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发子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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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中的男女决定见家长，多半意味着已将对方盖上“结婚人选”的大红章，见家长前总是要精心挑选合适的衣服、礼物，毕恭毕敬地上门，忐忑着展露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袁心还没有这个经验，她没见过简方深的家长。据说他们太忙，连简方深本人也很少见到他们。而一想到带男朋友去见自己爸妈的场景，袁心屡屡按下暂停键：妈妈一定会对人家身高、存款、工作、甚至祖宗十八代刨根问底，再和小县城的首富对比一番。毫无存在感的爸爸则会不停地喝着茶水，频频点着头。
24小时之内，袁心意外地将季枫的爸妈见了个遍。昨天碰到刘予舟，惹得她咬牙切齿、怒火中烧。今早又在酒店餐厅见季林，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自己和他儿子昨晚干了些什么。
季林个子也超过1米8，五十多岁的人却丝毫不露老态。他系着一条深咖色系的格子围巾，外面套一件上海滩式风衣，眼睛同样深邃，和季枫长相十分像。
不同之处也十分明显。季林满面红光，笑声十分爽朗，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他的外向特质让袁心稍稍安心了一些。
季林在宽阔的自助餐厅绕了一圈，端回一块黄色、带有小圆孔的奶酪，“当”一声放在季枫面前，又绘声绘色地讲起季枫小时候看《猫和老鼠》，吵着要吃小老鼠杰瑞偷的那种奶酪。但当时进口货稀缺，到处都买不到，他为此哭了好几场。
袁心呵呵笑起来。别看你现在一副无欲无求、看淡世事的模样，小时候同样是个想要各种新奇东西的正常小屁孩儿。
“我现在26岁，和6岁时候想要的东西能一样吗？”季枫推开奶酪碟，剥起白水煮鸡蛋的壳。
袁心明白，不管他表面再淡定，肯定多多少少都会怪季林在他成长过程中的缺席。
好在季林并不在意，又转头问起袁心的工作和家庭。
“爸，你什么时候改行了？” 季枫打断他。
“我哪里改行了？还不是做房产、开酒店那老两样？”季林认真回答。“最近想开金融公司，还在考察阶段。”
“哦。我还以为你改行当警察，专门查别人户口”，季枫见季林人已跳入坑里，火速收网，“让人家好好吃饭。”
季林哈哈笑着叹气，又感慨道：“爸爸很高兴，你谈恋爱了，女朋友又这么优秀。”
袁心一边谦虚着，一边羡慕起父子二人的相处方式。儿子不必事事讲理，爸爸则包容一切。和自己家截然不同。
早饭过后，三人一同走出酒店，一辆黑色越野车早已停在门口等候。
没等走近，后排车门打开，一个满面是笑的中年女人走下来。
“陈阿姨也要回清州，你们正好一路。”季林大方地介绍。
季枫淡然地打着招呼，陈阿姨却如数家珍地说起季枫的比赛，甚至对每一场的环数都倒背如流，不停地夸赞他。随后又一脸喜欢地看着袁心，说季枫眼光真的不错。
不管真心假意，几个人面子上都十分舒服。抛开道德不谈，与刘予舟的执拗相比，陈阿姨显然更适合走在季林身侧，当他商业上推波助澜的催化剂。
上车前，季枫毫不避嫌地拥抱袁心，在她耳边轻轻低语。
反倒是一向以勇为荣的袁心有些不好意思。她的世界里，在长辈面前搂搂抱抱，是无法想象的，甚至是羞耻的。小时候，三口人一起看电视，每当电视剧里出现拥抱亲吻的镜头，爸爸就会咳嗽一声，端起满满的茶杯去倒水；而妈妈则皱着眉低声骂着，将频道飞速调走。
仿佛去爱、表达爱是件羞耻的事。
袁心忐忑着，用余光瞥见季林和陈阿姨微笑看着季枫和自己，心底有个区域的枷锁顿时松开，也将季枫抱得更紧，在他耳边轻轻说：“比赛加油，等你凯旋。”
和男朋友爸爸的第二任妻子坐得如此之近，袁心拼命搜寻着话题。关系太微妙，找到合适的话题不太容易。
好在从车子开动那一刻，陈阿姨便主导着话题，一会儿说海川的美食，一会儿谈清州的商场，不至于没话说陷入尴尬的沉默，也不至于话太密像故意在没话找话。
车子驶入高速后，陈阿姨突然转身，从后排拿出一个纸袋。
“小袁，叔叔阿姨第一次见你，太匆忙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就是一点小礼物，拿着吧。”说着伸直手臂，将纸袋举到袁心面前。
袁心很为难。口袋包装LOGO显示，“小礼物”来自一家以贵闻名的珠宝店，袁心在那家店里只作window shopping。
如果收下，不知季枫会怎么想，毕竟他从来不动爸爸这边的钱，就连上次存款危机过去以后，那200万又原封不动地原路转回；如果不收，陈阿姨的手臂就一直这样举着，不放下也不收回。
“陈阿姨，谢谢你！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袁心思考几秒，握住陈阿姨的手，轻轻向后推。
陈阿姨没再坚持，将口袋暂时放在自己腿上，柔声细语地说：“小袁，你不用跟阿姨客气。我和季叔叔没有要孩子，只有小枫一个儿子。”
随后，她又说起季枫和他亲生毫无差别，小时候他的内裤破了洞，都是她给买新的。
袁心微笑着听她讲。她只字未提刘予舟的不好，却用季枫小时候破洞的内裤、生满冻疮的手和洗到变形的衣领说明了一切。
袁心觉得她有些像还珠格格里的令妃娘娘，并不是坏人，只是因为喜欢皇帝而喜欢上小燕子。
“小枫和我们关系一直不近，昨天他主动打电话来，老季高兴得半夜睡不着。”陈阿姨慈爱地看着袁心，“这还得感谢你，小袁。他长大了，谈恋爱了，能自己做主了！”
话毕又将纸袋推过来：“拿着吧，一点小玩意儿。买都买了，又是你们年轻人的样式。你不要，我就只能丢掉了。”
见她软硬兼施，袁心不好再推辞，道谢着收下了纸袋。
路上四个小时，两人一直轻松地聊着天，谈着季枫的事、工作的事、天气的事。回到清州时，陈阿姨直接去清州银行开了新账户，袁心才知道她大名叫陈美竹。
人如其名，能曲能直韧性强。
回到行内，正是午休时间。路过业务二科时，门虽然关着，下方窄窄的门缝中却透出光亮。
袁心很高兴，这代表着部门新员工今天按时来报道了。
打开办公室门，她惊讶地发现，上周六走时没来得及整理、被各种文件资料堆满的桌面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不仅如此，桌上还放着一杯咖啡，一个全麦鸡胸三明治。
伸手摸摸，咖啡杯还很烫手。这是田螺姑娘来了？
正猜测着，一个帅小伙敲门而入。
“袁总，您回来啦！”小伙子一笑便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光彩照人，“凌总说您中午回行，我怕你没吃饭，就顺便给你带了一份儿。”
“还有，”小伙子指指桌面，“上午报到后，我没事干，就帮您稍微整理了一下桌面。”这是在表明他没动其他东西。
“谢谢你，小韩！”袁心十分满意，截至目前，今天遇到的都是好事。
“袁总，您先休息一会儿。我上班时间再来听你安排工作。”小韩点头，笑着走出去，轻轻带上门。
韩宇是袁心早就注意到的人。小伙子24岁，进入清州银行两年以来一直被分配在比较偏远的营业网点。
但每次参加总行培训，或者开展各类宣传推广等比较辛苦的活动时，他都态度认真、积极用心，与那些在偏僻网点呆上半年，就哭着闹着、动用各种关系换岗的员工形成鲜明对比。
袁心去他所在网点访查时，恰巧遇见当地一位农户提着自家出产的土鸡蛋和时令菜给他送去，夸他耐心、态度好，自家儿子都没有教过他使用手机银行。
个人部在凌总的带领下，一直都是女员工的天下。袁心深受内斗之苦，这次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劝说凌总引入一名男员工，甚至连“发大米食油时，男员工更方便去领”的理由都用上了，终于换得凌总首肯。
现在看来，这位“田螺小伙”选对了。袁心边吃着三明治边想，他不光人年轻阳光、真诚热情、好学上进，就连人情世故也不用从头教起。
长得还特别帅，腿也很长。袁心喝着咖啡，想起腿更长的季枫嘱托自己，到了之后报平安。
对，还有送首饰的事情，也一同报了吧。
袁心放下三明治，擦擦手后打开包装精美的口袋，取出一个丝绒质地的暗红色小首饰盒。
打开后，不禁小声惊呼起来。
盒子里静静躺着两片枫叶形状的耳钉，枫叶中央镶嵌的大钻石闪闪发亮。
陈美竹真的太会抓人心了！袁心的眼神完全移不开这闪亮之物，不仅仅因为它的品牌、质地或昂贵的身价，最重要的是“枫叶”的寓意。
袁心拍了一张耳钉照片，发给季枫。
圆圆：陈阿姨送给我的，这样就可以把你时刻挂在耳朵上啦！【亲亲】
一分钟之后，收到的回复只有三个字。
季风：还给她。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三十三发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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