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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新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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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惊平感到自己正在极速下降,她一手结印,默念心决。
“怦。”
她最后稳稳地摔在自己的法阵上。她起身,点起掌火,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仍是一块又一块的石头。她向前慢慢前进,有意不去接近两旁的石壁,她担心有其他的机关。
石洞里格外平静,她只能听到自己轻轻的呼吸声,感受到自己有力的心跳。
绕过一圈一圈的弯,她隐隐约约听到前方细微的声响。曲惊平放轻脚步,缓缓向前。
一步,两步,近了,更近了。她可以清晰地判断出发声的地方就在面前的石墙后。
“我倒要看看,是怎样的人。”
她将手掌展开,面向石壁。掌心渐渐汇聚一点一点的白光,她后退一步,暗中发力,
“开!”
“轰”的一声巨响,面前的石墙被炸出一个大洞。曲惊平走进,挥挥面前的尘土,警惕着注视着面前衣衫褴褛的老人消瘦的背影。
那老人似乎并没有被刚才的巨响所惊扰,依然淡定地面对着墙壁。
曲惊平抬手,召出自己的破云剑,剑头直指面前老人。
老人似乎并不害怕,缓慢转过身。杂乱的头发,破烂的旧服,以及单薄瘦小的身形。左边袖下意外的空荡。
竟还是个断臂!?曲惊平实在难以将面前瘦骨嶙峋的古稀老人与重达千万斤的炉子联系在一起。
莫非还有别人?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合理的理由了。
老人仔细盯着她上下打量,曲惊平也不敢贸然出手,就如此僵持不下。
时间如此缓慢。突然,老人像是发疯一般大笑,笑声刺耳,让人不寒而栗。他甚至拗着头,仿佛要跌了过去。
这时曲惊平才清楚的注意到,那发出尖锐嗓音的喉咙里竟缺了一物。
他没有舌头。
那老人笑够了,拄着破木杖,饶有兴趣地盯着她。
忽然,他向自己扑来。
曲惊平闪身躲开。她见过无数妖鬼魔神,凭心而论,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奇怪的老头。
老人出手身手敏捷,与他残破的形象格外不符。曲惊平倒也觉得十分有趣。
他出手,她接过。她进攻,他后撤。
来来往往数十回合交手,她深感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每次交手,她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拔剑而进,一道乌黑寒光直取老人咽喉,老人却闪身一避,从她的前方移到侧方。随即唯一的臂膀挥着那根木杖,稳稳对着她。惊平抬剑挡下,向前发力。老人似乎受不下这击,向后踉跄数步。
又是十几回,老人站在对面气喘吁吁,年老的身体不允许他做剧烈的运动,他要败下阵来。
老人柱着木杖,嘴角上扬,曲惊平不由地向后退。
晚了!老人将木杖向上一掷,身后唯一的出路竟消失了。
“您老人家是要与我同归于尽吗?”曲惊平问道。
空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了颜色,弥漫这刺鼻的气息。曲惊平迅速堵住口鼻,可怎耐在密闭空间内,这毒气无孔不入,她不慎吸入。
她想施法逃离,可当她抬手,却发不上力,她一点法力都使不出来。
眼前的老人情况也不妙,甚至是更遭,他支撑不住,瘫坐在地。
曲惊平只觉头晕目眩,四肢乏力。她双腿一软,竟扶着剑跪在地上。
“疼,头疼的简直要炸开。”她感觉像是谁在她脑子里扔了炸弹,炸得她生疼。眼前也看不清,只有无数的彩色小点在移动。
“这种感觉似乎似曾相识。”她记得这种疼,但却记不清是在什么时候。她越努力去回想,头就愈发剧疼。有人在撕扯着她的头,有人在用刀刮着她的身。
一种毒气竟然就让她拜下阵来,她真是该好好锻炼了。
如走马灯般,她眼前浮现太多场景,那场烈火,那夜的月,那场宴,那座城,又或是最后溅在她面前的血。她恨,她痛,她感觉自己仿佛要疯。
她觉得自己所有的血都直冲大脑,她快难以控制自己了。这不行,她不确定发疯后自己又做出什么。
眼下却是不给她选择的余地了。
她艰难地将手挪到剑旁,重重一滑,她自己失去了平衡,狠狠倒在地上。不过万幸,老人也无法行动了。
“不知道那俩人什么时候才能来。”
她倒在地上,眼前逐渐模糊,迷蒙之间,她仿佛听到了爆炸声,还有对自己的呼唤。
“醒了?”
曲惊平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用力地抽动自己的眼皮,睁开双眼也依旧漆黑一片。
“把你臭手拿开!”
是景生的声音。
曲惊平艰难抬起手,手臂上传来一阵刺痛,她想去挪开眼前的黑幕,另一只手接过她移动的手,又带到自己的眼前,然后撤去了。
曲惊平缓缓睁眼,久违的光亮,虽然有些刺眼。
是阿祁和景生。
二人明显气色不好,怕不是辛劳了几天。
“我昏了几天了?”曲惊平问。
“几天?半个月了。”景生觉得实在好笑,“这几天我日日夜夜衣不解带就为了照顾你。”
“若不是你鲁莽动手会出这事吗?”阿祁抬头冲他喊道,他神色十分气愤。景生红了脸,但不甘示弱。
“我那是……”
“打住,要吵出去吵。”
二人明显互相不服,但无奈,闻言都安静下来。
“所以你们怎么救的我?”曲惊平看着顶上的灯,开口问道。
“听到地下传来的爆炸声后,大致判断了方向,就向下一直开路。看到了老人,和将军您。”阿祁顿了顿,接着道,
“最后做了搜查,还抓到了下界几名妖士。剩下的事宜已经交给帝苍去处理了。”
“有结论了吗?”
阿祁摇摇头。
曲惊平觉得十分可惜,她格外好奇那个老人的身份,和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曲惊平想起身,手一发力却疼的更加厉害。旁边的阿祁见状,连忙将她扶了起来。
曲惊平点头致谢,看着站在一旁闷闷不乐的景生,关切地道,
“炉子呢?炉子救了吗?”
“救是救了,不过一大半由于长时间的浸泡,都有些发烂。”
“还有补救的法子吗?”
景生点点头,
“找到原材料后大致能够修复,劳神伤财些罢了。”
“那就没关系了。”曲惊平本来还想补一句。但又觉得实在伤人,便最后选择乖乖闭嘴。
“哦对了,还有。”景生狠狠瞪了阿祁一眼,
“帝苍已经将这小子派到你们殿下,说你受了伤,怕殿中忙不过来。”
曲惊平还有点高兴,有新人来打点,自会轻松些。
“那可太好了。”
曲惊平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她蹑手蹑脚地进去,看到一个熟悉的健壮背影。
她想也没想,直接扑了过去。
那人显然被突如其来的冲击吓了一跳,他想挣脱,曲惊平却借势抱的更紧了。待他转过身来,
“阿云?”
“嗯嗯。”曲惊平将头埋在他的衣服里。怀中男子却发力将她震开。
“你还知道回来?!”男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曲惊平。
“想你了哥哥,回来看看你。”曲惊平扭扭捏捏,故作矫揉。
见他被恶心到说不出话,她又贴上去,
“这么久辛苦哥哥啦!”
男子扶额,将她推远,冲着帘后,喊道,
“萧逸!”
“什么事?”慵倦的声音从后传来,帘后一睡眼朦胧的男子,
“将俞我早就说过,这个点别叫我……”
“睁睁眼,你大将军难得大驾光临。”
萧逸看着面前的女孩,震惊得说不出话。
曲惊平极有礼貌,客气地张开双臂,要去拥抱萧逸。
萧逸却紧紧握住她那半空中的手,仔细端详这那圈细布,
“哪里伤的?”
将俞闻言,也赶紧走近,握住另一只。
“疼疼疼。”曲惊平赶紧抽回那只可怜的手。
“这剑痕看起来也不像普通的剑。莫非……”萧逸紧蹙双眉,猜测道。
“是。”曲惊平回答,随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
久别重逢,千言万语在心头。
……
“这次还准备走吗?”站在一旁的将俞突然发问。
空气突然凝重下来,二人屏息凝神,皆等着曲惊平的回答。
曲惊平说不准,她无从开口。漫长地沉默后,门外的一声响动打破了寂静。
“那门后是谁?”将俞问道。
“糟糕。”曲惊平急忙将阿祁叫进来。
像是赔罪似的,满脸堆笑向大家介绍,
“阿祁,我刚才讲的,也算是救了我一命。”
“将军抬举了。这是下士应该做的。”
“没有没有,确实如此。并且,从今以后,他也是咱们殿中的人了。”曲惊平像是鼓励般,拍了拍阿祁的肩膀。阿祁一惊,险些栽倒。
萧逸轻笑,
“还有什么别的名字吗?”
曲惊平撇撇嘴,待了这么久,她从没问过阿祁的名字,只是同帝苍一样,跟着叫阿祁。
阿祁像是看出她的难处,极为礼貌地作揖道:
“下士,姓程,名祁。”
一瞬间,曲惊平触电般反应过来,她脸上笑容凝固,转过身,一把将程祁的半扇面具夺下。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理会旁人的呼声,她盯着这个男人,眉目如画,薄唇微张。
周遭静止不动,气氛降至冰点。
不对,仍是不对。可是……
“这是在做什么?”一声娇艳的嗓音传来,打破了无言的寂静。顺着入口看去,华丽的衣裳下裹着那初生处子的白皙肌肤,在若隐若现的丝绸衣物之下泛着淡淡冷艳,款款而来,媚眼如丝,摄人心魄。
镜花神,凝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