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谁娱乐了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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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马路上人车稀少，路灯还微微泛着昏黄。
风吹得紧，从各个空隙钻进来，黎黎缩了缩脖子，加大力气踩踏板，可即便这样，这辆满载牛奶瓶的二手自行车还是晃晃悠悠。无法，身为一个女子，如果家世不行，那就靠姿色，姿色不行，那就靠脑子，如果连脑子都不行，就只能靠勤奋了，如同此刻的她，在凌晨五点半，挨家挨户地送牛奶，只为赚够生活费。
生活，对于某些人来说，易如反掌，仅仅意味着享受，而她，为何从来就只有打滚的份儿？
未待她感慨完，忽然——
尖锐的刹车声起，前方一辆黑色轿车原地打了个转，撞上路边护拦，车门打开，隐约间，一男子从车中跌撞而出。
天色又亮了些，不难看清他身后紧随着一帮人，铁棍挥舞，呼呼有声。
一早就知道这条路上不安生，黎黎深深皱眉，加快脚下速度，赶紧绕道而走，接近是非地的时候，心里仍不住嘀咕：看不见啊看不见，我是渺小路人甲。
然而，如前所述，老天不遂黎黎愿。那位男子显然也是早有动机，看准了前方正在晃悠的自行车，伸手就一推，黎黎还没反应过来，车向就骤然一转，朝那一大帮子人驶去，她眼前一片棍棒交错，许是惊吓之下必有勇夫，她脚下未停，硬是冲出了重围，但推搡间，车子终究失衡，轰然倒地。
一时间，牛奶四溅流淌，还有如同一地玻璃那般凌乱破碎的，黎黎纠结的心。
紧咬下唇，顾不得手脚上的擦伤，黎黎眼中冒火，心中冒烟，顿时发挥学校5000米长跑夺冠的精神，卯足劲儿，撒腿就追。瞅准了前方黑影的方向，她翻越护栏，绕进了路边的小巷子，身手矫健不似常人。
她每日送牛奶，对这一带自然甚是熟悉，七转八绕，直奔目标而去，在下一个巷口，她停了下来，马步扎实，双手叉腰，目光炯炯，喘着大气，做守株待兔状。
巷子里，隐隐约约传来了脚步声。
“丫的！等的就是你！”黎黎心里低咒。
很显然，那人受了伤，步子虚浮，走起路来左摇右晃。
待那人走近巷口，颀长的身躯摆脱阴影，光影交错间，黎黎只感觉眼前豁然一亮：晨光熹微中，依稀辨得出精致的轮廓，犹如雕刻而成，一对幽深的眸子闪动着别样的光华，满是说不尽的绵延和沉静。
咯噔。
黎黎抚住心口，什么道理！？这个场景是如此熟悉。是谁在清唱：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如此熟悉~~~~~
黎黎万分疑惑，转而想起自己的来意，顿时底气怒气一同上涌：“你——”
一双冰凉的手捂住她的嘴，身体被轻轻一带，两人就躲进了旁边一条狭小弄堂。
光线微弱，四眼相对。
黑暗里，火焰，在幽幽燃烧。
这一刻，似再没有秘密，那些埋葬的，隐去的，忘却的，都曝露在彼此交汇的目光下，坦然，而难堪。
谁读懂多一分，谁就赢一分。
黎黎感到窒息，如此近的距离，近乎妖娆的一张脸……心跳早已紊乱，他温热的呼吸拂过脸庞，黎黎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震撼、不甘和讶异。
渐渐地，人声远去。
对面的男人盯着她看了良久，又瞥了眼她的工作服，收回些许类似的惊异，终于放开她，转身离开。
黎黎立马从刚才的“神交”中清醒，追了出去，大声道：“喂！你，站住！”
“你有事？”男人身形一顿，声音透着丝慵懒。
“赔钱！”她摊了摊手。
尽管他的状况在黎黎看来并不乐观——面无血色，嘴唇泛白，额头的伤口还淌着血，但是，黎黎的原则是：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
“赔钱？”
“对！”黎黎指了指衣服上牛奶公司的logo，直了直腰，厉声道：“刚才，你把我的推开，我一车的牛奶都毁了。”
那人一愣，又像是想起什么，只说：“原来是这样。”
看着他掏钱包，黎黎还一边补充道：“一瓶二块八，还剩十九瓶，也就是说你要赔五十三……”可不待她说完，几张红票票递到黎黎面前。
“我说……不需要这么多。”
“多的权当是补偿。”说完，他便把钱塞到黎黎工作服的袋子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补偿！？丫的！开玩笑，你还真以为穷人志短！
黎黎一咬牙，再一次三两步追上，抽出两张红票票，甩在他脸上，仰起头潇洒道：“姐姐我也还没付你小费呢！谢谢你大清早的娱乐表演！”
空荡荡的巷子里，又一次响起噔噔蹬的跑步声。
赵肖南望着扬长而去的背影，不禁觉得好笑，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小费？娱乐表演？有趣。
小梨子，是我娱乐你，还是你娱乐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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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点．
黎黎赶到“麦可24小时便利店”，准时接班。无法，早上送牛奶的活儿算是丢了，他琢磨着再找一份，都怪早上那个猥琐的伪□□男人，没事拍什么电视剧，没事搞什么狗血镜头！
夜间，店里的顾客并不是很多，三三两两的，黎黎也乐得清闲，而熬夜，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总之，这算还是一份比较轻松的工作。收银台里，无所事事的黎黎正琢磨着要不要再汇一些东西给家里，叮铃一声，门口的风铃突然响起，她赶紧立正，抬头微笑：“欢迎光临。”
似春风迎面，又似夏雨交加。
又是他！？
黎黎顿时觉得，今天踏进了谁的整蛊计划，世事无常，无巧不成书啊……无奈，她只能保持微笑，抱着小小的希望：他大概也许可能不会认出我。
虽是这么说，但自从那个害她丢了份工作的男人一进门，黎黎便全身心戒备，用眼角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心里还不甘愿嘀咕：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好看！
意致卓尔，翩翩不群。
瞥见他向柜台走来，黎黎感觉到全身肌肉都绷紧了，又将头微微低下，只见一双白净的手从眼前晃过。
一盒消毒棉花，一条外伤药膏，两瓶止血药水。
她这才想起，今早她遇见他的时候，他额头就是受着伤的，难道还没处理？他刚才进门的时候，那一眼太仓促，她看得并不仔细。
黎黎把头低得更下，拿起东西，准备结账。
“等等。”嗓音清越，一丝一扣。
黎黎习惯性抬头，又猛地低下，故意压低的声音像鸭子叫：“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哦。麻烦你全找我硬币，谢谢。”说完又一张崭新红票子递到她面前。
“什么？”这男人难道是太有钱爱显摆！？黎黎嗖得一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盯着面前的男人，准备从他眼中读出了些许戏谑或者恶趣味，然而，人家只是双手插在裤袋，静静地等在那儿，精致的面庞没有太多的表情，态度依旧疏离。
难道他没认出她？
好吧…… ╮(╯▽╰)╭
“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没有足够的零钱给您兑换。”黎黎说得字正腔圆，坦坦荡荡。
“哦，是吗？”他微抬头，眼里，流动潋潋光华，让人无法抗拒：“那能换多少就多少。”
“先生，你这是——”不符合规定的，未待黎黎说完，一旁的阿姨就扯了扯她袖子，递了个眼神给她：别得罪顾客，尤其是看起来这样的。
黎黎没法，只得低头乖乖地数钢镚儿。
十个一数，垒成一小摞，漂亮的钢镚儿在日光灯下闪闪发光。
天呐，虽然她做梦都在数钱，但决不喜欢只替别人数钱，而且她数的可是大钞，大钞……
和钢镚儿一样多的良久之后。
“先生，这是您的找零，请收好。”黎黎表面和悦，心里早是咬牙加切齿，可如果她此时抬头，就会撞到一双透着些许笑意的眼睛，那是，难能可贵的，纯粹的笑……
“谢谢。”
谢谢你带来的一场娱乐。
男人接过东西和一大袋的硬币，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店门。
黎黎敲了敲发酸的腰，静静地望了望窗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秋夜，她感觉到一股无来由的燥热。
难道，是数钢镚儿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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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麻烦是自己跑上门来的，挡也挡不住，至少一向乐观的黎黎此刻是这么想的。
难道最近流行搜集钢镚儿？
是的，那个好看又诡异的男人又出现了，又一次拿了张大钞和她兑硬币，于是，她又开始数钱……第二天，第三天晚上，都是如此。
每晚十点，钢镚儿和你不见不散。
而这两天，黎黎的精神已临近崩溃的边缘，直接后果是，她现在一想到钱就想吐，间接副作用，就是她今天居然乖乖到学校上枯燥的文学课。
“黎哥，你脸色不是很好。”林亦望了眼讲台上唾沫横飞的教授，压低声音问道。
黎黎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么事，睡眠不足而已。”
“你，是……因为乔学长的缘故吗？”林亦轻咬下唇，小心翼翼地问道，“学校里的风言风语你可别当真啊。”
“呃，啥子风言风语？”
“啊？你不知道……也对，你一直忙得没影儿，有人说你和乔学长……”
“怎么？”
“说你先是故意接近他，然后再狠狠拒绝。”林亦晃荡着脑袋把原话说了出来。
黎黎拍案而起：“好！这个情节不狗血，还是我们学校的同志有创意！”
无奈其声音太响，动作过于激愤，惊动了台上的文学教授，他推了推眼镜：“黎黎同学，看你如此激动，把脚都翘到桌板上了，肯定是对这个问题有相当的研究咯。”
“老师，则个——”
“好，那你就说说摩西十诫和佛教十善五常的联系吧。”
黎黎赶紧看林亦，求救。无奈林亦还沉溺于之前问题里，正担忧地看着她，又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你，是不是因为我？不需要这样，乔学长他——”
黎黎仰天长啸，立马来个灵感，对着老教授大声回答：“联系就是‘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不要贪心，不要喜欢别人的妻子或者丈夫，不要不干不脆，不要站着茅坑不拉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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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十善内容:一、不杀生,二、不偷盗,三、不邪淫,四、不恶口,五、不两舌,六、不妄语,七、不绮语,八、不贪,九、不嗔,十、不痴。
2、《摩西十诫》第十条：不可贪恋人的房屋；也不可贪恋人的妻子、仆婢、牛驴，并他一切所有的。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谁娱乐了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