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第 132 章 ...
-
风俗店的门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是开着的，白天也好，晚上也罢，寻欢作乐不需要特定的时间。
过年的时候，桃花和水仙花都开了，如今被摘下来放在花瓶里，风俗店也有了一点附庸的风雅。
“老细，唱歌嘛。”穿着开衩旗袍的女人热情地招呼客人。
“你去。”褚裟抬了抬下巴，示意崔家勇去唱歌。
大屏上开始播放电影片段，漂亮的女人，痴情的男人。
“你是不是不愿意留下来陪我，你是不是春天一过，就要走开……”
几个飞仔立马鼓掌，不停地叫好来拍崔家勇的马屁，“靓啊！”
崔家勇侧目看着大屏幕，手忙脚乱地跟着唱，他对褚裟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拳头已经攥起来了，“真心的花才开，你却要随候鸟飞走，留下来，留下来……”
褚裟拿起另一个话筒，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轻松地找回调，“你为什么不愿意留下来陪我，你是不是就这样轻易放弃……花开的时候，就这样悄悄离开我，离开我……”
“离开我——离开我——”崴子嚎叫着为其合唱，被昆子捂住嘴拖走了。
崔家勇不爱唱歌，每次唱歌无论别人是叫好还是喊嘘，他都会打人，说白了，他怕人笑话。
“唱的很好。”褚裟在崔家勇耳朵夸赞了一句，被对方白了一眼，他瞧着崔家勇不自在地握着麦，伸出手按摩对方的后颈，“太多太多的话我还没有说，太多太多牵挂——值得你留下，花开的时候，你却离开我……”
“离开我——离开我——”崴子不死心地扒着门合唱。
“滚！”崔家勇总算找到去除不自在的方法了，他抬脚就把崴子给踹出去了，“你是不是在笑话我？”
“没有啊，勇哥，我真没有！”
冬天已过，这里没有春天，只有回南天。
雾气迷蒙，小雨绵绵。
斑驳的墙壁和水泥地面往外冒水，房子里湿漉漉的，空气像含着水的海绵，一拧便是一场雨。
“鬼天气，衣服不干，头顶长蘑菇。”崔家勇闻了闻衣服，已经有味儿了，“吊，洗咩啊！”
“把你的鞋子刷了。”褚裟戴上手套，把崔家勇的鞋装了一纸箱，“穿人字拖骑摩托不安全。”
“我不想刷。”崔家勇已经躺在了沙发上看碟片，“刷了也干不了。”
“如果你能勤快一点，我会更爱你，会非常非常爱你。”褚裟试着抛出一个让崔家勇爬起来打扫卫生的诱饵。
“太浓烈的爱迟早会散，你只需要有一点点爱我就够了。为了不让你厌烦爱我，我愿意终生懒下去。”崔家勇不为所动。
“我以为你不知道我爱你呢。”
“我知道，只是你以为我不知道，然后在知道的时候装出一副很感动的样子……我发现你喜欢文艺片，委屈你陪我看风月片了。”
褚裟找了半天，才在垃圾堆里找到自己的手套，“我真想办了你，不要误会，是用刀子割开你的爪子，你怎么能把我的手套丢在这里？”
“因为你摘手套的时候太性感了，我不想让别人看见，我甚至想把你的西装也丢进垃圾桶。”
“你的歪理真多，你从过年到现在一直没有工作，快一个月了……”褚裟努力让自己的措辞没那么伤人，“你打算好吃懒做到什么时候？”
“我还在养伤呢。”崔家勇从过年到现在一直用被崔正鹏揍了一顿身体不适为理由宅在家里生蘑菇，“我爱你，你不能让受伤的我出去抢劫，那样太没人性了。”
“我去工作了。”褚裟拿上头盔和护膝就走了，临出门还不忘叮嘱崔家勇一句，“你要是骑车出去，记得戴头盔、手套和护膝。”
“不用操心了，我就不可能出门……”
崔家勇连翻个身都犯懒，他啃鸡爪啃了满手酱汁，瞥了一眼毛巾，直接把酱汁擦在上面了，他擦完后回过神来，又拿起毛巾，“我有这么干净的毛巾吗？”
毛巾是褚裟买的，这里只有他会分好各种用途的毛巾。
以前褚裟未成年，他想打工赚钱也没有地方愿意要，只能在风俗店做打手。
他成年后就开始在洗衣店打工，“恰好”刘怡婧在这里做寒假兼职。
“他这么邋遢吗？我以为你们……都会把房间整理得很整洁。”
“很多人觉得基佬都爱干净。”褚裟把整理好的衣服放在架子上，脸上气鼓鼓的，“鬼话！他就不讲卫生，那脏鞋子都攒了一纸箱了……我出门的时候，他脚上的袜子还系我的。”
“是吗？”刘怡婧如今终于知道褚裟是个基佬了，她庆幸对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暗恋过他，“我买了相机，有时间的话，给你们两个拍照。”
“好啊，假如他肯出门的话，自从小雨绵绵不绝，天天大雾，没法骑着摩托抢……”褚裟把话跳过去了，“他就不出来了，天天在家养蘑菇。”
浓雾天不好下手，崔家勇几次三番地都没机会抢劫。
有一次，他骑摩托尾随一个人，想抢的时候发现自己到了警局，直接被条子给扣下了，幸亏他那天什么也没干，解释了半天才被放走。
碟片被放进去，电视开始播放电影。
橘猫一边伸懒腰一边缓缓地对镜头说，“我讨厌星期一。”
“我也讨厌星期一，因为周一的那些上班佬总系高高在上，就像褚裟。”崔家勇去厨房拿了一盘鸡脚继续啃。
电影里，一只老鼠溜到电脑桌前的男主人脚边，男主人对着橘猫说，“老鼠！”
崔家勇一扭头，就发现沙发背上有一只小老鼠，他叹了口气，用鸡脚骨丢小老鼠，屁股都没抬一下。
“勇哥，你看见我的手机了吗？”
褚裟像幅浓墨重彩的水墨画一样，五官俊美大气，长身玉立，在他出现在这破房间的时候，昏暗又潮湿的房间都亮了起来。
紧接着，崔家勇的眼睛也亮了起来，他冲褚裟招招手，“过来。”
“家里都有老鼠了，我的天，我要死了，咩啊——”褚裟被堵住了嘴，但他没心情和崔家勇接吻，他抄起一旁的拖把杆，可惜小老鼠被吓跑了，他气得推开崔家勇，“你系有多懒，家里的老鼠都不怕人了。”
“你简直烦死了。”崔家勇也发脾气了，他用抱枕狠狠丢向不解风情的褚裟，“别跟我说话了。”
褚裟不明所以，他翻箱倒柜找出来老鼠粘，放上一些吃的，然后放在明显的地方。
“你说他系不系很过分？”
“很过分。”
褚裟一直以为刘怡婧比自己小，便以哥哥自居，很照顾对方，后来他发现自己比对方小一岁多，便不再维持成熟稳重的形象了。
“我今早起来，有只巨大的蟑螂飞向我，它快有我巴掌那么大了，这么大。”褚裟比量着自己的手，“崔家勇一动也不动，就站在那里啃鸡爪，看着我抓蟑螂……”
“不然买点灭虫剂？”
“下班就去。”
“我快开学了，要不要在我开学前给你们两个拍些照片？”
“好啊，我拽他出门。”
浓雾弥漫，眼睛除了雾什么都看不到。
“这么好的天气叫我出来耍，我真系谢谢你啦。”
“怡婧想给我们拍照片，我想着你闲着在家长蘑菇还不如出来晾一晾，变成干蘑菇多好啊，回头煲汤就很靓。”
“你这人没人性，简直系不要更狠毒了。”
“褚裟，我在这里。”刘怡婧心惊肉跳地在浓雾里骑自行车，总算是到地方了。
“这个就系你经常煲电话的马子，长得普普通通喔，你眼光真差劲。”
之前褚裟跟刘怡婧吐槽过，崔家勇的嘴就是过了期的老鼠药，毒不至死，但能让你膈应得慌。
“你好，我是刘怡婧，褚裟的朋友，我该叫他什么？”
“弟妹。”
“你把我当你的马子吗？”崔家勇给了褚裟的心口一拳，“叫勇哥。”
“马系用来骑的，你也系用来骑的，你等于马子，合理。”
“不合理喔，我也骑过你啊，那你系我马子吗？”
“对喔，有些日子没脐橙了，今天晚上就决定系这个了。”褚裟全然忘了刘怡婧，他并不是如此失礼的人，但因为崔家勇在，他的心思就在对方身上了。
“你脑子里面都系黄色乐色啊，我觉得可以喔。”
刘怡婧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褚裟和崔家勇打打闹闹，褚裟笑起来的时候必然会看向崔家勇，而崔家勇一直无意识地往褚裟身边靠。
“我们在这里拍，会不会被人看？”
“你应该担心她拍不拍得到，这天怕系只能拍到雾了。”
“我们等雾散去吧。”刘怡婧从包里拿出便当盒，“我准备了吃的，勇哥，听褚裟说你爱吃鸡脚，我就给你买了鸡脚。”
“靓女，我突然就喜欢上你了。”
“一盒鸡脚就收买你了，你的喜欢真的系好廉价。”
“你懂什么？有鸡脚就不廉价。”崔家勇已经坐在长椅上吃了。
“你只系换了个地方吃东西啊，猪。”褚裟笑着捏住崔家勇的脸颊，“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小肚子了？肥佬。”
“我不系猪，也不系肥佬。”即使是这样，崔家勇依旧在吃，他以前瘦纯属是被崔正鹏折腾的，远离那老混蛋后就越来越圆润了。
雾稍微散了点后，他们便开始拍照了。
“靠的近一点。”
崔家勇主动贴近褚裟，却是没安好心，笑得一脸坏样儿，像是奸计得逞一样，有点憨，还蠢得有点可爱，这大概只有褚裟能欣赏了。
“你怎么能用我外套擦嘴？”褚裟拽着崔家勇的脸啃了一口，这一幕被刘怡婧及时按下快门拍了下来。
“我不要这照片，感觉我好没威严。”崔家勇推了一把褚裟，“我渴了，去买水。”
“包里有水。”
“去买。”
“好浪费喔，不去。”
“我饿了，去买包子。”
褚裟站着看了一会儿崔家勇，然后就去买包子了。
“要肉的，我不吃素的。”
崔家勇见褚裟离开视线后才把目光转向刘怡婧，“你很会拍照，能教教我吗？”
“褚裟也会。”
“我不想让他教我，没那么麻烦，你就跟我说拍照按哪个地方就可以了。”
“这是快门，这是……”
褚裟走了很久才买到包子，他走回来的时候见崔家勇正一脸傻样儿的拍照，立马抬手挡住了脸，“咩事？”
“没你咩事。”崔家勇把相机还给了刘怡婧，“这些底片可以给我吗？”
“突然有礼貌，吓出我一身鸡皮疙瘩来。”
“吊，系你让我不要吓她，现在又这样，咩人啊！”
“咩啊！”
“咩啊！”
“咩啊！”
“咩啊！”
“回家！”褚裟率先上了摩托车，“怡婧，我们走了，路上慢点骑，到家后记得给我打电话。”
我爱慕的男孩骑着摩托去找他的幸福了，我不知该为他高兴还是为自己难过，还是希望他们能幸福，看见喜欢的人幸福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二零零五年，二月二十七日晚
刘怡婧记
作者有话说第132章 第 13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