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经年》莫雨荼靡

22、第 22 章

　　归元峰上异象漫天，黑云压在峰顶，天雷乱轰，六十三道天雷滚滚落下，轰了整整一天一夜，顾倾年就守在窗前看了一天一夜，什么也没有吃，他知道那是萧溟冲元婴的雷劫。
　　他担心，担心萧溟会不会渡劫时同自己一般九死一生，害怕自己想到更糟糕的画面，所以一直在那里看着呆着，直到雷劫结束窝都没有移开过。
　　明明被拒绝的是萧溟，为什么自己却闷闷不乐的，明明自己对他没有感觉为什么现在那么在意他呢，可能是因为他曾经救过自己，所以才会担心他渡劫会不会受伤，也可能是自己这不头一次被人表白，所以不知道拒绝了别人之后该用什么样的方式重新去面对他吧。
　　突然想去看望他过的怎么样了，毕竟雷劫不是小事，可是如今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看他呢？纠结犹豫满心困扰，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样急切的想去见萧溟的冲动呢？
　　可惜命运总在选着之前到来。
　　深秋已到，乌鸟迁飞只留下几根羽毛，寒风瑟瑟冻结了十里湖泊，山间寒凉虫兽冬眠储粮，昔日的热闹景象都渐去只有几片单影落入人间。
　　好是热闹的是峰主洛夜为庆祝这位十九岁入元婴的天才少年布置的宴席，宴请全峰上下欢庆三天三夜，痛痛快快渴酒，大口大口吃肉。
　　红霞想着自家的小徒儿把自己关在家里面那么久了，定是那萧溟负了自家徒儿，想将顾倾年拉上去暴打萧溟一顿，让他看看自己徒儿没有了他也照样活的如鱼得水，大有人为了他掏心掏肺，把他宠在心尖上要什么有什么，自己当做宝贝来养的徒弟怎么就能让人说欺负就欺负的呢，当我这个做师尊的摆设吗！
　　可她一踏进清殿的时候她就后悔了，这还是自家小徒儿吗，头发蓬乱，下巴长出了胡茬，人已经消瘦了一圈，红霞看着他一脸颓废的样子可是心疼了：“年年，你怎么了有事跟师尊说，师尊替你做主，不管是谁欺负你了，本尊都与他拼命，将他押过来给你道歉可好？”
　　顾倾年双眸无光，面容憔悴，嘴唇惨白，低着头轻声而语：“没有师尊，是我自己想不过而已，没有人欺负我，就是修炼上的事，一直都突破不了。”
　　红霞自是知道他在找借口：“也罢，本尊今日来本是想让你同本尊一起去参加庆典的，现在看来年年还是好生歇着过几日师尊再带你出去玩好好的散个心。”
　　“我去，师尊带我去吧。”顾倾年蓦得抬头请求道。
　　没想到顾倾年会答应红霞一愣，转而露出一个宽心的笑容，她想去我别让他去罢了，那些烦事就由我来替他铲平：“那还不快去将自己收拾收拾，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可不是我的年年了，我的小美人才不是这个样子的。”
　　说吧，两人开始忙活起来，红霞替自家徒儿挑了一件青色的长衫，云锦刺绣广袖飘飘，青玉冠束发，再给它点了点朱唇，让它看起来不那么憔悴，少年又变成了不争世事的画卷仙人。
　　归元峰。
　　归元殿外已经坐满了不少弟子，三位尊主在殿内候着，峰主洛夜位在高堂，左右两边各有两个位置，相对着摆放，靠近左手位的是大尊主冠天，靠近右手位的是二尊主红霞，此时还是空的，冠天左手临着三尊主叶鼎，红霞右手是四尊主药笙。
　　顾倾年跟着红霞进入殿内，只听得一个方脸高颧骨的男人拧着眉头锤着椅把道：“怎会如此？若真是她回来了，事情可就难办了。”
　　走近看那人右脸上有一道疤，延伸至眼尾，身形壮硕好一个壮汉。
　　对面的药笙脸色也是不好看：“具体情况还未知，吾认为还得让峰主做决定。”
　　冠天在一旁擦剑不语但依然是面色凝重，顾倾年心想应该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红霞落座，顾倾年在一旁候着，红霞问冠天：“天哥，刚刚你们在谈论何事？”
　　“是万妖阁一事，一个多月前派弟子前去剿灭黑山一战的余孽，起初只是一些小妖在骚扰村民，可前不久事情却越发的严重起来了一个村庄里的人，一夜之间全都死了，委派去的弟子，前些日子传信来说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可今日的传信却传来了一只手指骨，心觉事情不妙便传书请去询问，但却一一被阻传不入弟子手中，药笙开启通灵传信，都是如此，窥山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正等着峰主来定夺。”
　　红霞神色变得严肃：“怎会，那山白的孩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顾倾年一听眉头皱了起来：“山白为何会去？”
　　红霞艾艾的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怕修为落在你后面，求本尊让他去历练，没想到……”
　　顾倾年心里面慌乱，很不是滋味，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是因为自己而出事，我可能就是一个祸害吧，顾倾年自嘲者低下了头。
　　正是四位尊主商议之时，一白袍木簪，满身儒生气息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眉心一颗绛红美人痣，杏眼金瞳，五人齐声道：“峰主——”
　　洛夜身后跟着一位黑衣长衫，暗红金边押角，绣纹鎏金，广袖飘带的少年一身寒气凌人，冰冷的眸子，看的人直哆嗦。
　　顾倾年用满是欣喜的眼光看着他，看样子他飞升没有受伤，不过今日这衣裳衬的她是更加冷漠了些，顾倾年心里开心，不自知的就一直盯着它，他只知道一见到他自己心里那些阴霾，全都消散了。
　　萧溟抬头扫了她一眼，冷冷地勾了一下嘴角，脸色满是不屑。
　　洛叶襟坐高堂上：“本座已知晓此事，是否为妖修所为，还需派人前去查探。”
　　这时顾倾年上前行礼道：“峰主，弟子愿前去探查，烦请峰主允我前去。”
　　站在洛叶身旁的萧溟居高临下，冷眼看着她：“你去？哼，就凭你现在的修为我让你三招，你也必败我脚下，现在里面的情况不清，若你进去出不来，还得多费一些灵力去救你，岂不是更加劳神费力？多做了些无用功罢了。”
　　顾倾年被他嘲讽的语气羞着，当头一棒打在自己身上浑身都疼，前几日还能和和气气的坐在一起聊聊天，可今日却是针尖对麦芒，也是表白被拒绝了任谁都是这样的吧，毕竟对待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也没有必要摆出一脸好脸色吧。
　　“峰主，地址一定要去，山白是我峰弟子，从小就与我亲近，我只是将他当做亲弟弟来看待现，如今他也是因为我身陷囹圄，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一定要进去寻他的，现这我已是金丹中期对付小妖是没有问题的，我能够保护好自己，求峰主成全。”
　　萧溟一听眉头挑起，冷嘲道：“好一个兄弟情深，你若想去送死那便去，可若你到了，看见的是那小子的尸身，我好好奇你那时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萧溟，你越发的放肆了。”洛夜沉着声音呵斥他道。
　　转而柔声对顾倾年说：“他说的也并无不没有道理，里面情况未定，进去后可能危机四伏，而你就地心切，判断力也会跟着下降，哪里会做出错的决定，还是在殿内好好歇着等着消息。”
　　顾倾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不动，红霞也跟着劝他：“年年，本尊知道一个山白亲近，但峰主说的有理，你去并不合适。”
　　顾倾年依旧不动，其实他没想跟自家师尊反着干，只是萧溟的话，刺得他心疼，他就想跟萧溟杠，证明自己可以。
　　洛夜叹了口气，对着顾倾年认真的样子妥协了：“那便派你与要生一同前去，路上一切听药笙的安排，明日就出发吧。”
　　顾倾年和药笙齐声道：“领命。”
　　洛夜起身，挥了挥衣袖，一道灵力飞去殿外，砰砰砰烟花炸开，外面一片灯火通明，“开席——”，殿外嘈杂声一片，酒杯相碰碗筷相撞，仙露琼浆，杯杯入肚，众人都在为了这个天才少年庆贺欢呼他是他们的希望，是他们的明星，指引着他们未来的道路，一代一代枭雄的崛起，又是一代一代的落幕，总有新的代替旧的，生生不息，延绵不绝。
　　有人喜欢热闹，有的人喜欢冷清，归元殿外一处凉亭，顾倾年一个人坐在凉亭地上，喝着闷酒，已是深秋，四周都是败落的枯木，凄凉之色，正是衬着现如今他的心情。
　　少年已经喝的不省人事，却还在不停的灌着酒，酒精上头脑子里一片混乱，通红的双眼被泪水浸湿，累又顺着透红的脸流下，少年抽噎着，喃喃道：“爷不想再呆在这儿了，爷要回家，呜呜呜……”
　　顾倾年委屈的抹着眼泪，反正这儿没有人，就放纵自己一回，就算有人看见也能说是喝醉了脑子不清醒了，做了什么事自己也不知道了。
　　顾倾年呈大字躺在地上给自己灌酒，大多都顺着脖颈洒在了地上和衣服上，顾倾年将空酒壶扔了出去，“砰”的一声碎了，对着天空大吼道：“狗萧溟，别让爷再看见你，今天给爷甩脸色是什么意思？也下次再见到你，一定要……”打死你。
　　顾倾年没有将话说完，心头又有上一股不甘与苦涩，为什么明明是自己拒绝了他，现在搞得像自己被甩了似的，顾倾年你一下坐起来甩了甩脑袋，不行，我不能再这样以酒浇愁下去了，感觉自己要是再喝就要死过去了，头晕脑胀，眼前一片朦胧，手脚也不听使唤了，他找了找知觉爬了起来，走路摇摇欲坠，没着几步，顾倾年撞入了一个人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