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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第 16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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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都是高耸入云的大树，男人脚下的路崎岖不平，尖锐的石子划伤了他的脚，路上留着点点血迹。
他进了一个石林，后面的追兵没了，原以为自己安全了，但他恍惚听见了有人在叹息。
“那是寂灭之林，灭神之所，只要他进去了就别再想出来，他以为自己躲开了追杀，其实他已经死透了。”
“他死了啊……”
他死了……
男人看着自己的手在渐渐消失，他开始捶打石林，想要出去，他还没有死，好痛苦……
白无月站在石林外，这里没有生灵，只有死寂，因为曾有一位古神死在这里。
他将手贴在冰冷的石林上，感受了长乐神君当时的绝望，也是，他那么单纯，一定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相信他们的鬼话，害了你……”白无月跪了下去，他痛苦地全身都在抖，“求求你，不要死。”
“出来。”
一片叶子化为灰烬，落在地上，仿佛是死亡的预兆。
“无月上仙不愧是从幽冥血海中诞生的，这让人胆颤的杀意令小生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是魔界之人。”
“等等，先别急着杀我，你心有明月光，远在那九重天上……”
“闭嘴！”白无月右手一挥，一片树林化成灰。
“长乐神殿里的神君可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可人，怪不得上仙心系于他。”
白无月握紧手里的剑，他的心事就这么被人揭穿，如果那个人知道了，会怎么看自己？
恼怒与不安让他立刻拔剑相向，必须杀了这个魔头来保住自己的秘密。
“如果你现在杀了我，你永远都没机会得到长乐宫的那位，考虑一下。”
“你找我有什么目的？”
“我需要一些神血，不是要你的，是要老神的血，比如长乐神君。”
“在你伤害他前，我会先杀了你。”
“我不是要杀他，只是借一些神血……等他失去了神血，不再高高在上，到时候就是你接近他的时机，不然，天人五衰，你到死也入不了他的眼。”
“我不会伤害他的。”
“仔细想想，神殿那么空旷，神君他一定很寂寞，只是他有自己的职责，不能离开。你不是要伤害他，你只是在给他一个更好的选择……虽然失去了神血，可上仙就能和他永生永世相守了，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别说了。”
“失去神血而已，神君不会死，只是会变弱一些。”魑魔一直在强调长乐神君失去神血后不会死，试图击溃白无月那逐渐松动的理智，他拿出一个小瓶，“把这个下在酒里，不会有痛苦的，你不用急着拒绝，先收着它吧，至于用不用就看上仙对神君的心意有多少了。”
青铜镜里朱阑侧，长乐神君的墨色长发披散着，尹沅在他身后细细梳着。
“神君，这是无月上仙送来的仙酒。”
“主人，好了。”尹沅放下梳子，跪在地上倒酒。
“西山那边的土地旱了很久，百姓求雨，可天帝不准龙王降雨。”
“有什么缘故吗？”
“那里百姓以前从不供奉天帝，还有九重天上的各路仙家，所以……”
“他就是小心眼儿。”长乐神君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对了，给白无月去封信，说我没空去乐游山。”
“主人，您不喜欢无月上仙？”
“嗯，我不喜欢他看我的眼神，这话只有我们两个说，不要传到外面去，他本来就不好过，其他仙家知道我不喜欢他的话，怕是更会排挤他了，知道了吗？”
“是，主人。”
“我只希望他一心向善，修得善果。”
“主人，我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
长乐神君继续喝酒，“尹沅，你生来就是为了灭世，这是天命，但只要我活一天，我就会压着这个天命，如果我死了……”
“主人不会死的。”
“我是说假如。”
“没有假如。”
“听你的。”长乐神君下界前还是说完了之前想说的话，“如果有那一天，你就隐居起来，不要害人。”
后来，白无月活在悔恨里，他痛恨相信魑魔蛊惑的自己，也痛恨魔界，见之必杀。
褚裟睡得不安稳，他在月光里坐起来，床边站着一个人，他被吓了一跳，拽着被子盖住了头，然后在被窝里瑟瑟发抖，鬼什么的最吓人了。
“是我。”
褚裟掀开被子弹了出来，对着白无月的脸大骂，“你神经病啊！”
“我想看看你。”
“不，你该看病，你们神仙怎么就不能有个专门治疯病的呢？”褚裟想躺下继续睡，困死了。
“别睡。”
“你又要干嘛！”褚裟起床气挺大的，这么对着白无月的脸大声说话，估计口水都喷到对方脸上了。
啪——
“别这样。”
褚裟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白无月，“你打我？从小到大，就连我爹都只打过我一两次而已，你凭什么打我？”
“不要用他的脸做他不会做的事。”
这一巴掌很疼，褚裟的眼泪差点出来了，他捂着脸不想说话，连个眼神都不想给这个该吃药的神经病。
“别说话，也别动，让我靠一会儿。”
白无月坐在褚裟旁边，他把头轻轻靠在了对方的肩膀上，味道似乎还是有点不同，明明用的是同一种熏香，“长乐，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褚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是个凡人，肯定没疯子仙儿有精力，反正做个人形立牌就行了。
“长乐，我每晚都无法安睡，恨自己鬼迷心窍，如果你没有喝那壶酒就好了……”白无月说了很久，久到褚裟坐着睡着了。
雄鸡打鸣，天色放亮。
“七公子。”
“七公子。”
褚裟顶着鸡窝头边走边伸懒腰，身后跟着仙童要给他梳洗，“我要去五谷轮回之所，你要跟着吗？”
“不……我等公子。”
“我放个水回去继续睡，你该干嘛干嘛去，别打扰我。”
“上仙去九重天了。”
“关我屁事，别提他，一提他我就闹心。”
“是。”
九重天正在欢庆，歌舞升平，莺歌燕舞，众仙家齐聚一堂。
“报，魔界来犯。”仙奴说完，四下里鸦雀无声。
这大殿上至少也有成百上千的神仙，竟不约而同地闭了嘴，即便是有想说话的，也因为太安静而不敢打破，话都给咽了进去，就像这美酒。
白无月心中忽而升起一个念头，不知道那个整日不消停的凡人现在在做什么。
“陛下，既然无月上仙在，不如就由他带领天兵天将去击退来犯的魔君吧。”
“本帝就听玉和上神的，白无月，就由你带兵去击退魔君，给他一个教训。”
玉和上神微微整理了一下袖子，半天不见白无月回话，忍不住冲对方使了个眼色，结果就看白无月走神了，这可好了，他想给白无月出风头的机会，结果对方竟然在天帝跟前神游，这下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白无月！”
“小仙在。”
“你竟敢在本帝面前神游，是不把九重天放在眼里了吗？你别以为自己击退了一次人魔大军，又除过几次妖兽，你就厉害了，论功绩，你比长乐神君差远了，他都没你这么嚣张。”
“天帝息怒，小神想，无月上仙也不是故意的，他应该是在思考怎么对付魔君，还请天帝明鉴。”玉和上神打哈哈，他看了一眼白无月，示意对方赶紧接话。
“玉和上神说的是，小仙刚刚是在思考怎么对付魔君，还请天帝恕罪，小仙这就去将功赎罪。”
太阳被云彩遮住了，一边是白云聚在一起，一边是乌云密布，夹杂着电闪雷鸣和天雷滚滚，想来是有神仙打架。
仙童按照褚裟的吩咐做了一个秋千，供他在树荫下休息。
“这破树叶可真碍事儿。”褚裟从秋千上滚了下来，他身上穿着羽衣，可以保护他不被摔伤，“你去给我搬个竹椅，弄点吃的，我想看看天上这出大戏。”
“七公子，厨房给您炖了汤圆。”
“不够，我还想吃绿豆糕和糖葫芦，都是甜的，吃多了有些腻歪，你再让他们整个酱肘子和几个茶叶蛋。”
“你不怕撑死？”
“小公主，你怎么来了？真是稀客啊，正好来看戏。玉湖，给五公主看座，顺便整点果脯蜜饯。”
“我不与凡人同坐。”
“那你就站着看我吃。”
“你就是一个凡人而已，哪里比得上我？我可是天帝最宠爱的女儿，堂堂九重天的五公主！”
“你就是一个仙女而已，怎么比不上了？我可是我爹最宠爱的儿子，堂堂褚家庄的七公子！”
“没法比。”
“我说能比就能比！”
“你怎么还没走？”落菡气呼呼的，之前褚裟都答应她离无月上仙远一些的，可是怎么还留在这里。
“不是我不想走，是疯子仙儿不让我走，别误会，我不是跟你炫耀。我要是喜欢他，他强留我，这叫情'趣；可我不喜欢他，他强留我就是骚'扰，在法治社会都是可以报警抓他了。”褚裟抓了一把果脯放在落菡公主的手里，“快尝尝，这是我亲自晒的，味道好极了。”
“哪有自己夸自己的？这东西好不好吃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这脸皮都是够厚的。”落菡公主吃了一块，眼睛亮了起来，“确实好吃，你真的好会做东西吃。”
“你看，云彩里有个人掉下来了。”
“没错，不知道是那边的人。”落菡没有深究这事儿，她还是更关心白无月，“你说他为什么留着他，还不让你走？”
“因为他的白月光——长乐神君，小公主，你还是死了春心吧，你喜欢的这个疯子他不直。”
“他值得。”
“我说的是弯直的直，算了，你是女仙，不跟你说了。”
“喂，要不我带你跑吧？”
“那怎么行？”
“先声明，我是为了无月上仙，可不是为了你这个蝼蚁。”
“知道，对了，蝼蚁给你做了你爱吃的秘制烤鱼，吃不吃？”
“吃！我给你带了一件法宝，这是我从我爹那里偷来的，你可千万别让人看见，遇到危险再拿出来。”
“好闪啊，我喜欢，嘿嘿嘿……真的好快乐哦，你去吃烤鱼，我还给你泡了花茶，可美了，是小仙女的派头，我去收拾行李。”
“你慢点收拾。”落菡公主以为褚裟那个包袱就行了，谁知道对方有个乾坤袋，见到什么装什么，她一边啃着烤鱼喝着花茶一边看褚裟翻箱倒柜。
“这个玉如意得带上，这个小柜子做的太好了，也带上，玉和老头儿送我的打神鞭必须带上，这个纱帐也很好，这个被子是织女用晚霞织的，衣服呢？这件不要，这件就拿着吧……桌子。”
“我还在吃鱼呢，你干嘛搬走桌子？”
落菡无奈地坐在门槛上吃烤鱼，茶壶放在地上，好好一个小公主，形象莫名有点奇怪。
“这桌子是玉的，我要带走，用它能多吃两碗米饭。”褚裟把自己的超级大饭碗拿了出来，其中一个递到落菡公主手里，一个是他的，另一个是对方的，他们两个经常一起吃饭，“我要走了，我们分碗。”
“你觉不觉得我这样像要饭的？”落菡公主拿着空空的大饭碗蹲在门口。
褚裟回头看了一眼，诚实地点了点头，“不是一般的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