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第 15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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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悄悄的山里满是动物的尸体，还有几具尸体是人的，秃鹰低旋，惨不忍睹，这是天亮前的褚山。
齐家来查看褚山，他们想找到山神真正的来历，却在这里碰见了这样的场景，便知道此处有妖怪作祟。
“大家小心，别被妖怪袭击了。”
“我们分四路，谁先找到妖怪就放信号。”
“好。”
原本在床上睡大觉的猪翻了个身，从没有栏杆遮挡的空里翻了下去，啪叽一声，瓷砖都在颤抖。
“地震了吗？”褚裟下意识用猪鼻子拱了两下，被瓷砖的凉意冰到了鼻孔，他在原地蹦跶了两下，“哎呀，来个人抱我上去，我自己爬不上去。”
蒋宸明醒过来，从梯子上爬下来，一把抱起褚裟又爬回床上，“我好困，你睡里边。”
“嗯哼，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没有，快睡吧，等起床给你买肉包子和鸡蛋。”蒋宸明给褚裟盖上被子，只露出一对鼻孔。
“还要牛奶。”
“你们能不能别说话？吵死了……”一个舍友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
天刚亮，一通电话就打给了赵栋。
“好，我这就回去，带他们一起，这是星期六，我们没课，嗯，好，知道了。”赵栋放下手机就叫住了要去打工的蒋宸明，把褚山有妖怪杀人杀动物的事情一一道来，表明希望他们两个和自己去一趟齐家。
“不去，咳咳——”褚裟被一口吞下的鸡蛋呛到了，他难受地在桌子上打滚儿，被蒋宸明拍了一下背，这才把鸡蛋吐了出来，“我要诅咒这枚鸡蛋，把我的本子拿下来。”
“给，你用这支笔吗？”
“好呀。”褚裟认真用猪蹄夹着一支笔在本子上划拉。
“我要去做兼职，褚裟不想回褚山，那里已经没人供奉他，一切就交给你们了。”
“可是……”
“拜拜。”褚裟在蒋宸明怀里和赵栋摆手。
“褚山是你管辖的地方，你不管谁管？山神之所以能受到人们的崇拜，是因为它能呼风唤雨，能保佑人们平安健康、牲畜兴旺。”
山神也能降灾降难，他们像天地一样不好不坏，亦好亦坏。人们敬重、恳求、拜服于他们，因为他们比任何一种神灵都更容易被触怒。
褚裟无赖一样往桌子上一躺，他才不管别人的死活，“同学，当一头猪选择做山神的时候，你们这些奸诈的人类就该考虑到他又懒又馋，不务正业。”
“行，那我跟外公说，让他们自行处理你的地盘里作恶的大妖。”
“要不我们去吧？也许处理好这件事就能让杨村的人重新供奉你。”蒋宸明把剥好的鸡蛋切成两半喂给褚裟。
“哼哼，人类是最无情无义的东西，我从不会信任他们。”褚裟翘着一只小巧的猪蹄抖动，“忘恩负义，他们活该。”
“猪大爷，求您跟我走一趟，我外公家为您备了丰盛的美食。”
“这还差不多。”
齐家的院子里有个很大的笼子，外面盖着一层黑布，里面传出野兽的嘶吼。
“快抱我回去。”褚裟一下就扑在了蒋宸明的胸口上，“不是所有妖怪都能长得像我一样可爱的，它会丑到我们眼睛的。”
“山神，还请您看一下这只大妖，如果您同意，我们希望封印它。”一个除妖师掀开了黑布。
“我不看，你也不要看。”褚裟试图用自己的猪蹄去挡蒋宸明的眼睛，奈何太肥了，不够灵活。
孰湖——山中的一种野兽，它有马的身子和鸟的翅膀，有人的面孔和蛇的尾巴，很喜欢把人抱着举起，然后摔死。
“它杀了整整一座山的生灵，不知道山神怎么看？”
原本笼子里焦躁不安的孰湖像是看到了什么重要的人，它抬起马蹄触碰笼子，被电了一下，但它还是把脸贴在了笼子上，声音嘶哑地对着蒋宸明的方向说，“主……人……”
“朱厌吗？”褚裟回头看了一眼蒋宸明，他叹了口气，“不要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救救我，主人。”
“妖怪。”褚裟的眼睛瞬间变蓝，声音也庄严了起来，“你不要再妄想跟从妖王祸害人间了。”
“多谢山神大人的应允，我们就把孰湖带走处置了。”
“嗯。”
没人注意到，孰湖看的根本不是蒋宸明，而是他怀里抱的小肥猪。
“主人，主人……”孰湖被封印时的叫声太过凄厉，不断回荡在齐家。
沾着血的白布条随风飘散，盘旋升腾，直冲云霄。
有大妖被封印的时候，天会降下异象，狂风怒卷，雷电交加，大雨倾盆，泛滥成灾，又过了一会儿，风雪弥漫，铺天盖地。
“山神，我听赵栋说他们周末没有课，不如你们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再走。”
“对啊，我们明天走吧，外面这样的天气也没法走。”赵栋一边说一边跟导员请假，不忘给外面的天气拍个视频。
“我饿了。”
“厨房正在做烤牦牛和烤鸡。”
“我要水晶糕和酸奶，谢谢。”褚裟笑眯眯地举起一只猪蹄。
蒋宸明见褚裟被少女端来的点心所吸引，又看了一眼外面的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只好应下来。
到了晚上用餐时，外面的天气还是那样糟。
年轻的除妖师男女放声歌唱，边歌边舞，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场面颇为热闹。
蒋宸明只觉得吵闹，他上次被女孩拉着跳舞就很抗拒了，这次死也不跳，“我吃东西就好。”
“真可惜，你看山神大人就很放得开。”
确实，褚裟在这样的热闹里如鱼得水，不仅穿着花花绿绿的舞衣和女孩们跳舞，还喝了十几碗酒，他醉红了脸，在一片莺莺燕燕里放声高歌，左拥右抱。
“他玩得开心就好，我实在是不喜欢当众跳舞，喝酒也算了。”
“大一的时候，学生会那帮学哥啊，牛气哄哄的，仗着自己比我们大一岁，非要灌我们喝酒，还没进社会，他们倒是学会了领导那一套。幸好你没进学生会，不然依你的性子要得罪人了。”赵栋不会因为自己是除妖师就不进社会了，每个除妖师都会有一份普通工作来隐藏自己的身份。
“是吗？”
“对啊，见了学哥学姐要主动问好，动不动就批评你不尊重他们，让烦死了。”
“那你为什么要进学生会？”
“因为可以拿请假条，就像现在，我是学生会干部，想旷课就旷课，想请假也容易。”
“你是不是上过大学？”
“猜对了，我比你大三岁。”
赵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其实我不想伤害你，如果你不是妖王共生体，我们也许就是普通朋友了。”
“如果我不是妖王共生体，我们两个不会相遇，我和他也不会相遇。”蒋宸明看着抱着女孩载歌载舞的褚裟，“我不希望自己和妖怪扯上关系，但如果不是朱厌在，褚裟会留在我身边吗？”
“朱厌只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灾祸。”
“如果我说我不在乎呢？赵栋，你会觉得我自私吗？”
“我会觉得你可怕，果然，我们两个做不了朋友，早点休息吧。”
“嗯。”
赵栋今天晚上喝得有点多，他踉踉跄跄地去了宗祠，给先辈们上了香，然后擅自往里头走。
进了书房后，他随手拿了本书看，还是竹子做的书册，这是讲妖帝的，里头有很多任妖帝，其中一任有个儿子被修士残杀了，死后做了鬼修，成了里界之主，他有一双蓝色的眼睛，头发是白色的，身穿绣着彼岸花的红袍，赤脚。
“赤脚是因为死的时候没有穿鞋，而里界只有滚烫的岩浆和烧得通红的岩石，他的纸鞋子都被火烧了，只有绣着彼岸花的红袍可以承受里界的地狱之火，彼岸花寓意死亡，红色彼岸花是指走向地狱的道路……”赵栋合上书，他觉得这故事很没意思，蓝色的眼睛什么的，蓝色的眼睛……
“妖怪。”褚裟的眼睛瞬间变蓝，声音也庄严了起来，“你不要再妄想跟从妖王祸害人间了。”
“蓝色的眼睛。”赵栋再次打开书册，里头没有插画，于是他四处翻找关于里界之主的记载，终于从垫桌脚的一本书里找到了，他一个字一个字地看，“里界之主为鬼修，虽成神失败，但他拥有与神明比肩的力量，杀戮无数，被困里界……他在人间留有一副尸骨，世人可通过他的尸骨召唤他，被召唤出来的里界之主只拥有一小部分力量，随时有可能消失。”
“赵栋，你跑什么？”
“山神呢？”
“啊？”
赵栋焦急地揪着对方的衣领追问，“快告诉我，山神呢？”
“在膳厅。”
赵栋一把推开人往膳厅方向跑，“叫大家集合，快去！”
“哦。”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褚裟在屋子中央跳着舞，他面若好女，即使跳得不成样子也收获了许多掌声。
“快离开他！”
“赵栋，你外公在招待客人，你来撒什么酒疯？我去给大家熬了醒酒汤，走，跟我去喝一碗。”
“他不是山神，是被朱厌召唤出来的里界之主。”赵栋把姑母挡在身后，他指着房中央的褚裟，“别装了。”
“你在说什么？”
褚裟抬起一只手挡住半边脸，眼睛闪过幽幽蓝光，“我怎么听不懂？”
“外公，你信我，他不是山神，是杀人无数的里界之主！”赵栋被人拉了下去，没人信他的酒后胡言。
“山神，还请您息怒，犬子无状。”
“小孩嘛。”褚裟眉眼弯弯地笑了一下，继续跳舞。
“夜半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齐老爷子笑呵呵地让大家回去，他坐在主位上，两旁还坐了几个除妖师。
“爹，赵栋这孩子虽然皮跳，但他不会无缘无故说那话。”
“你是说……山神有问题？”
“我现在就去查一查。”
“师傅，出事了，外面全是……”一个慌忙跑进来的除妖师还没说完就被一只虎爪穿透了胸膛，抓走了心脏。
“老三，你去保护女眷离开，其他人快去找到那个假冒的山神。”齐老爷子立马算了一卦，只得出四个字——凶多吉少。
赵栋出来的时候，屋顶上坐着褚裟，他身后是无尽的深渊。
“居然真的是你。”赵栋祭出一把剑攻向褚裟，神奇的是，剑穿过了褚裟的身体，他却没流一滴血，“怎么会这样？”
褚裟攥着剑往后倒去，他被烈火焚烧，只剩下一根脊椎，声音从遥远的里界穿过风雨而来，“你害我不能重回人间，我就杀你全家老小。”
“回来！”
龟裂的大地，悬崖峭壁，红色的岩浆流过。
烧得焦黑的岩石上沉睡的白发男人，男人穿着绣着彼岸花的红袍，赤着脚，他猛地睁开双眼，吐了一口血，愤怒地杀了一旁扇风的鬼魅。
“褚褚，该吃饭了。”尹沅端着妖兽的肉走了过来，“你睡了很久。”
“我找到门了。”褚裟在齐家看见了里界之门，可惜他当时在梦里，没法立马醒来，不然就出来了。
“我们能离开这里了？”尹沅把盘子放在石桌上。
褚裟摇摇头，他抓起肉咬了一口，“我差点就成功了，但被一个臭小子认出来了。”
“哦。”
“我留下了我的脊骨，只要人有贪念，我就还有机会回人间打开里界的门。”
门只能从外面开，里界的妖魔鬼怪都是被封印的，他们不能从里面开门。
“你的手骨被一只狗妖吃了，它跑到人间去了，你最好托梦给人间的妖怪，让它们把褚山上你那副尸骨藏起来。”
“我都出不去，它怎么出去的？”
“好像是除妖师为了封印孰湖就开了门，狗妖顺着门缝溜出去了，我也没想到。”
“给我弄死孰湖。”
“嗯。”
山神是假的，是一抹一戳即破的幻影，大火是真的。
那一晚，无数妖怪围攻，齐家和赵家无人生还，除了外出的齐嘉佑。
作者有话说第157章 第 15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