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
“这喜服不是……”
褚初翠被突然闯进来磕头的男人吓了一跳。
无头鬼要男人无头鬼要男人无头鬼要男人……
“无头鬼要的是男人，那我是不是没机会了？”她举起来的手蔫蔫地放了下去，好像不结这个婚她的人生就不再完整了一样，并眼红地瞥了一眼正在被跪拜的陆隐珏，只见他脸上并无太多波澜，反倒冷笑。
虽处陋室，但陆隐珏依旧如一尊未曾被污浊的玉像，清寒冷润，居高临下，不屑地看着跪在他面前的三个人。
“既然你们已经接受了无头鬼的聘礼，怎么又有反悔之说？”
褚初翠也看向了屋内被红布遮着的箱子，那铁定就是无头鬼的聘礼了。
“这是无头鬼逼我们收下的，陆小郎君，你应该也看得出来，我们村里已经没有年轻男人了！一开始……是黄三郎，后来陆陆续续全都被她拉去成亲了！”跪在地上的红衣男人哀求道：“我还要照顾我阿娘和阿姐，我不想就这样死了！况且你们方才已经说了，可以帮助我家……”
陆隐珏：“那是她，不是我。”
况且，就算褚初翠跃跃欲试，他也不会让她去的。
“这——”跪在地上的男人又转头去求他身旁的绿衣少女，“褚娘子，求求您救救我们家吧！您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破天荒的，陆隐珏蕴藉一笑，问他：“你有什么？”
“啊？我的话……”男人跪在地上，紧张地环视一圈自家破败的草屋，又昂头看着女神一般发光的少女，“我可以给褚娘子当牛做马！”
陆隐珏转向褚初翠：“一晚上多了两个仆人，不错。”
“呵呵，陆小郎君真幽默，我又不需要那么多牛马。”褚初翠是想帮忙的，但现在却骑虎难下，她认真思索一番，正色道：“嗯……陆小郎君，你有没有想过，现在的情况对我们很有利？”
陆隐珏无动于衷。
不说话装高手是吧？
“就是，正巧搞事情的是无头鬼，出手幻灵镜的也是无头鬼，我们不一定能够快速地找到拍卖场，而且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幻灵镜收回来也比较困难，”褚初翠顿了一下，声音已经完全软下来，开始给陆隐珏戴高帽子：“再说啦，这是做好事呀，我们修仙不就是为了除魔卫道，拯救苍生？”
陆隐珏：“所以？”
“所以不如正好就在无头鬼的后院点把火——你替嫁！”
“……”
她眼巴巴地看着陆隐珏：“你知我知，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她说完，后面还跟着齐刷刷地跟着一句“我们也不会说出去的！”
陆隐珏：“呵。”
呵是什么意思，说了这么多怎么这么无动于衷呢？再也不说你是大好人了，呸！
她口都干了，转身气呼呼地端起一碗水吨吨吨下肚后，不解渴，又干了一碗后一想，不行，她是要攻略他的人，难道这点说不通就放弃？
再一转头，已经做好口干舌燥也要把陆隐珏最后的思想工作做通的觉悟。却看到刚刚还站在她身前的男人已经穿着一身喜服带着一张臭脸出来了。
！
是什么让他想通了？
“陆小郎君超级好看！”
这不是褚初翠的恭维，她的蓝眼睛中倒影的人，长身玉立，乌发束起了一个马尾，更显少年公子之气，不知是不是红衣的原因，他苍白的脸颊红润了许多，鼻梁高挺，冷峻的眸子也望着她，灼人心魄。
陆隐珏：“子时快到了，出门吧。”
“陆小郎君，给你传音符，等你到了，就传音给我，我就赶到支援你！”
褚初翠刚刚将传音符塞到他手上，就听见一声急促的敲门声。
“吉时已到，辟溟大人来接亲了！”
咣咣咣——如同催命。
小村姑握紧拳头，壮胆上前，“来了来了！”
吱扭一声，木门开了，只听小村姑倒吸一口气，又缩了回去。
褚初翠定睛一看，哎哟喂，接亲的媒婆居然没有头！
但那婆子却能发出声音，阴森森的，煞气十足，“新郎官在哪？”
褚初翠摆出一副镇定的模样，给这三人使了个眼色，不让他们再出屋子，亦步亦趋地跟在陆隐珏身边，小声道：“你别怕，我在旁边呢。”
可这么说话的少女，全身都在颤抖——那血红的花轿旁，四名轿夫脖子往上全部被外力折断，露出血迹斑斑的白骨，听见她的话，脖子齐刷刷的扭向她。
一个就够恐怖的了，原来还有四个！
“怕？”陆隐珏的人生中好像第一次接受到这次词汇。
“咦，这新郎官好像跟之前的不同啊。”无头媒婆察觉到异样，哑着声音说：“你们可别想玩什么花招，辟溟大人要是知道了事情不对，什么后果你们自己掂量掂量！”
无头鬼没有头，她看不见人的相貌，也听不出音色有差，只能通过嗅觉来辨别人。
褚初翠说：“你可别瞎说啊，我们哪敢和辟溟大人耍花招？”
“哼，量你们也不敢，不过，这位郎君闻起来确更为鲜甜，也是童子之身……下次就该多送点这样的男人……”
如果这个媒婆有头，她一定能看到她痴痴地看着陆隐珏，馋的吧唧嘴巴。
褚初翠默默地看了陆隐珏一眼，发现他正定定地看着无头媒婆，不知为何，她认为此时他的目光比他们几个可怕的无头鬼还要让人头皮发麻。
啊，童子之身，他是不是因为这个自尊心受到了打击！现在就是应该她对他进行心灵抚慰的时候了！
于是，褚初翠故作轻松地打哈哈：“没事我懂，这没啥，有些人修仙几百年了还是童贞男孩呢！”
好了现在陆隐珏将他的死亡射线转移到褚初翠身上了。
咦，难道没说到点上？没关系，她很懂得审时度势的嘛！
“我一定会努力帮你守护你的小秘密的，你放心好了！”
她的睫毛眨呀眨，填补了这几秒中沉默的间隙。
直到他黑着脸大步向前，弯腰踏进红轿子里，留下了褚初翠一个人持久疑惑。
……
乌发少年坐在花轿里，下颚紧紧绷着，鸦羽低敛，手中的传音符仿佛格外的烫手。
区区一个无头鬼，他不需谁的帮助。
当他拿到幻灵镜之后，就可以牵制天劫对他的影响。
渡过天劫之后，他的诅咒便也不复存在了吧。
他的眸光停在指节的铭文处，又抬手，将传音符从窗口扔了出去。
皱缩轻薄的纸片随着夜风飘荡，越飞越高，最后化成一团火，彻底消失了。
……
陆隐珏坐上轿子一走，褚初翠就把呼呼大睡的小藏叫了起来，妖怪嘛，醒的肯定比猪早。
她从乾坤袋中拿出一个罗盘，朝着妖市的方向走去。
这是她第一次独自一个人出任务，在她还没有遇到系统前，她都是跟着男主角闻澜星绑定出击，扮演一些他负伤她医治她负伤他把她公主抱回去让纪凌萱心肌梗塞的那种费力不讨好的活，有一说一，有点小激动。
她捏了一个障眼诀，隐藏了人气，成功混入小藏的族群进入妖市。
褚初翠左瞧瞧，右看看，东陵妖市比她想象的要大很多，三街六市，个个商铺都挂着一个红色的灯笼，灯笼上用宣纸写着自己的店铺名，吆喝声不绝如缕。
“今天就是要给家人们送福利了！三百年前的妖王就是在我这里买的犬牙护身符，才在那场浩劫中只瞎了一只眼睛！现在买一赠一！”
“噬月剑，噬星剑，噬日剑，三剑合一，谁用谁知道咯——”
“代写代送，购买笔墨纸砚送扫盲字帖一份！”
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如果不去注意行人怪异的模样，比如那个卖假剑的就长了一张野猪脸，獠牙十分可怖。那个送福利的家伙只有一只眼睛，还拖着一根长长的尾巴。
“哟，这位狐狸小娘子是第一次来妖市？”
褚初翠猝不及防地揪被小摊贩拦住了，“如今这世道多危险呐，看你一个人，要不买个护身符？现在有优惠，买一个送一个，可划算呢！”
“你看的出来我是第一次来？”褚初翠看了眼传音符，还没有动静，便顺着摊贩的话攀谈起来。
“我都在这摆了几十年的摊子了，别看我只有一只眼睛，什么妖什么样，我看的可比两只眼睛的明白多啦。”独眼妖怪的胳膊指着他的小摊说：“我还知道，你今天是为了一个人来的。”
“哦？你说说看。”褚初翠的手指勾住他摆在摊位上的护身符，“你要是猜对了我就买。”
独眼摊贩靠近她，神神秘秘地说：“你今天是为了辟溟大人而来。”
“今天谁都可以为辟溟大人来。”褚初翠不置可否，她指着红灯笼说：“今天辟溟大人有喜事，最主要的是，祂今天要拍卖幻灵镜。”
“哈哈，那这算我说对还是没说对呢？”独眼摊贩无所谓地笑了笑，毕竟这种话术他会用在每一个路过的客人中，说不定就有人会开心地买下护身符。
“我可以算你对，但是我还有个问题。”褚初翠从钱袋从拿出点碎银子扔给独眼摊贩，“既然你说你在这里摆了十几年的摊子了，那你肯定知道辟溟大人的一些事情咯？祂为什么老去人类的村子搞那些？”
“这你都不知道，还真是个新丫头。辟溟大人需要人头呀！”独眼摊贩一脸理所当然，嘿嘿一乐，“无头鬼又没有脸，你不能让他们接我们妖的头吧？唔，虽然也不是没有。但人类的脑袋就省事多了，辟溟大人找人类男性来当祂的头，她就可以看到这妖市啦。”
褚初翠心一沉，又看着她手中窜着的传音符，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传过来。
离陆隐珏坐上轿子已经过了一个时辰，褚初翠一开始觉得他实力强大，她等到他消息再去支援他说不定都拿到幻灵镜了，可现在，好像重担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会不会出什么事情了。
他有问题倒霉的可是她啊，她的任务！
“咋了？害怕了？”
“没有，我是馋的。”褚初翠皎洁一笑，露出一颗虎牙来，“你知道辟溟大人府上怎么走吗？”
……
褚初翠顺着独眼摊贩的指点顺利摸到了辟溟府中的后面，这里比妖市的阴气更盛，黑压压的，只有红灯笼中的烛火孤寂，告诫着旁人擅闯着死。
“小藏，这次得看我们的了，你找一下陆隐珏的气味。”她把买来的犬牙护身符挂在小藏的脖子上，自己也挂了一个上去，默念希望这玩意有用。
说罢，一道绿色的身影飞身越上屋檐。
四下无人，只有一轮巨大的圆月静悄悄地挂在空中，显得她的身姿格外的小。
“小娘子，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
少女转过头去，一位红衣佳人不知何时就站在了她的身后，毫无血色的脸上满是惊恐，“小娘子可是来救我的？”
“救你？”她皱起眉毛，定定地看着这位身材丰满的女郎。
“今天府上来了一个好凶的男人，把家里的仆人全杀了……”她边说边抹泪，脸上的妆都哭掉了，“我太害怕了，就爬上了屋檐，只希望有个人来救我……”
“等等，不是辟溟强抢那些个年轻男人，要他们的人头吗？”她瞧着女子一个人缩在屋檐上，楚楚可怜的。
“辟溟大人也没有外面说的那样，他对我很好，他要那些男人的头颅，只是想见我一面。”红衣女郎解释道。
“见你一面，你是谁啊那么大的谱？”
红衣女郎笑容一僵，登时又说：“我是他的爱人。”
“你在那放什么洋屁呢？为了见你一面就可以随意杀人，你是不是还觉得这个理由特充分？”
“呵呵呵，你这丑女人可真会说话……”被戳穿的女人不怒反笑，指甲变得又长又尖，向她刺了过去！
“去死吧！”
寂静的夜空中，一截惨白的手臂划出一道弧线。
穿着绿色襦裙的少女并未受到任何伤害。
“让你碰了么。”
穿着红衣的少年在少女面前，他的眸光变成了幽紫色，眼神中的阴鸷与狠厉肆意无度地散发着。
只有紧紧攒住他衣袍的细嫩的手指让他微微一滞。
“仙君，谢谢你救了我！”
沿着指尖向上看去，穿着绿裙的少女根本不是那浅蓝色眼睛的妙曼女郎，而是一名长着一对无神双眼的方脸男人。
可他的声音确实褚初翠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