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向南时》图啵叽

2、海城

　　车子总算是穿越了长长的市区，停在了海城理工的南门。

　　海城理工是海城最好的大学，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理工大学。

　　这一次参加CMO的师生就被组委会安排在了海城理工的宿舍，也是组委会放了小私心为了给海理招生用。

　　但凡是可以进入到这一次竞赛的全国决赛，那可以说是翘楚中的翘楚，精英中的精英。

　　只要随便来几个学生报考海理，估计学校的国家实验室全新实验小组就组出来了。

　　为此，主办方也是不遗余力地运用本市的资源，让高二的孩子们先来见识一下海理的风采。

　　或许是让大家更加喜欢向往海理，他们把住处也安排在了距离海里不远的地方。

　　大巴车门打开后，车上的学生都活跃起来。

　　就连跟队的老师也一反常态，不沉稳起来。

　　拍照的拍照，合影的合影，一时间格外热闹。

　　压在舌头下的那块益达早早就融化了，程前将口香糖咀嚼，吹了一个泡泡。

　　啪。
　　海风朝着面上涌来，泡泡也瘪了下去。

　　老海率先下了车，将行李拿到了手。

　　他站在车下兴奋地跺脚，看起来像是一个踩着毒蘑菇的马里奥，他抓拍了几张海景对着程前招手：“程前，快下来，老师给你拍个照，快！”

　　看着他本就稀少的头发在这一刻被吹得格外厚实，程前嘴角抖了抖。

　　这样的老海看起来很可爱，可是也丝毫阻止不了他的呕吐之意。

　　“呕~”依然是没吐出来什么，程前难受地蹲在路边，一动不动，仿佛黑色的雕塑。

　　老海没法子，跟着他在路边蹲了好久，等到身边一波又一波人擦肩而过。

　　还是老海眼尖，在他后背的帽兜里找到了还了回去又出现的益达糖罐。

　　“多吃几粒，一会安排好住处，你多睡会，休息够就好了。老刘得深夜才到，你们明早能见到，咱们今晚就先不等他了，据说海理食堂超级好吃，想吃什么，老师晚点请客。”

　　老海继续扇着手里的帽子，生怕潮热的海风热坏了宝贝疙瘩。

　　程前只是不舒服，他不是矫情。

　　他也知道老刘其实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出发，但是他还有两堂课，不想放了学生们的鸽子。

　　另外，学校没想到程前会进入国赛，他们出行的资金迟迟没批下来，这一次还是学年组老师凑的，老海和老刘商量了一下拿了一个月工资出来周转。

　　晚间航班便宜，程前知道，他们在省钱。

　　压力有，喜悦也有，种种情绪杂糅在一起，人也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程前深呼吸几次，没能拍照就被叫去分宿舍了。

　　参赛队伍被安排在了距离食堂最近的空宿舍，上床下桌的双人间，可惜没有独卫。

　　程前所在的省份来了18个学生，两两一组，他和一个省会九中的女生落单了，负责分宿舍的老师考虑到影响比赛发挥的因素，没让他和不熟悉的其他省份的凑着住，也就给了他特权住单间。

　　程前的状态始终处于迷离状态，擦好桌椅灰尘铺了被辱睡到了半下午。

　　他醒来时，走廊里已经有热络的学生趁着老师们不同住开始串门了。

　　哒哒哒的拖鞋声传出好远，唤回了程前的注意力。

　　马千里的声音格外响亮，从长廊一侧窜到了另一侧，见谁都能聊上，称兄道弟好不乐呵。

　　程前开门，就看到马千里叼着薯片穿着人字拖趴在对门傻笑。

　　“舅舅，这一层楼都是咱们江淮来的，我给你调查得相当清楚。最那边是附中，那边是金陵实验，那边……诶，帅哥，你是漏网之鱼！”马千里献宝似地说着，猛然从向他伸手的少年眼中看到程前的存在。

　　他笑着要去揽程前的脖子，还没动作，手里就被楚就塞了包他刚刚拆开偷吃的薯片。

　　“对，甭管来自哪里，都是兄弟。帅哥，咱们有福同享，吃薯片不？”马千里热情地就快亲自给程前投喂了。

　　油炸食品的味道带着呛人的芥末味扑面而来，险些刺激得程前一个喷嚏喷飞薯片。

　　“他脸色不好。”

　　“对对对，这个不能给你吃了，你吃点什么吗？我们给你带回来。”马千里抢着吃了两片，然后将薯片包塞给了伸着手的楚就。

　　“对了，这是舅舅，楚就，也是江淮实验的，他是个超级无敌变态脑！”马千里比划了一下，把后半句小声传达给了程前。

　　“哦哦。”男孩儿身体不适，睡醒后，脑子还有点迷糊。

　　“手机给我。”楚就依然没有收回手，一句话让程前跟着一起翻找口袋。

　　“我手机在……”

　　“他和我要手机呢！小帅哥，你可真有趣！”马千里笑着拍了拍程前肩膀，转身继续顾着楚就：“舅舅，你这是什么牌子的手机，蓄电能力太强了，以后我也弄一个，打游戏方便。”

　　马千里再说些什么，楚就已经给了他一个背影。

　　马千里讪笑着追了出去，还不忘一步三回头和程前约晚上闲聊。

　　下午，参赛生都趁着休息时间出去逛海理，楼里安静得不行。

　　程前洗了脸，站在走廊里吹穿堂风，打开手机爬进班级群看看热闹。

　　我爱学习万宇星：老刘，刘哥，太狠了吧，十五张卷子啊！

　　我是班长：虽然是十五张，但是也还好了。只是橙子不在！不能有难同当！扯手绢.emoji

　　我爱学习万宇星：话说，橙子这是开始闭关了吗？他一走就是三五天，我很想他……的答案啊！@平平无奇大橙子

　　物理老刘：他就算是闭关，我也把卷子给他带去了。只可惜，你们做完了也抄不到他的了！

　　我爱学习万宇星：别啊，老刘，你不能这样啊！

　　物理老刘：晚自习不是语文老师讲课吗？你们怎么还在……@语文老师融姐

　　我爱学习万宇星：老刘，你真狠啊！

　　我爱学习万宇星：橙子，记得救我，死亡救援啊！你空闲时间写一张也行啊！@平平无奇大橙子

　　语文老师融姐：别以为你们班主任不在，你们就可以撒野了！万宇星古诗文默写错了三个，三十遍！

　　万宇星的哀嚎在班级群聊里结束，但是程前想，他此时在班级教室里大概炸锅了。

　　他那堪称美音男高音的嗓门一起，就仿佛来到了世界杯足球赛的转播演播厅。

　　呼了一口气，程前翻看了朋友圈。

　　在刚刚，千里马同学更新了动态，发了九宫格的海景图。

　　千里马的拍摄技术相当不错，每张海景都给人不一样的感觉，让人很想亲眼去看看。

　　趴在走廊侧面的窗台上，望着远处的蔚蓝海面，程前这只来自北方的小老虎都要化作海鸥翱翔大海了。

　　顺着几张海景图，程前继续翻看着千里马的朋友圈。

　　少年的保护欲都很强，可是千里马同学的做派却和他的性格一样不羁，千里马同学的朋友圈是对外开放的，没有设置三天可见。

　　再去看看自己的朋友圈，程前发现了鲜明对比。

　　他点进了设置，做了简单调整。

　　做完这一切，他继续向下翻看千里马的朋友圈。

　　若不是这一次他们参加的是数学联赛，程前都怀疑千里马专业是摄影了。

　　马千里的每张照片都拍得很好看，尤其是那张作为朋友圈背景图的照片。

　　那是傍晚四五点火红的夕阳，上面还有一只五指张开的自由手掌。

　　那只手骨节分明，纤细葱长，虽然被夕阳红光映得变成了黑色，却能让人不自觉对上白皙耀眼的颜色。

　　程前的手也白，指节分明，可他却觉得照片上那只才是最完美的。

　　程前手心手背手指指腹上大大小小的伤疤数十个，有的还是新做的，颜色还没变，有的已经和手指的白皙融为一体，没了太大差别。

　　那是小时候削铅笔留下的，砍柴留下的，还有烟头烫伤的。

　　总之，该有的都有，是生活的痕迹，也是记忆的痕迹。

　　“漠北大帅比，喝粥吃饭了！一会来餐后茶话会啊！”

　　马千里提着零食袋子刚上楼梯就开始大喇叭播音了。

　　程前的手正放在海景图上，打算发表个留言，以此来缓解自己刚刚翻了人家陈年朋友圈点赞的事打个掩护。

　　马千里的手拍在肩膀上的时候，程前的手抖了抖，直接点了发射出去。

　　他再去看，发现手机屏幕已经回到了朋友圈首页，他没想那么多，被马千里拉进了宿舍。

　　“帅哥，你先吃着，我打把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