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 8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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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蹈团今天有演出，大家为此已经准备了一个月。
“萱萱的服装有问题，快过来给她缝一下，多缝几针，一定要保证它在演出的时候不会出问题。”
“别挡路。”
“你把这个搬上去。”
“观众都到了吗？把大门关了吗？”
“都到了，大门没关，褚老师还没到呢。”
“王将离，你去门口接一下。”
“好。”
王将离参与的节目在中间时段表演，他还是个布景板，去门口接一下褚裟也无妨。
他站在门口一直往外看，外面下着大雨，他有些担心，就想出去看看，刚一出门就看见褚裟撑着一把红色的雨伞走过来。
“开始了吗？”褚裟踏上了最后一节台阶，他收起雨伞，将其递给王将离，发现对方穿着演出服后又立马挪开伞，“进去吧。”
“啊，哦，哦。”
看着就不聪明，反应也慢……
褚裟现在记住王将离了，他素来聪明，对笨蛋没什么耐心，也就懒得和王将离多说一句话。
“褚老师十九岁就被国家公派赴法国巴黎国立音乐舞蹈学院学习当代舞蹈，后来在欧洲游学，自学了现代舞和芭蕾……你能跟他比吗？”
“简直是天才！而且他非常的专情，十年前因为自己深爱的青梅嫁给了别的男人，在伤心欲绝之下就去了英国皇家芭蕾舞学院做教授，一直到现在才回国，他一直未婚，多么浪漫啊！”蒋琳琳捧着下巴感慨长得帅的男人都深情，完全没注意到周围安静的只有她的声音，“你们说，得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拥有褚老师这样的追求者？”
“别说了。”
“怎么了？”
“褚老师就在你身后。”编舞孙美岚看着蒋琳琳眼里的光消失了，写满了“救救我”，她果断扭过头，不去看蒋琳琳眼里的求救。
褚裟也没训斥，只是离开了后台，坐在了专门留给他的位子上，等待演出开始。
他三十六岁了，失眠、厌食症和抑郁症一直在折磨着他，眼窝因为消瘦而往里凹，脸颊上的肉很少，皮肤也苍白的显出病态来，整个人都是阴郁的，只有在笑起来时能看出年轻时的温和来，他勉强维持着自己的优雅。
“我来晚了。”宫黎川拿着一束朱瑾坐在了褚裟的身边，他将花束放在褚裟手里，“怎么样？”
“还行。”褚裟不是很满意，他不想参与编舞，觉得自己已经没有才能了，但舞蹈团一直没什么创新，需要一个新的编舞老师。
“待会儿想吃点什么？我订了天一阁饭店，你要是不想吃就去别的地方。”
“随便。”褚裟心不在焉的看着台上，他注意到了王将离扮演的“树桩子”，感觉对方笨拙的可笑，手指按在唇上，掩盖了自己的笑意。
宫黎川敏感的察觉到褚裟的心情变好了，他不知道原因，但清楚这不是因为自己，于是抬手摸了摸褚裟的肩。
“黎川。”褚裟转过头来看着宫黎川，戴着玉戒指的小指戳着唇，“可以吻我吗？”
“好。”宫黎川按住褚裟的后脑勺轻轻吻了一下，“你的心情好像变好了。”
“因为要跟你一起吃饭，所以心情变好了。黎川，这是什么？”
宫黎川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枚镶嵌着黑色正方形翡翠的铂金戒指，颜色艳丽，他摊开手，“我买的时候，售货员告诉我这个戒指只剩下一枚了，说我很好运。”
褚裟将左手递给宫黎川，看着对方摘下自己原本的翠玉戒指，有些大了。
“我换无名指试试。”宫黎川是按照褚裟以前的尺寸买的戒指，戴不住说明对方瘦了很多，无名指刚刚好，他露出一个笑，“比小指好看，很适合你。”
“嗯。”
演出顺利结束，褚裟将宫黎川送给自己的朱瑾分给了表演节目的舞蹈演员。
腌笃鲜的汤汁白浓，是春笋和鲜、咸五花肉片一起煮的，肉质酥肥，口味鲜香。
“不想吃吗？”
“没胃口。”褚裟只是在喝酒，他现在因为吃不下饭导致人越来越瘦，肌肉都快垂下来了，想到这个他就陷入新一轮的抑郁里了。
非常糟糕的循环……
宫黎川看着窗外的车流，他将手覆盖在褚裟的手上，“今晚要去我那里吗？”
“我有点累，想回家休息，不好意思。”
“那就改天再约。”
“嗯。”
“你回以前的地方住了？”
“嗯。”
“直接送你回家？”
“前面那个路口停下来。”
“好。”
褚裟下了车，他刚走了两步，就听见背后有脚步声，回过身来看着宫黎川，“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了，再见，早点休息。”宫黎川还是没能开口，他们两个之间错过了很多，如今再弥补好像也填不上缺憾了。
光影落在褚裟的脸上，明明暗暗，好像宫黎川在亲吻他。
“再见。”
零三年，褚裟住在郊区破旧的楼房里，十八年后，这里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透出热闹的浓浓市井气息。
“褚老师，你怎么在这里？”王将离有好几分兼职，他刚送完外卖，准备前往下一个兼职地，没想到碰上了褚裟。
“我在附近买了房子。”褚裟夜里总是睡不好，想着回到以前住的地方或许会好一些，于是就在这里租了间房子。
这是王将离第三次偶遇褚裟了，他突然觉得今天是幸运的一天，演出很顺利，偶像还给了他一朵朱瑾，现在又偶遇了，“褚老师，您吃饭了吗？”
“吃了。”
“我要去奶茶店工作，我请您喝奶茶吧，就在附近。”
褚裟不想去，做什么都没意思……
“褚老师，上车啊。”
“嗯。”褚裟坐在了王将离电动车的后座，他扶着身后的靠背。
傍晚的风很舒服，拥人入怀，还将长发吹起。
“褚老师，给，这是奶茶，我还给您买了炸猪排。”
“谢谢。”褚裟用一根手指挑开盛着炸猪排的包装盒，“看起来很好吃。”
“当然，他们家的炸猪排非常好吃。”
“你吃了很多？”
王将离僵住了，为什么他又自爆了？
“没，没有。”
“不会撒谎就别撒了。”褚裟吃了一口炸猪排，“确实好吃，看见你壮成这样是有原因的。”
“那我去工作了，奶茶里给您加了很多珍珠和红豆。”
“嗯。”褚裟喝了一口，甜腻的味道让他想吐，但他只是皱皱眉，推开奶茶，点了一杯清水，又吃了几口炸猪排，然后在自己的手帐上记下来。
空荡荡的手帐上只有寥寥十几个字，上次记录还是四天前了，四天没吃东西还有力气在外面闲逛也不容易了……
“褚老师，您要不要喝店里的新品？”王将离端着盘子过来的时候发现褚裟已经走了，奶茶杯下压着一张纸条。
王：
我需要一个助理，如果你愿意，就给我打电话。
“褚老师……”王将离将纸条收进口袋里。
南宫嘉彦自己开车来到郊外，他按照地址一路找到了褚裟新搬的房子。
门开着，里面的家具都是新的，有些空荡，地上还有许多旧报纸。
“褚叔叔，你在吗？”
南宫嘉彦推门就进，他走过客厅，猛的看见褚裟从阳台上往下跳，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拽住了褚裟的胳膊，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因为用力而爆红的脸上满是愤怒，“你在做什么？”
“放开。”褚裟用另一只手去扒南宫嘉彦的手，“你不要管我。”
“你为什么要自杀？”
“我没有要自杀。”
“既然不想自杀，那你这是在做什么？”
“做梦，跳下去也许梦就醒了，我小的时候做噩梦了就会这么做。”
“你上来，有什么事上来再说。”南宫嘉彦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没想到褚裟看着消瘦，这么拉着却重的很。
“嗯。”褚裟乖乖把另一只手递给了南宫嘉彦，被对方拉了上去。
南宫嘉彦被父亲警告了，他不能再正大光明的来找褚裟了，而且，褚裟还搬了家，也没有告诉他地址……
“你是不是没有按时吃药？”南宫嘉彦猜到一旦没人监督褚裟，对方一定是一颗药也没吃，而且还酗酒赌博了。
“我是你叔叔，你这是什么态度？”
“褚叔叔，你今天吃药了吗？”
“没。”
“你多久没吃了？”
“我饿了，想吃东西。”褚裟起身去厨房，他不想继续聊了。
“告诉我，你多久没吃药了？”南宫嘉彦一把拉住褚裟的胳膊，他本来就压着火，褚裟又是这幅样子，他们不吵架才奇怪。
“你这是审讯，我做什么是我的自由，跳楼也好，不吃药也好，我想做什么都可以，不要管我。”
“你真的要被关起来才能老实吗？”南宫嘉彦抬手摸着褚裟的脸，他肖想眼前的人太久了，久到他快忍不住了，明知爱这个病到无药可救的人会伤到自己，可他还是舍不得放手，“别再这样，不然为了保护你，我真的会把你关起来的。”
褚裟怔怔的看着自己养大的孩子，然后掏出手机按了紧急联系键，“喂，是110吗？这里有一个人要囚禁我……”
南宫嘉彦夺走了手机，挂断了通话，然后关机了。
“喂，先生，您没事吧？喂，喂……”
嘟嘟嘟……
警察接到这种报警电话不可能放任不管，他们立马锁定报警电话的地址，火速出警，一举拿下可疑人员……
两个人一起进了局子。
“他是病人，就算他不懂事，你怎么能用囚禁来吓唬他？”
“对啊，你这样急躁怎么能行？对待患者一定要有耐心，不然他的病情有可能恶化。”
“好了，你以后好好说话，不要随便给警方添麻烦。”
南宫嘉彦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歉，然后签了调解书，一回头就看见女警给褚裟泡了咖啡，还有一群年轻的女警围着他安慰他，“我们得走了。”
“我得走了。”褚裟语气软软的，笑起来有一枚浅浅的酒窝，只是人有些病态，还有些脂粉气，倒是不娘气，但看着不健壮，这也导致他三十六了还能引起一群年轻女孩的保护欲来。
“以后要好好的，不要冲动。”
“嗯。”
“现在的孩子都不懂事，你不要因为他们叛逆就自责。”
“嗯。”
讲道理的说，跳楼的是褚裟，给南宫嘉彦添麻烦的也是褚裟，报警的还是褚裟，但还是没人舍得责怪他，甚至觉得他无辜，还生起许多莫名的怜惜之情。
出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褚裟没再搭理南宫嘉彦，对方都要把他关起来了，他没再次报警都是好的了。
南宫嘉彦担心褚裟，不肯回家，就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南宫嘉彦早早地醒来，在清晨时分推开褚裟卧室的门，总是这样不设防，门从来都不会锁，怎么让人放心？不能把他关进笼子里，一定会被厌恶的，那种眼神太不美好了……
床上的人还没有醒来，南宫嘉彦也不想吵醒褚裟，就那么站在床头看着熟睡中的他。
晨曦抚摸着床上安睡着的人，连这微光都一同堕落了。
褚裟翻了个身，床很软，他一只手搭在抱枕上，鼻尖蹭着枕头，“好早，我要再睡一会儿。”
平静自然，仿佛昨天的人不是他。
作者有话说第80章 第 8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