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岸》亦白白

33、第三十三章

　　（之前的都是回忆，这里继续刚开始的篇章）
　　郝乐佳经常来出租屋看白筱。
　　偶尔带点吃的，偶尔带点酒。
　　她说她是乐乐的干妈。
　　家里的事情白筱隐约有了决定。
　　回学校的这段时间白筱打听了一下欠款，都先归还了一部分。
　　用的是之前转给她准备去上学的钱。
　　其他的白筱一一回复说会努力还钱的。
　　又过了一个月，白筱和李斯习说了辞职，感谢了他所有的友情照顾。
　　没有何子岸的话，他不会用白筱的。
　　就算用也不会这么高工资的。
　　这是事实。
　　白筱从未觉得父母的欠款是自己的责任，但是也没办法让这两个人顶着到处被催债的头衔继续活下去。
　　这年五月的时候，郝乐佳实在看不过去，给白筱拿了笔钱。
　　“你先用这钱还别人，我的你每个月再慢慢还。”
　　白筱退回去了。
　　这是无底洞。
　　六月中旬，白筱给当地戒毒所打了个电话。
　　举报。
　　白筱干了一件二十多年来最不孝的事情。
　　亲手把自己的父母送进了监狱。
　　哭了一晚上，第二天白筱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把乐乐拜托给了郝乐佳照顾。
　　回家了一趟，去申请了探视。
　　白筱隔着窗户。
　　看着瞬间白了发丝的父亲。
　　“爸，对不起。”
　　“可是我不后悔，为了我，也为了你们。”
　　白父点了点头。
　　“知道，爸妈不怪你。”
　　他们这些年，做了很多错事。
　　可从来没有停止过去爱自己的孩子这件事。
　　“爸妈这些年，很不合格。”
　　为人父母，让自己的孩子丧失对婚姻所有的期许。
　　为人父母，让同父异母的人因为他们自己敏感的心有隔阂。
　　白筱来之前，很多话想说。
　　抱怨的，抱歉的。
　　走出戒毒所大门的时候，白筱蹲在树下，哭完了她的无忧时光。
　　其实大部分人，都是突然成长的。
　　被生活逼得磨去了所有的刺。
　　然后妥协。
　　白筱没停，直接买票离开了。
　　郝乐佳跑来出租屋。
　　“白筱！你疯了是不是！休学？”
　　白筱正在收拾行李。
　　“休学又不是退学。”
　　“为什么啊！”
　　白筱停了下来：“要赚钱不是？”
　　郝乐佳处于暴躁边缘。
　　“休学而已，之后还是会继续上的。”
　　白筱没办法继续在李斯习那里上班，时时刻刻提醒她顶着何子岸的庇护。
　　不休学的话之后毕业论文，上课的冲突，没办法赚钱。
　　“佳佳，我想出去。”
　　“不管是谁的债，总归是要了结的，被缠着一年我能接受，两年我也可以，三年四年，可是，佳佳，我不想这样啊。”
　　“我也不想，被缠着五年十年，我也有自己想追的日子。”
　　“时间太久，我害怕这一辈子就垮了。”
　　“我也害怕，再也抬不起头啊，我不想拖累别人，可是我也不想拖累我自己。”
　　“明白吗？”
　　白筱在学校走的很安静，那些玩闹的人反应过来的时候。
　　郝乐佳已经在川州工作了五个月了。
　　很累。
　　很累。
　　白筱找了两份兼职，一份是在奢侈品店，另外一份在夜店。
　　两个的时间刚好叉开。
　　索性两份工资都很高。
　　白筱忙的每天睡不了几个小时，带着狗住在城中村的一个小房子里。
　　房东是位老奶奶，老伴去世的早。
　　没事儿还会儿帮白筱照看下狗。
　　房租很便宜，白筱也就在这里住下了。
　　没日没夜的赚钱，见人全靠化妆，不然黑眼圈能掉到鼻子下面。
　　每个月的收入都用来还债了，除了之前的钱还的一部分，剩下的大概还有三十万。
　　白筱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
　　找的两份工作工资都很满意。
　　国庆的时候加班加了好几天，三薪。
　　工资结的时候，白筱希望月月都过节。
　　难得的开心，给自己留了五千块，其他的依次打给了收款人。
　　白筱一般先把少的先还掉，多的会分开几次这样子。
　　交完了三个月的房租，白筱还剩两千一。
　　去宠物店给狗子剪了毛毛，做了下驱虫，打了疫苗，白筱富裕的家产一下子少了五百大洋。
　　又买了点狗粮。
　　拉着狗愉快的滚回去了。
　　好久没休息了。
　　打工以来白筱基本上都是在家吃饭，也很简单，西红柿鸡蛋下个面就成了。
　　白筱难得的今天给自己炒了个菜。
　　吃完躺在床上。
　　想念当咸鱼的日子啊。
　　白筱谁也没联系过了，只有郝乐佳偶尔发来信息白筱会回。
　　有时候说着自己的事情。
　　有时候问白筱怎么样。
　　有时候给白筱直接点了外卖。
　　更多的时候，是和白筱说何子岸的近况。
　　他前不久才知道白筱休学的事情，也知道了白筱要自己还债。
　　白筱琢磨，这回李斯习还挺靠谱，能保密这么久。
　　十一月，白筱熬完夏天开始熬冬天了。
　　这里没有暖气，冬天很冷。
　　夜里一人一狗缩在被窝里互相取暖，于是白筱狠狠心，买了个电热毯。
　　走的时候给狗窝里放个热水袋。
　　温度刚好。
　　中旬，白筱收到了何子岸的信息。
　　“和你一样，我也相信你可以，加油。”
　　白筱回。
　　“好。”
　　月底，白父白母刑满释放。
　　听闻了白筱在打工给他们两个人还债，两个人给白筱打了电话。
　　“我和你妈准备去外地打工了，就不在这里和这群人联系了。”
　　“爸妈联系，准备把房子卖了。”
　　“卖的钱爸妈去还债，你就不用管家里的债务了。”
　　白筱心底还是不像让卖房子的，毕竟。
　　也是个家。
　　“没事，最近房价可以，我和你妈也不打算住这儿了，留着也没什么用。”
　　白筱已经还了有□□万了。
　　“爸妈对不起你，你快回去，好好上学。”
　　白筱也没立刻辞职。
　　一直到两周后，白筱卡里有人打进来四十万。
　　父母来电话说。
　　“这是卖完房子还完钱还剩的钱，其他的爸妈打工每个月继续还你。“
　　“另外，爸妈用这钱在天茂那里的小公寓给你买了一套，不大，四十平。”
　　“你以后回来起码有个住处。”
　　白筱听着想哭。
　　“白筱，以前那些年爸妈就是错了，以后你不用担心我们，过好自己，别让爸妈担心。”
　　“一个人在外，注意安全。”
　　白筱忍住哭腔。
　　“好。”
　　白父白母去了苏州那边的工厂，一个人一个月有个五千块这样子。
　　包吃包住。
　　白筱连着两个月卡里收到着八千元的汇款。
　　也没动，攒在那里。
　　今年除夕白筱是和房东奶奶一起过的，老人家包了些饺子，还给狗包了些没有盐和调料的。
　　家里有台年代久了的电视，好半天都打不开。
　　白筱拿着手机点开直播，靠在小板上两个人看着。
　　“老伴儿走后，好些年没和人过春节了诶。”
　　期间和父母打了个视频。
　　是厂里大家没回去的，凑在一起包着吃着看电视。
　　白筱说了句。
　　“也不用紧着钱了，你俩不想上班的话就回家休息吧。”
　　母亲那边笑：“没事儿，这儿早起晚睡，生活的也健康，一天待在家里也没事情干。”
　　见状，白筱也没继续说别的。
　　新年敲钟。
　　禁燃炮竹之后，钟声敲击着清晰的落在耳中。
　　白筱没想到老奶奶还准备了红包。
　　不多，是一张新的五十块。
　　白筱红了眼眶。
　　老奶奶抱了抱白筱。
　　“闺女，不如意的总会过去的，新年快乐。”
　　年后白筱就和夜店提了辞职。
　　经理挽留。
　　“来这儿半年能做到这样的销售很不容易的，真的不干了吗？”
　　白筱笑着点了点头，感谢了经理这大半年的照顾。
　　小姑娘来做酒吧销售很少。
　　看起来也不正经。
　　何况白筱长的也漂亮。
　　刚开始的时候被吃豆腐都家常便饭了，好在白筱以前也爱玩，没多久就适应了。
　　销售这行，就是凭本事吃饭。
　　底薪一点点，拿开台的提成赚钱。
　　白筱不知道喝吐过多少次，跑到厕所扣完嗓门儿回来继续。
　　经理见这女孩子赚钱这么拼命，也没被人勾搭了去干些不正经的。
　　给白筱介绍了不少客户。
　　白筱感激。
　　索性这一年，碰到的事情都不算太差。
　　领完最后一个月的工资，奢侈品店那边还有半个月才能结束。
　　白筱只剩一份工，轻松了不少。
　　这种兼职一般不含销售性质的，帮忙到仓库翻找东西，跑腿的。所以很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