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荧》苏九没有酒

11、亲吻

　　期中考试临近，班上的学习气氛也一下紧张了起来，到底还是把班主任的话听进去了，平时下课铃一响就空无一人的教室，此时也坐了将近一半的人。

　　方辞捧着英语书后面的单词表在背单词，下节课要听写，她捂住英文的那边，只留下汉字的一边，顺着一个一个背出来。但是“recognize”这个单词她总是记混，她想了想，拿出自动铅笔，小心翼翼的在桌子上写上这个单词和翻译。

　　桌面是深墨绿色的，黑色的铅笔写上去，看得并不是十分明显，微微侧一点目光，借着反光倒是可以看得清，再加上桌上还有一些书本和笔袋可以作为掩饰，只是一个单词而已，可以藏的很好。

　　方辞写完之后，有点心虚，她把一小块橡皮盖在单词上，想着到时候如果实在记不起来，就偷偷看一眼。

　　“方辞，陪我去个厕所。”闫悦扯了扯她的袖子。

　　方辞点点头，抱着英语书跟着她走，一边走一边背。她靠墙站着等闫悦，有两个女生进来站在洗手池边照镜子，顺便聊起了八卦。

　　“诶，贺骁和孟子璇谈了你知道么。”

　　“现在全年级谁还不知道这事啊，不过孟子璇确实挺漂亮的。”

　　“之前那个4班的闫悦，搞得阵仗挺大，结果不还是什么都没捞着。”

　　“怎么轮也轮不到她啊，你看看之前和贺骁传的那几个，不都比她强多了。”说完两人便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方辞心里“咯噔”一声，她下意识的就看向闫悦进去的那个隔间，不敢想她听到这些会是什么心情。

　　只听“嘭”的一声那扇门就被重重的的摔开了，闫悦走到俩人跟前死死盯着她们，两个女生的脸上白了一瞬，大概是没想到背后说闲话被本人逮个正着。

　　“接着说啊，当着我的面说！”闫悦扬着下巴，丝毫不示弱。

　　其中一个女生面色很快恢复如常，眼神里带着些讥讽，“我们说的都是事实，你追贺骁追的那么高调，就该想到今天这样的结果，而且这事又不是只有我们在说，你有本事堵得上所有人的嘴么？”

　　另一个女生也插嘴道：“就是，而且贺骁自己也说过讨厌你，天天在他周围晃，死缠烂打赶也赶不走。”

　　“你他妈再给我说一遍！”闫悦的身体再也止不住的颤抖，神情都开始变得有些狰狞了，方辞觉得这么下去非得出事不可。

　　她一把抓住闫悦的胳膊，冷静出奇地看着她说：“狗咬你难道你要咬狗一口么？”

　　方辞转过头对两个女生说：“这离年级主任的办公室不远，你们要是不嫌事情会闹大，我们无所谓。”

　　那两人相互对视了一下，匆匆走了。

　　闫悦瞪着眼睛一下一下的喘着粗气，眼泪竟然有些不受控制的从眼眶滑了出来，她索性蹲到地上开始大哭。

　　回到教室之后，闫悦把之前自己写东西的本子拿出来，翻到某一页就开始撕，一边撕一边骂，“我他妈真是有病！真竟然追这种人！到头来被人说成是不要脸的倒贴！当初丁玉洁说他不是什么好人，我还不信，现在想想我真是瞎了眼！”

　　方辞按下她的手，眉头微皱，“你冷静一点，那些话又不是他当着你的面说的，说不准是那两个人为了气你故意讲的，你不要一股脑的就信了。”

　　闫悦满脑子都是气，怎么听得了这样的话，刻薄的说：“怎么？我还得上赶着舔着脸去问贺骁，‘我是不是很贱’？”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们不就是觉得他长得好做什么都可以原谅么，他除了那张脸还有什么？哦，对了，和女生玩暧昧他也是一把好手。”闫悦把那几页纸撕的七零八落，一把抓起就扔进后面的垃圾桶里。

　　方辞看着垃圾桶里乱七八糟的纸屑，看到了有一片上面有用红笔描的字，她想起闫悦写的那首藏着贺骁手机号的散文诗，心情复杂。

　　伴随着贺骁和孟子璇的爆炸新闻渐渐落下帷幕，期中考试也接近尾声了。赵曦言撺了个局，想让大家热闹一下。来找方辞的时候，见闫悦心情不好，便也拉着她一起去。

　　其实方辞并不想去，因为赵曦言总共叫了十多个人，她基本上都不太认识，这种场合她去了也只能独自尴尬。

　　但是赵曦言明显没想要放过她，一边扯着她的胳膊，一边恨铁不成钢的说：“和陌生人多混一混，也改改你那见人就躲的性子！”

　　他们去的是一个叫“天下”的KTV，离他们学校有几站路，放了学成群结队的往那边赶。进了包厢之后，闫悦就一瓶酒一瓶酒的灌，拦都拦不住。赵曦言忙着和各路人氏谈笑风生，方辞就缩在角落里看电视上的歌曲MV打发时间。

　　方辞其实是第一次来KTV，所以心里忐忑的很，整个场子里唯二认识的人，一个喝高了，一个忙的不亦乐乎，都顾不上管她。

　　人在无聊的时候，就会喝水，喝多了就想上厕所，可是这种陌生场所她不敢一个人去，又强行憋了半个小时，她依旧处于无人认领的状态，实在是憋不住了，还是决定自己出去解决。

　　跟着指示牌走了好一阵才找到卫生间，可她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就懵了——她忘了自己的包厢号了。

　　从兜里掏出手机想给赵曦言打的电话，响了好一阵都没人接。她努力搜索着记忆中过来的路线，可是KTV里的走廊都看上去都差不多，七拐八绕的，走两圈她就晕了。别无他法，她只能一边摸索着路线，一边透过包厢门上的玻璃往里望一望。

　　像他们这么多人，而且都是学生的包厢应该比较好找。

　　她找了一阵，终于看见一间包厢里男男女女的人不少，沙发上还有书包和校服，她便如释重负的推开门，欢欢喜喜地坐下了。

　　包厢里灯光昏暗，她大致扫了一圈，没看到赵曦言和闫悦，心里有些纳闷。但是这间布局是他们包厢的布局，人也都是她不认识的人，应该是这里啊。

　　突然身边坐过来一个人，笑嘻嘻的问她，“怎么自己坐在着，不去唱歌？”

　　方辞被吓的身子一抖，幸好灯光黑，对方没看见，但是方辞那双略带慌张的杏眼却落入了对方的眼里，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祁越觉得好玩，便起了逗弄的心思。

　　“要不我帮你点一首，等会咱俩一起唱？”

　　方辞被突然出现的人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虽然她本来就不太认识赵曦言的这些朋友，但好歹过了一遍眼，可是眼前这人她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迷迷糊糊的“啊”了一声，赶紧慌乱的拒绝，“不……不用了，我不太会唱……”

　　“这不是有我呢么。”祁越站起来走到点歌的地方，没过一会就回来了，把一只话筒塞给方辞，她手忙脚乱的拿起来。他点的是张震岳的《思念是一种病》，屏幕上已经开始播放画面了。

　　她小声的说道：“我不太会唱这首歌……”

　　祁越冲着她眨眨眼，“没关系，高潮部分你总会唱吧，你就唱那儿，其他的我来唱。”

　　方辞紧张到手抖，她从来没在KTV里唱过歌，更别提和陌生人一起合唱了。可是话筒都拿在手里了，她不唱好像也不说过去，也许真的像赵曦言说的，她是应该改改见人就躲的性子。

　　咽了一口唾沫，她小心翼翼的用手轻轻拍了拍话筒，听见“砰砰”两声，心里也跟着“砰砰”跳快了两下，屏幕上的字幕已经开始滚动了，可是她还没开口唱。慌忙举起话筒，一用力便磕到了自己的嘴唇，来不及吃痛，她赶紧跟着小声唱了两句，但是显然没跟上调。她羞的不行，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唱歌的声音也越来越小，祁越见状也举起话筒和她一起唱。

　　到了祁越单独的部分，方辞认真的盯着屏幕看，生怕又没赶上自己的部分。重新轮到她唱的时候顺畅了许多，也许是因为祁越在压低声音带着她唱的缘故，倒是跟上调了，她开心的冲祁越笑了笑。

　　目光转换的间歇，她的视线停留在沙发中央的两个交叠在一起的人——好像在接吻。

　　女生侧着身子往前倾，一手支在沙发上，一手搭在对面男生的脖颈处，仰着头迎合着男生的吻，发尾微微卷起落在后腰，小幅度的扫动着。男生的手在女生的腰间游走，借着忽明忽暗的灯光看，应该是双骨节分明，干净修长的手。

　　方辞视线上抬，借着电视屏幕的光看清了男生的脸，是贺骁。

　　浑身血液在一瞬间凝固住了，她的目光黏在吻的投入的贺骁脸上，怎么都挪不开。几秒钟后，她一把放下手里的话筒，转身推门冲了出去。

　　她走错包厢了，赵曦言压根就没叫贺骁。

　　方辞走的很急，也不知道在往哪走，看见大堂的电梯正好上来了，她一跃钻了进去。一路到了楼下，等阵阵的冷风吹过，才让她的头脑清晰了些。

　　脸上的红晕褪去了不少，她感觉有点冷，毕竟她没穿外套就站在这里吹了好一会的风。她回想起刚才在包厢里看到的一幕，又想起闫悦的话，突然间她也迷惑了。

　　那些流言蜚语，随着贺骁的听之任之和刻意描绘，变得真真假假起来。明明笑起来比太阳还要闪耀的人，好像总是习惯让自己待在不断下陷的沼泽里。

　　贺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