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第 10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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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堵着窗户，外面那层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冰花开得正好，光秃秃的树立在路边。
吴越泽坐在最后一排，幸好不贴着后门，还靠着暖气片，外面的冷与他无关，甚至有点闷热。
他有些困了，无意中看到前面的乔礼杰在认真听课，便再次打起精神来，又看到语文课代表居然在做化学试卷，抓到把柄了。
肚子太疼了，止疼药也没起用，刘仪疼得起不来，她趴在桌子上满头大汗，人渐渐失去了意识。
“刘仪，上课不能睡觉。”
“醒醒，老师叫你了。”
“老师，她好像很不舒服，叫她都不应。”
“不能睡，醒醒。”语文老师没叫醒人，他有些急，“来个男同学背她去医务室，吴越泽，你过来背她。”
刘仪是班里最胖的女孩，没有之一，她有一百七十多斤，人也有些邋遢，胖人本身就容易有体味，这一切都让吴越泽敬而远之，他刚想拒绝，就听见有人先开口了。
“老师，我背她去医务室吧。”褚裟直接走到刘媛仪身边把人背在了身上，他提起一口气，“我先走了。”
“老师，我跟他一起去，万一他背不动了我好替他背。”乔礼杰是真的担心褚裟背不动了一头栽在雪地里，他得到班主任应允后拿起大衣就追了上去。
“褚裟。”
褚裟不想转身，他怕自己停下来就背不动人了，居然比抱乔礼杰都费劲，难道是自己太疏于锻炼了吗？
“褚裟，你的围巾。”
“不用。”褚裟现在满头大汗，他怕把人摔了，医务室远的就像在天边。
“把人给我吧，我帮你背一会儿。”乔礼杰掏出手帕给褚裟擦汗。
“你背不动。”褚裟停下来，他深呼吸了几次，再次往医务室走，“你回去吧。”
“语文课不要紧，我担心你。”乔礼杰先一步进了医务室，他难得大声喊人，“医生，快来看看，我们班女同学晕过去了。”
“来了，她这么胖吗？”医务室的男医生想帮忙抱一下，但实在是抱不动，他指着一张空床说，“放哪儿，太不容易了。”
“好。”
褚裟慢慢把刘仪放在了床上，身边的乔礼杰帮忙扶着，两个人把刘仪放在了病床上。
“她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褚裟看着天花板大脑放空。
“她可能是生理期不舒服，应该是。”乔礼杰有些不好意思多说，他怕说错话让生病的刘仪尴尬。
“同学，醒醒，你是哪里不舒服？”男医生靠在床边，拍着女同学的脸。
“我们两个男生在这里不方便，先走了，麻烦您了。”乔礼杰拉了拉褚裟的衣摆，两个人一起走了。
余静和刘仪是同桌，她想到乔礼杰和褚裟两个人都去了医务室，自己也去说不定能听到什么，但老师不让她去，觉得去两个人就够了，她只能不甘心地坐下了。
下午放学以后，余静找到了乔礼杰，“我很担心我同桌，你知道她怎么样了吗？”
“不知道。”乔礼杰对别人的事一向不会乱说话，只是摇头，其实他不小心听到医生说了几句，但那是刘仪的隐私，他无权告诉别人。
“你关心她就去医务室看她，看我同桌做什么？”褚裟是乔礼杰的同桌，他坐外面，正好挡住了余静，“你不会是喜欢他吧？又或者，你喜欢我，想引起我的注意？丫头，如果想引起我的注意，你得换个方式。”
“你不会是看了班主任没收的那些校园言情小说吧？”
“嗯，受益良多。”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讨厌的人？我告诉你，就算是全世界的男生死绝了，我也不会喜欢你这个混蛋！”
余静被说中心情后红了脸，她气呼呼地看着极其讨人厌的孔雀男，跺了跺脚走了。
乔礼杰不高兴的皱了皱眉，他有些怀疑余静就是想引起褚裟的注意，“我渴了。”
“我去给你打水。”褚裟立马拿起杯子打水去了。
周末下午的时候，校门会开三个小时，学生们此时可以自由出入。
吴越泽用褚裟在语文课上做化学试卷为由，威胁对方请自己吃拉面，那家面馆就开在学校对面。
“你不吃吗？”
“我想吃饺子。”褚裟冬至那天和乔礼杰闹别扭了，两个人没有一起吃饺子，他想补回来。
“事儿真多。”
“吃你的面。”褚裟看着外面的冰天雪地发呆。
“那个王八蛋的社交账号更新了，要看看是什么吗？”
“更了什么？”
“好像是跟一个空少，他还是底下那个。”
“被我揍萎了吗？”
“啧啧，谁知道呢？就算是为了方宁，我们也不能轻易放过他，披着人皮的垃圾。”
“有时间去看看他吧，怎么说也是老朋友了呢。”褚裟露出一个甜蜜的笑，有些渗人。
“鸡皮疙瘩起来了。”
“我去买个烤冷面。”
学校对面有个烤冷面的摊子很热闹，不少学生挤在一起，男人在这里摆了好几年的摊儿了，很受学生们的欢迎，还有一个摊是他媳妇的，是卖关东煮的。
每次周末的三个小时里，这对夫妻的摊子都会被围得水泄不通。
“我想吃烤冷面。”方宁指着摊子，“你们先走吧，我很快就跟上来。”
“不，我们等你一起。”
褚裟摘了自己的手表丢给乔礼杰，然后去了关东煮的摊子。
“你们两个的手表一黑一白，还是一个款式啊？”
“这个手表挺实惠的，褚裟觉得不错，也想买，我就给他带了一只。”乔礼杰说谎的时候不会结巴，但他的话会透着尴尬感。
“我也觉得不错，你能帮我带一只吗？”
“断货了，褚裟这只是最后的，我要给你带也没法带这种了。”
“那就算了，谢谢。”
“你要吃吗？”
“不，外面的摊子风吹雨打的，我一想到灰尘就觉得难受，也不想人挤人……我要去吃拉面，你跟他们两个说一声。”吴越泽走了几步停下来，他和乔礼杰说的话不多，对方基本只和褚裟往来，他犹豫着要不要留下或者是邀请对方去吃拉面，但最后什么也没说的走了。
“买完了？”乔礼杰发现褚裟买了两份，其中一份是自己的口味，他便接过了，顺便把手表还给褚裟，“吴越泽去吃拉面了。”
“烤冷面我买了三份，这两份是给你们两个的，我估计打死吴越泽也不会吃这个的。”
“那我请你们俩吃拉面，走吧。”
吴越泽独到坐在一张小方桌上，它小的仅能容两个人面对面勉强坐下。
“你的世界意外的狭小啊。”褚裟一屁股坐在了吴越泽对面。
“这有四人桌。”
其他三人来得晚，他们的面还没上，吴越泽差不多就吃完了，他掏出偷偷带的手机打游戏。
“我能借你手机签到吗？”乔礼杰平时也玩游戏。
“好。”
褚裟记得乔礼杰玩的是个跳舞游戏，好像还能换装什么的，反正对方砸了不少钱进去。
“太巧了，我也玩这个游戏。”
“真的？玩这个游戏的男生不多，没想到你也玩。”
“嗯，我什么游戏都想尝试一下，你这个号真好，氪金大佬竟然就在我身边。”
“我听不懂。”方宁老老实实的吃面。
“一个游戏，五十个玩家里才有四个男的，其中两个是女扮男装，剩下两个……”
“剩下两个是什么？”
“零。”褚裟恶狠狠咬了一口拉面，乔礼杰在游戏里特别受欢迎，经常有女生想跟他组cp。
“你好无情啊！难道他们两个不能是万中无一的1吗？”
“你都说万中无1了，他们1个什么？”
万物沉寂，昨天还好好的大树今日便毫无生机了。
尤加利叶为基底，绿石竹为辅，棉花为主，内层是棕色牛皮纸，外层是条纹牛皮纸，中间是一层报纸。
这束棉花有些温暖，它被人放在了病床旁的柜子上。
“病树前头万木春。”褚裟拉来一张椅子，他坐在病床旁，除了半句诗，他没什么话可说的。
乔礼杰和吴越泽都常来看方宁，只有褚裟是在方宁自杀未遂成为植物人后第一次来看望他。
应该说点什么，不然太空了，褚裟便开始讲发生过的事，“前些日子他们说来看你，我发了好大的脾气，没有来，我猜他们两个应该一起来看你了。”
之前他们三个有约定好看电影，看完电影就来看方宁，结果褚裟自己跑了。
不出意料的，乔礼杰因为褚裟的逃兵行为生气了，他从来都不会发火，只是沉默地看着窗外，或者看书，实在是气急便没完没了地抄张爱玲的语录。
“可以结束了吗？”
“我为你难过，褚裟，我知道你内心是一个温柔的人，你不是不在乎方宁，你只是不能接受他像废人一样躺在病床上，你没有什么办法，你生气我们都没有办法……可是，逃避不是办法，你要去看看他。”
“停止你的想象，我们还是继续冷战吧。”
“如果你去看他，相信我，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他最好能立马从床上蹦起来，不然我一脚踹死他。”
“你答应去看他了？”
“没有。”
“你在我这里快变成无情无义的混蛋了，真想不到我居然爱着一个混蛋。”
“彼此彼此。”
点滴在一滴一滴地滴着，生命体征稳定，方宁脸上戴着呼吸机，他看起来像个滑稽的小丑。
“我们能做朋友大概是上天安排好的，这也需要很大的缘分，才能让如此契合的我们相遇，这句话有点恶心……”褚裟合上乔礼杰写的卡片，他托着下巴看病床上毫无反应的方宁，“傻逼，这就是我最想跟你说的，多一个字都浪费口舌。”
他们四个曾经讨论过如果自杀会选择什么方式，乔礼杰想吃安眠药，死得安静一些，不要给别人添麻烦；吴越泽想把自己饿死，而且死前要洗干净自己，定个时间自动给警局发邮件，希望自己的尸体被发现时不要已经腐烂了；方宁想跳楼，死得干脆点儿；褚裟想长命百岁，身体健康，给大家收尸，托人在他死后把骨灰撒进海里喂鱼……
“你想给我们收尸？不愧是疯狗，你也太凶残了，这话都说得出口。”
“我要是死了，你不能来看我的遗容。”乔礼杰希望自己在褚裟心里永远都是好看的样子，死了一定很可怕，他不想他做噩梦。
“那真是谢谢你了。”方宁很认真地道谢，和对方说帮忙带饭他道谢一样自然。
“妈的，傻逼，大傻逼，你真是糟糕透顶的朋友。”褚裟指着方宁的鼻子骂了一阵，他抄起凳子想直接砸人，好歹是有些理智在，没真对病人痛下毒手，“我是有病才来看一个植物人，走了，我不会再来看你了，傻逼玩意儿……”
“快点起来吧，地底没有天堂，我们都在等你。”褚裟走出医院的大门时才说了这么一句，这可能是他唯一想说的。
他看了太多的好与坏，内心的强大与软弱皆来源于悲剧，这也让他觉得生命无望，可他依旧在行走，灵魂永不凋零。
那束棉花太温暖了，这个冬天太冷了，它们不相匹配。
他们本该幸福，他们将会幸福。
作者有话说第100章 第 10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