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工作狂人设逐渐崩塌[快穿]》张参差

21、成何体统？

　　冥界死神和魔界异兽几个字入莫柏渊的耳，像是丢进他记忆深潭的石子，激起涟漪无数。

　　太多年前，他确实前来天界执行任务，当时魔界异兽逃脱禁锢，流窜于六界时空缝隙，天帝在天界边际张下织天结界，困住异兽，同时向冥界求助——六界之内，唯有死神与冥主可公然在六界随意行走。

　　莫柏渊接到任务即刻动身，与他搭档禁锢异兽的是两位天界长者。依稀记得那二人一人称镜偈尊者，另一人称茂巽真人。三人入天帝的织天结界对抗异兽，万没想到镜偈尊者半途突然离开，只剩茂巽真人和莫柏渊二人与异兽陷入苦战，莫柏渊因此身受重伤，再醒来时，已经回到冥界。
　　冥主言说任务已了，但至于最终是如何封禁异兽，莫柏渊至今不知。
　　如此听来，是茂巽真人将异兽制住，将其魔力显化封禁在修罗道秘典里？

　　莫柏渊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

　　坐在席位上，他向那老者端详，看那人眉目相貌，依稀是当时半途离开的镜偈尊者，那么……茂巽真人，就是当时玄安阁的掌门，吴嗔的师尊？

　　按理说，这镜偈尊者在辈分上要比吴嗔高出至少一辈，吴嗔此时如此出言不逊，显然是对他厌恨之极。

　　镜偈尊者站在原地，呆愣半晌，才长叹一口气，道：“罢了，也难怪你恨我。”说罢，神色落寞，悻悻的又坐下了。

　　来参加丹鼎仙聚的门派，即便是小门小户，徒弟总也要带着十来人，唯独镜偈尊者，不知为何身边只有一个伺候的小童，这会儿看上去，更是孤寡惨淡，有点可怜。

　　吴嗔将秘典公之于众这种“广积善缘”的行为，自然是把自己推上了风口浪尖。饮宴之时，仙友道兄们轮番前来敬酒。

　　莫柏渊在一旁冷眼旁观，吴嗔这会儿并没做拒人千里之姿，但凡有人来敬，就喝。也不知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难道是因为刚才镜偈骤然提起他已经道殒的师父，让他心情郁闷？

　　莫柏渊觉得，他这会儿是真的想喝酒。

　　喝到后来，人就开始有些脚底发飘。玄安阁的长老弟子一面帮他挡酒，一面也劝他不要再喝。一众人等吵吵闹闹折腾到了午夜，天极霞宫才逐渐归于静谧。

　　莫柏渊回到自己的房间——世界终于安静了，可世界一安静，他又觉得不能放不下吴嗔。

　　不知他是不是真醉。任务当前，莫柏渊得尽忠职守，萧扶岚对他可八成还“贼心不死”呢。

　　想到这，他叹一口气，心累。

　　但还是绕回吴嗔歇息的房间。

　　屋里很安静，没有别人，吴嗔歇在床上，看样子是睡着了，但安静的跟死了似的。

　　莫柏渊上前看了一眼，见他呼吸轻缓平稳，睡颜很是闲适，心刚放下，就听见有人轻扣门，道：“师尊，扶岚进来了。”

　　这可不就是想啥来啥了么，莫柏渊突然想看看她先做什么，四下张望一番，闪身躲到床边一扇屏风后面。

　　他刚躲好，萧扶岚就进来了，步履若轻云，翩然到吴嗔床前，轻声叫道：“师父……”

　　她见吴嗔没有反应，把手里托着的茶盘放在床前的矮桌上，自己在床沿上坐下来，喃喃道：“如果你不是玄安阁的掌门，不是天界的剑尊，该有多好……”

　　说着，她伸手要去抚摸吴嗔的脸颊，指尖刚要触碰到他的皮肤，突然吴嗔抬手，隔开她手腕，微微睁开眼，道：“成何体统？”

　　萧扶岚大惊，赶忙从床沿边起身，跪好，颤声道：“岚儿，只是……只是……记挂师父身体。”

　　吴嗔半撑起身子，摆摆手，声音提高了些，冲屏风后面道：“柏渊。”

　　这回，莫柏渊也惊了，这人刚才看似睡着了，实际根本就是醒着呢。

　　难道是没醉，一晚上都在装相？

　　此时，莫柏渊也只得应声从屏风后面转出来，先是和跪在地上的萧扶岚照面，见她抬头看自己，神色尴尬。

　　吴嗔见莫柏渊从屏风后转出来，道：“给我倒杯水。”

　　萧扶岚忙回身从托盘上端起一只玉盏，道：“师父，这是刚熬好的花蜜露，甘润解酒。”说着，将玉盏递到吴嗔面前。

　　结果，吴嗔并没接，摇摇头，表示不要，又道：“时间晚了，你在这里多有不便，回去歇息吧。”接着，他也不顾萧扶岚作何想，又道，“身为玄安阁掌门首徒，对为师的称呼还是恭敬些，师父二字，休要再提。”

　　萧扶岚一张俏脸变了颜色，又看了莫柏渊一眼。

　　莫柏渊脸上挂着公式化的讪笑。

　　萧扶岚自然是委屈的，莫柏渊这关门弟子，对吴嗔左一句师父，右一句师父，喊得轻车熟路，自己在吴嗔面前，怎么就得被勒令做表率？但她也无奈，低低道了一声：“是。”然后退出房间，带上了房门。

　　吴嗔见莫柏渊手里端着杯水，看着萧扶岚离开的方向出神，啧了一声，朝他手一伸，道：“拿来。”

　　莫柏渊赶紧把水递上去。

　　吴嗔几口喝干了，又把杯子交还给莫柏渊，才道：“觉得我不近人情？”

　　倒也不是……

　　萧扶岚可能是真的心里有她的师尊，但定然不是只有她师尊这么简单。

　　他刚想摇头说不，却见吴嗔，本来是斜倚在床头，突然就坐起来了，脸色瞬间笼上一层凝重，飞速的起身道：“随我回去，禁地出事了！”

　　莫柏渊如今御剑的能耐已经差不多可以和吴嗔相提并论，虽然不如他潇洒自如，但速度总归不亏。

　　二人回到派中，直奔默事馆。

　　肃穆的大门上封印完好无缺。

　　吴嗔面露疑色，他方才分明感到禁地内，气场已经乱了，以为自己在大门上落下的雷劫此时该是已经将敌人困住，但……

　　禁地之内，气场虽乱，可料想中该来的敌手却没来。

　　他扬手解开封印，径直往里走去。

　　上次来时，莫柏渊感觉出一股极为微弱却又微妙的力量，后来他细细回想，觉得那是一股被和善柔缓之力包容的魔气。

　　当时那股魔气，像是被安抚的暴躁幼童。可如今魔气的暴戾气焰大涨，之前那道柔和包容的力量变得微弱极了，几乎不可察觉。

　　默事馆里只有高窗透进来的几缕月光，莫柏渊一路跟着吴嗔，穿过让人倍感压抑的书架，走向默事馆深处，这时他才看清，寂静的深处，还有一道暗门。

　　门前，魔气的感应越发强烈。那股一直以来存在的力量，就是在这道门里。

　　清冷的月光下，门上的咒文像是脉搏跳动的节奏，闪烁着不稳定的光芒。门里的魔气，不知是否感受到有人来了，频繁的冲撞在门上。

　　本是万籁俱寂，但每当魔气往外冲撞，莫柏渊都觉得似曾相识。

　　……

　　正是多年前，他和天界两位尊长追击封印的魔兽的气息！

　　眼看门上的封印的禁锢之力越发微弱，细看封印上，有一趟血痕，那痕迹不新却也不旧。

　　有人在咒文上涂血。

　　以血削弱了封印的力量！所以他才感受到禁地内气场混乱了，若是再晚些时候，魔兽冲破封印，后果不堪设想。

　　再一转念，他心中骇然，如今大门雷劫解了，若是鬼面人黄雀在后……

　　吴嗔暗自心焦，大意了！

　　正这时，门里那股本来变得极微弱的气息忽然中正端和，气场骤然增强，又把暴戾之气包容在内。

　　吴嗔几乎是喊出声来：“师尊，不要！”

　　此时他无暇多顾其他，念了一段咒文，门骤然打开，一股魔气扑面袭来，肉眼可见气息幻化成型，似熊非熊，又颇具人形，形态佝偻诡异，唯独它周身上下，包裹着一团单薄的金色雾气，看上去，让人觉得非常安全。

　　也正是这团金色雾气，限制了凶兽的行动，任凭凶兽如何撕咬甩头，那雾气都不见缝隙。

　　莫柏渊此刻已经明白了，当年封印魔界异兽，茂巽真人最终大约是用了什么门派禁术，将自己的肉身殒道，留下元神与异兽的元神纠缠，才将其制住。

　　难怪……吴嗔对镜偈是那样的态度。

　　如今封印被涂血，禁锢之力渐衰，异兽魔性暴涨，眼看茂巽真人的元神就要抵御不住，若是不敌，便真的要形神俱灭，到时茫茫六界，再也留不下无茂巽真人的半点痕迹。

　　眼见魔兽越发狂躁，吴嗔和莫柏渊顾正待即刻去压制异兽的魔性。

　　突然，那魔兽向着吴嗔双膝一区，跪下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

　　二人同时一愣，面面相觑，不知这魔兽是何意，但也无暇多想，同时出手。

　　强援出手，且以三敌一，那魔界异兽渐而不敌。

　　吴嗔道：“一鼓作气，灭它的元神！”

　　正待蓄力一击，忽然，莫柏渊背后一阵劲风袭来，他惊而回头，正是那魔界的鬼面人。

　　只凭气息，莫柏渊便知道这正是那日在禁地以虚像示人，拿秘典、杀同伴的鬼面。

　　此时，他是实体。

　　手执一柄龙尾勾，直向莫柏渊后心攻来，莫柏渊如今只剩两成功力，全用在压制魔物上，若是骤然收力，不仅自己可能身受重伤，另外两人也八成会被殃及。

　　情急之下，他只得避开要害，准备生生接住这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