一边心有余悸的想，那小子到底是干什么的，那眼神简直都能把人给吃了，太吓人了。

　　方辞吓得浑身冷到发颤，贺骁的怀里好像很温暖，可是她不敢再停留，他们现在的距离太近了。贺骁的手劲可不比刚才那人的手劲小，但是她很轻松的就挣扎出来了，巧妙的和贺骁拉开距离，想起来自己还有正经事要办，颤着声问贺骁，“邹雪呢！”

　　贺骁怀里一空，心里没由来的一阵烦躁，对面的女孩说话他都没注意听。

　　“你说什么？”

　　方辞又凑近了大声的说：“我说邹雪呢？我找她有很重要的事！”

　　贺骁用下巴指了指舞池，“应该在那里面。”

　　“你快带我去找她，要，要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