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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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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藤丸立香II代时的记录。
“啊，这个是....”罗曼看到II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拿着一只小黄鸭。
“罗曼，这是你的兴趣吗？”II代拿着小黄鸭问道。
“啊哈哈，怎么可能呢？”罗曼挠了挠后脑勺，说道，“只是...啊，可能是之前某个家里有孩子的员工带过来的吧。”
“噢，这样。”II代不疑有他，放下便离开了，“我去试试召唤新的英灵。”
“嗯，祝你好运。”罗曼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目送她离去。
迦勒底重归寂静，罗曼左右看了看，确认真正不会再有人过来之后，小小的松了口气，装作不在意地将小黄鸭拿在手里，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真是吓死我了。”他珍而重之地将塑料小黄鸭——这种哪里都能买到，实在不堪一提的小玩具捧起来，这只小黄鸭并不是崭新的，有些陈旧，因为原主人的爱护从而没有令塑料太过褪色老化。
罗曼十分熟悉这个小玩具，因为这正是他买的，Ⅰ代作为第一个人造人，她的基因设计并不完全，甚至还保留了生长的过程，或许是出于善良，或许是出于不忍，罗曼偷偷带了这只小黄鸭，几番消毒之后交到了Ⅰ代的手里。
“医生。”
她的声音宛若幻听一般在罗曼耳边响起，罗曼闭上眼睛，眼前仿佛浮现出一双橘色的眼瞳，一眨不眨的注视着他。
我爱你。
这句话从未被说出，从未被使用，仿佛只要不说出口便可否认其存在，便可装作一切尚未发生，没有遗憾。
有些东西还是不说出来比较好吧？没准是自作多情，没准是一厢情愿，没准只是错觉。
只要不说出来，一定不会成真的。罗曼对此深信不疑，并拼命维持着这个底线，直到现在。
小黄鸭上仿佛仍然残留着少女的气息。
“医生。”她珍惜地将小黄鸭捧在手里，抬头看着罗曼，绽放出一个喜悦的弧度，“谢谢，我很高兴。”她的脸上泛起小小的红晕，小鹿般的双眼凝视着他，眼神澄澈宛若从地下冒出的泉水。
罗曼记得每一个细节，包括她好奇地端详小黄鸭的眼神，包括她抚挲着塑料玩具的指尖，包括那个纯然高兴，不夹杂其他感情的笑容。
只要不说出来就没事。在这之后的日日夜夜里，他以此为理由，放任心中的感情如藤蔓般在心里疯长，直到现在。
直到终于失去了她的现在，罗曼才明白。
有些话，说与不说都没什么关系。
和她对视的每一眼，都是彼此所能做出最深情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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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哒子做了一个梦。
那是她还在无菌舱时的记忆。
违背了睡眠的时间，她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一片漆黑，无法确认视觉，无法判断环境，因为无法做出判断从而陷入混乱之中。
可能是仪器发出警报了吧，那个人很快便来到她身边。
因为黑暗从而产生了幻视，咕哒子的视力功能因为思维混乱而暂时丧失，然后——
“我说啊，盖迪亚。”咕哒子从梦中醒来，在盖迪亚的手心里翻来覆去。“是我的错觉吗？你好像在慢慢衰弱。”
“我确实在衰弱。”闻言，盖迪亚睁开眼睛说道，“我只是在等待我的结局，你不也是一样吗？”
“我早已有结局了啊。”咕哒子说道。
“你还有愿望。”盖迪亚说道，“怀抱希望，你可以继续留存。”
“你这个说法真欠揍。”咕哒子说道。“说的我好像不会死一样，事实上就算如此我也快到极限了吧？毕竟我的本质跟你们是不同的。”
作为人类的唯一性和作为魔神的可替代性在互相排斥，仿佛被扦插在无法成活的土壤上，咕哒子的灵基日益萎缩，距离彻底消灭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害怕吗？”盖迪亚问道，“你将会消灭，将会终结，从此不复存在，再也见不到他。”
“你能见到我的梦？”咕哒子问道。
“你寄生在我兄弟的躯体上，”盖迪亚说道，“我自然能看到你的记忆，还有梦。”
“噢~”咕哒子说道，“然后呢？”
“真奇怪，那个男人也会露出温柔的神情。”盖迪亚说道。
“哈，”咕哒子笑了一声，“你现在也将迎来有限的生命...啊不，你已经是了吧，那么，回答我，成为这样的残渣，这样的人类，你感觉如何？”
“很奇妙。”盖迪亚想了想，说道，“按理说在见到你时我就应该将你消灭，而我却将你留到现在，与你一同等待终焉。这本是无意义的事情。”
“你会饿吗？”咕哒子忽然问道。
“......”盖迪亚仔细地思考了下这个问题。“我应该有点饿。”
饿就吃。
然而时间神殿空荡荡的，基本没什么吃的。
“哎，我现在有点后悔了。”咕哒子叹气，“哪怕我当年手下留情留着几个特异点啊，也不至于到现在山穷水尽的地步。”
“我想想办法。”盖迪亚说道。
“等等，”咕哒子说道，“我能变成人吗？”
“你可以拟态。”盖迪亚说道。“这很简单。”
“.......”咕哒子沉默了一会，“定义一下简单。”
最后在盖迪亚的帮助下，咕哒子终于变回了人类。
“呃噗....”她撑在地上，大口地喘气，“妈呀，可算是变回来了。”
“这只是拟态。”盖迪亚纠正道。
“好吧好吧，”咕哒子耸耸肩，一脸赞叹地说道，“真没想到魔术还能用来变吃的啊。....我能吃炸薯条吗？”
“那是垃圾食品。”盖迪亚说道。“为什么你喜欢吃垃圾食品，而且之前还在抽烟。”
“因为建立在痛苦之上才会有喜悦，”咕哒子抱着一大桶炸薯条边吃边说道，“建立在爱欲上才有仇恨，就好像有暗的地方才会衬托出光一样，你在这里宅了3000年，就没想到这点吗？”
“我一直在证明....”盖迪亚说道。
“啊啊，知道了知道了。”咕哒子挥了挥薯条。“你见过雪吗？”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她说道。
“雪。”盖迪亚重复了一遍，他在搜索记忆。
“是啊，”咕哒子说道，“将整个世界变得一片银白，然后在春天到来前消融的东西。热一点是雨，冷一点是冰，它介于这两者之间，既不能润泽万物，也不会伤害他人，终究会消散，要么冻结成冰，要么融化成水，你觉得它有存在的意义吗？”
“......”盖迪亚认真地思考着。
“有啊，它好看啊。”咕哒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盖迪亚看着她。
“这星球上有很多这样的事象，”咕哒子说道，“生命只不过是其中一种而已，你不去改变雪，也不去消灭炸薯条，反而专注于人理，啊，真是的，你这家伙究竟有多喜欢人类啊。”
“喜欢？”盖迪亚重复道。
“是啊，”咕哒子说道，“过去，未来，你们目睹了无数的惨剧，见证了无数的悲伤，因为太过悲伤而哭泣，因为太过悲惨而愤怒，所以才想要纠正一切不是吗？这样的感情对人类来说就是喜欢噢。因为你想他们幸福吧？”
“你呢？”盖迪亚问道，“你不想这样吗？如果想要完全替代，你明明可以舍去你的存在，来催生下一个完美的形态。”
“然而就算这点，我也无法做到。”咕哒子说道，“因为我不被允许舍去自己的生命，这跟我的职责相反。”
“来毁灭我。”盖迪亚说道。
“是的，来毁灭你。”咕哒子说道，“我有着跟她几乎完全一样的身体，潜能....也许她自己都不会想到，如果将她从小放在这样的环境中，她会成为怎样强大的人吧....在知道那些之前，她便作为一个普通的女孩死去了，不过我却羡慕她，因为我始终无法取代她。没有人能完全取代另一个人，便是人造人也一样，我拥有心....这是，多么悲伤的事情。”
“心。”盖迪亚说道，“这样吗....”
“嗯？”咕哒子看向他。
“因为有限而感到恐惧，”盖迪亚说道，“因为会消灭而想要珍惜，看到你的时候，胸中便有热情反复激荡，想要伤害又忍不住保护，想去憎恨又觉得欢喜，这便是心吗？”
“是哦。”咕哒子看着他，在人类形态下，盖迪亚可以看到她脸上的表情，那是一个无所畏惧，肆无忌惮的笑容，跟他之前所见毫无二致，“既有意义又无意义，爱憎交加，在矛盾中反复挣扎，在欲望中上下沉浮....却又会因为各种原因，做出出乎意料，违背逻辑的选择，既复杂却又单一，这就是人类啊，盖迪亚。”
她将吃完的薯条盒子扔到一边，拍了拍手，在身上蹭了蹭，然后走上玉座，捧起男人的脸，“这么好奇的话，去成为人类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