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工作狂人设逐渐崩塌[快穿]》张参差

70、不想活了是吧？

　　魔火肆虐，玄磷珠更加不稳定。

　　莫柏渊唤出临渊，运足全力，巨大的镰刀鼓着劲风劈向吴嗔身后的墙壁，可眼看去势汹涌、攻气十足的一刀，劈在墙上，就像是陷进一块软泥里。

　　毫无收效，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进了焚魔鼎，自然不是说出去就能出去的。

　　正这时，玄磷珠似是看准了莫柏渊一瞬间的分心，铆足劲冲向结界，莫柏渊只觉得突然一股气浪自背后推涌过来，骤然回头，结界已经被玄磷珠撞出一道裂痕，裂痕飞速的延展，莫柏渊忙倾注神力去抵御玄磷珠的第二次冲击。

　　极少有的被逼入绝境。

　　玄磷珠即便只是玄磷兽的心脏幻化，散发出来的凶决气焰，已经让身为死神的莫柏渊心惊。

　　但无论是人还是神，被逼入绝境之后，便是暴怒。

　　莫柏渊一边抵挡玄磷珠的狂冲乱撞，一边张口骂道：“你这死了万年的畜生，当初受过点化说好的能抚平一切执念呢？先平复你自己的执念吧！”

　　想都知道，骂也没用，鸡同鸭讲。

　　混乱中，莫柏渊回身看了一眼吴嗔，他倒在地上，一瞬间清醒、一瞬间迷糊，面色惨白中透着不正常的红。

　　他很痛苦。

　　残损的魂魄加剧了他的痛苦。

　　痛不只是皮肉血脉里的，而是深入灵魂的撕扯，皮肉的痛苦尚可以忍受，可源自灵魂的痛苦，是一种说不上的滋味，不是单纯的痛感，而是糅合了困顿、烦乱、大悲、大喜，各种情绪的混乱。

　　吴嗔觉得他顷刻就要疯了。

　　痛楚包裹着他的全身，由内向外拱，心思片刻不得安宁。若是没有莫柏渊，他只想即刻就去死。

　　像是感受到莫柏渊的注视，他勉强抬头，想说什么话，刚一张嘴，又是一口血呛出来，结果，就只能惨淡的向莫柏渊一笑，微微摇头。他脸色难看，嘴角挂着血，可笑容里依旧满是安慰的意味；“死……死不了，撑过这会儿就好了。”

　　莫柏渊的心在这一瞬间，像被撕裂了。

　　危机当口，他也无暇细想自己的心思，他只知道，他不想看见他这般模样，一刻都不想。

　　深吸一口气，他心里做了个决定，自己本就是在执行任务，不该和任务对象儿女情长。

　　本以为和他相处的日子还长，没想到，离别来得这样突然，又这般顺理成章。

　　打定了主意，他在一瞬间撤掉结界。没有结界的阻挡，玄磷珠像一颗子弹，直冲吴嗔心口。

　　莫柏渊伸左手凌空一抄，珠子被他拦在手掌里。

　　他感受到了灼痛。

　　手掌的皮肤在接触到玄磷珠的刹那，就像被烧烂了。珠子带着冲力还在往他掌心里狠钻，像是要穿透他的手掌，冲到吴嗔近前去。

　　只是死神的神力，也并非是儿戏。

　　莫柏渊运起神力，玄磷珠被他握在掌心，得了片刻的禁锢。同时，他重新展开结界，将二人和魔火隔离开。

　　玄磷珠被莫柏渊以神力控制在手里，喧嚣的气焰平息大半，吴嗔受用不少。他定住心神，耳边依旧有不知是谁颂念咒文的声音，但他已经可以勉力坐好，只见莫柏渊就站在他身前，左手拢在一片刺眼的光亮里，右手正捏起一个生字诀。

　　瞬间，吴嗔就知道莫柏渊想干什么，顾不得心中烦闷和身上的痛楚，一下子窜起来，大喝道：“不行！你住手！”

　　他想伸手去拉莫柏渊捏诀的右手，但他此时着实虚弱，一扑拉了个空，见那人飘身躲开之后目光柔和的看着他，向他笑道：“本来就是我欠你的，补全了你的魂魄，你就会彻底忘了我，心里也自然不会难受了。”

　　只是，后面的路，咱们不能一起走下去了。

　　吴嗔急了，他知道这会儿凭自己的气力，硬来肯定不行，撑着力气往后退了两步，道：“你非要如此，我就自损心魄。”

　　莫柏渊无奈摇头笑了笑，没理他，自顾自运功行诀。

　　吴嗔也回过味儿来了，暗骂自己糊涂，依着莫柏渊结果至上的性子，即便他这会儿死了，莫柏渊身为死神，依旧能先行修补他的魂魄，再救他活命。更何况玄磷珠已经在手。

　　他已经寻回玄磷珠了，身为死神的秘密任务已经完成，对冥主足以交代。待到他把吴嗔的魂魄补全，他也将不再是死神，却永远带着这一段记忆，可能变为山间的小草、林中的鸟儿、树上的青虫又或是河里的游鱼……

　　“你对我……可曾动过心？”吴嗔强自打着精神，一手按在胸口，另一只手抹了嘴角的血迹。

　　莫柏渊手中的诀印略一顿，不忍再看他，多看一眼，便有多一分舍不得。

　　不知何时，情深至此了。

　　只须臾晃神的功夫，吴嗔一阵风似的冲到他近前，全无章法可言，张开双臂一把把他按在怀里，紧紧抱住，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揉进身体里，低头便往他唇上印去。

　　莫柏渊防备着吴嗔来打断他手诀，防备着他抢玄磷珠，却万没想到他能这般行事。

　　一下子就懵了，大脑一片空白，愣在原地。

　　吴嗔的吻满含着血腥味道，他的动作霸道又疯狂，像是不知该如何阻止二人分离的报复。

　　莫柏渊任他在自己的唇上婉转游刃，心突然疼得呼吸都要凝滞了。

　　他像是明白了吴嗔的初衷。

　　这是一个分别的吻，满含着不舍和无助，他不忍心打断，更流连于他唇间的温暖，不舍得推开。此后他不记得也罢，但自己会记得一切的。

　　四下寂静，只有二人呼吸的声音，越发急促忘情。

　　莫柏渊终于还是狠了心，右手继续掐诀，因为他不知自己的死神之力还能与玄磷珠和魔火抗衡多久，若不快刀斩乱麻，即便是他拼得力竭，也不能确保二人安全。

　　生字诀即将完成，他右手缓缓往吴嗔的灵台靠去。

　　眼看成功，吴嗔突然像运起全身的力气，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招数，更分不清他运起的力气是灵力还是魔力，右掌瞬间裹住莫柏渊的左手，下一刻，脚下步子一转，躲开了莫柏渊右手的生字诀。

　　再看吴嗔，晃了几晃，在结界一角站定，气息散乱，又是一口血呛出来。

　　莫柏渊心惊，正待上前，却见吴嗔抬头，对他笑了，道：“当初救你，就是我一厢情愿，如今也终归是我自私，要是……”他缓了一口气，“要是让我忘了你，我宁可现在就死了！”

　　话音落，只见吴嗔抬起右手就往自己心口猛的按去。紧接着，一阵耀眼的红色光亮，像是融化在他的胸前。

　　莫柏渊慌了，张开左手，他手里握着的，哪里是玄磷珠，只是吴嗔近日坠在衣服上的一颗白玉珠子。

　　这家伙刚才握他手的时候，还有机巧心思，运起空间术法，偷梁换柱了。

　　分明就是早有预谋！只怕自问他可曾动心起，就是算计好了的！

　　可如今，不是和吴嗔置气的时候。

　　莫柏渊一瞬间就急了，也顾不得右手的生字诀已成，直接松手，一个箭步扑到吴嗔身前，扯开他衣服，见他胸前肌肤光滑平整一片，连个印子都没有，玄磷珠，真的融进他心口去了。急得扯住他衣襟，大骂：“你……你他|妈的是疯了吗！珠子呢？快点弄出来！”

　　他脏话都骂出来了，吴嗔反倒平静了，注视着莫柏渊的面庞，见他眼神里满是惊惶，知道他担心自己到这样的地步，心里甚至有几分得意——他对自己必然不是只为了任务和恩义。

　　玄磷珠已经融在身体里，莫柏渊再难以神格为代价，去修复他的魂魄。

　　这样一来，即便吴嗔不知自己的后果，但他可以确定，莫柏渊不会离开。

　　他只要不和他分开，不再忘了他……

　　就算他现在胸膛疼得像是要从里面炸开了，面儿上依旧尽量保持平稳和缓的语调，缓缓答道：“我没疯……刚才就说了……如果要我再一次把你忘了……我宁愿去死……”

　　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见他笑，莫柏渊就更恼火，恼火里满含着无助。

　　饶是他千般机巧，是经历过九世离别苦的试炼才成为死神的，那种久违的，早让他忘记的撕心裂肺的气恼一股脑拥堵在胸口，更比以往哪一次来得都猛烈。

　　他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喊，把闷在胸口的愤懑全都疏散出去。他眼看着吴嗔又一次为了自己，连命都不要了，却什么都做不了，更确切的说，他本可以做些什么，万没想到，被吴嗔套路了。

　　再难保持数千年来死神素来拥有的冷静，脑子里混沌一片，只看见周围魔火还在烧，吴嗔还微笑着对他讲话，他还下意识的维持着周遭的结界……

　　但他什么都听不见，看不清，唯独心口越来越难受。突然“噗——”的一口，吴嗔与他咫尺距离，血尽数喷在吴嗔胸前的衣服上。

　　这口血，把吴嗔吓坏了。

　　见他身子打晃，像是要倒，吴嗔忙去扶他，道：“你别着急，我像是没有那么难受了。”

　　倒当真不是诓他。

　　珠子初被融进胸膛，吴嗔痛不欲生，但片刻之后，不知是不是因为冥主到了，外面那该死的念咒声音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珠子让他五内俱焚的痛楚也只短暂闹腾了片刻，便只剩下些悸燥难安的躁动，他确实好多了。

　　可莫柏渊此时哪里还听得进去，更对他的话全然不信。

　　强自挣开他的搀扶站定了身子，冷冷看他，凛声道：“不想活了是吧，我陪你！”

　　说罢，他从怀里摸出一粒不知什么药吃了，骤然撤了抵御魔火的结界，右手扯住吴嗔沾满鲜血的衣襟，就往前走，随着他步子迈出去，左掌向地面压下，全不留力，强大的神力迸散，魔火和神力相冲，被冲得退散开去。

　　死也要出去寻了那些心术不正之人的晦气，出了气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