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真不记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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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暖阳，透过竹叶，斑驳的光晕打在身上，莫柏渊缓过神来，四顾而望，他只身站在一片竹林中。
一阵风吹过，只能听见竹叶沙沙的声浪由远及近，隧又远去。
眼下只有他一个人，吴嗔不知所踪。
但现在，他可以回答吴嗔的问题了，他还记得他。得快点找到他。
迈腿要走，步子迈开的瞬间，莫柏渊才瞧见自己的衣着变了——淡紫色的长袍外罩着一件薄如蝉翼的银灰色大氅，巴掌宽的深紫色锦带束腰，腰悬长剑，这剑……
莫柏渊轻轻抚摸长剑剑柄，心中安定许多，正是临渊幻形而来。
这是吴嗔的第一世，这里是天界。
像是呼应他的心声一般，头顶一人御剑而过，急切道：“今日师姐和二师兄在凌风崖论剑，块去看看。”
凌风崖……莫柏渊决定跟上去看看，刚要出发，他便想起什么，双指运力，往眼前的一棵竹子上极快的一扫，胳膊粗细的竹子被齐齐斩断。
皱眉——他运劲的法门变了，虽然这是早就预料到的，重入轮回，收回神识，神力必然会被削减，却想不到，只剩下区区两成。
想到这，又回想起那道突然出现的劲风，不知出自谁手，有人从中作梗……先尽快找到吴嗔。
不及多想，莫柏渊御剑跟上，远远便能看见凌风崖的山坳中有一面宽大的平台，平台上两人已经交手了，正斗得难分难解，激烈之极。再看崖壁边上的看台上，已经聚集了数十名弟子，注目台上二人比试。
莫柏渊御剑的本事尚不娴熟，做不到来去如风影无形，落地时，稍一栽歪，才稳住身形，略有些尴尬。环顾四望，没有熟悉的身影，吴嗔，并没在。
不觉有些失望，刚想默不作声的离去，往别处去找，忽听身边众人惊呼一声——只见演武台上，那执剑的女弟子一剑削散了对手的发冠，对面那人青丝散乱，仓惶之中又带着几分不甘。
二人同时收剑，行礼。想来这名女弟子便是刚才那人口中的大师姐，对面那人是派内二弟子。
果然，看台上呼喝声起：“大师姐好功夫！”
“师姐好俊的身手！”
想也难怪，玄安阁虽是天界第一大剑派，但千年来不知为何，女弟子少得可怜，人美仙法妙的女弟子更少，若是再加上身份举足轻重这一点，玄安阁掌门首徒萧扶岚首屈一指。
派里的师兄弟们，自然待她众星捧月一般。
那二人比剑，莫柏渊并没仔细观瞧，也是看了几眼的，萧扶岚的剑法和仙法修为确实算得上可圈可点。只见她这会儿，帮对面的师弟捡起发冠，又向他行了礼，才向看台的人群望来，环顾一周，脸上浮现出一丝失望，突然，她目光停在莫柏渊身上。
脚尖轻点，当真体迅飞凫，飘忽若神，瞬间到了莫柏渊身前，向他笑道：“柏渊师弟也来了？刚才像是看见你跟师尊在一起，他没来吗？”
闲话间，莫柏渊打眼看她，她很美，一双桃花灵动眼睛，晶晶亮的，像是午后一潭静水泛着日光，自带着三分柔和温婉，鼻梁挺翘，唇若丹霞。一头乌发拢起一半梳了云髻，珠翠未着，只簪了一根乌木簪，剩下的头发，很松散的束在身后。
她言语中的师尊，正是吴嗔。
莫柏渊记得他在冥界【祖上十八辈儿随便查】的内部网站上看到吴嗔这一世，是玄安阁的现任掌门，称孤辰剑尊，仙根特异，是万年难遇的奇才，炼丹铸剑皆有心得。可惜人如其号，单恋座下大弟子萧扶岚，在萧扶岚得知师尊心意时，只是对他逶迤利用，把他当成自己修行路上的垫脚石，最终因为派内秘法，引诱吴嗔仙法反噬，将他囚于禁地，依照秘法将其炼化成为修罗道邪祟，自己做了玄安阁的掌门人。
具体细节，网站上描述不详，总之吴嗔这辈子悲催，萧扶岚其人八成是罪魁祸首，至少她定然没有现在面儿上看着这般人畜无害。
不知七世轮回之后的吴嗔重来这一世，还喜不喜欢她。
莫柏渊尚未答话，和萧扶岚对招的弟子也到了近前，言道：“师姐可真是的，柏渊空挂了个关门弟子的名头，入门三十年，恐怕师尊指点他功法的日子一只手就数完了，刚才保不齐是师姐看错了。”
萧扶岚笑着向莫柏渊，道：“你别理他，他说话从来刻薄，”又转向那二弟子道，“柏渊入门时间短，你莫要对他阴阳怪气的。”
莫柏渊顷刻就醒了神儿，自己是玄安阁掌门的关门弟子，这个身份……也不知冥主这老太婆是不是故意做了手脚，当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众人闲话调笑没几句，忽然听见前山一阵钟声嗡鸣，低沉又震人心魄，萧扶岚顿时正了颜色，道：“师尊召了，速回玄磷殿！”
玄磷殿？莫柏渊听了这名字，不禁心中一震——从前竟不知天界的玄安阁中有这样一个地方，更不知与玄磷珠有何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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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磷殿是玄安阁的偏殿，庄严威仪，灵气环绕，天空偶有灵鸟飞过，为天空带出一片斑斓多彩。
莫柏渊只遥遥一望，便看见玄磷殿大门前，一人仙姿杳渺，负手而立，身量颀长俊秀，正是吴嗔。
此时，弟子们都按照辈分高低归列齐整，一水儿的淡紫色长袍，薄纱衫子随风飘曳，确实颇有天界第一大派的排面。
只听吴嗔在殿前道：“天界丹鼎仙聚在即，半月后派内先行论剑，二代弟子全数参加。”只说了这一句话，转身便要走。
莫柏渊远远看他，他依旧是顶着那张俊秀的脸，微吊的凤眼，说话时带着两分笑意，但许是剑仙的装束清冷，让他看上去有些凉薄疏远，唯独唇边那颗红痣，依旧夺目。
那是他第七世时，莫柏渊强行将神力渡化给他时留下的印记，只看这一点，便知道，眼前的吴嗔，已经不是这一世原本的那个他了。
吴嗔转身时，眼光随意扫向众弟子，一众弟子各个低眉顺目，莫柏渊心道，看这样子，严厉啊，看看，把自己派内徒弟吓的……
脑子这样想着，他眼光就和吴嗔对上了。两人同时极为明显的一愣。
莫柏渊后来再想，当时颇有些穿越人海找到你的style。
殿前，吴嗔抬手，指向莫柏渊，而后道了一句：“随我来。”这次才真的转身走了。
莫柏渊巴不得如此，这家伙入轮回之前赌咒发誓的说记得自己，好歹二人从前共患难，吴嗔待他是何种羁绊，才不顾极刑把他从人界捞回来，莫柏渊不太记得了，更懒得细想，至少自己对他多少算是有队友情谊，须得让他赶快找到组织才行。
众人的瞩目下，莫柏渊起身，屁颠屁颠的跟上吴嗔。
二人穿进一道清幽的长廊，长廊两侧长满了嫩绿的藤蔓，随着二人走过，藤蔓好像有生命一般，舒展曼舞。
莫柏渊虽然不知道这草叫什么名字，但大约是知道它们能够感受到路过之人身上的灵气。
吴嗔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莫柏渊，弄得莫柏渊有些不解——我这不是跟着你呢么？
长廊的尽头，是一处山间平台，平台上屹立的牌楼匾额上写着“皎霞台”三个打字，这里没有方才凌风崖演武台那样宽敞恢宏，却更有天界的韵味。
祥云盘绕，灵气充盈，地面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墨玉一般的深邃温润，再细看，地面上现出暗金色的花纹，蕴含着四象和合。
低调奢华有内涵，莫柏渊默默点头。
吴嗔在平台上驻足，转身看着莫柏渊定定的半晌，才道：“你入门三十载，本尊并未悉心教导，你是否恨我？”
听这话茬儿，莫柏渊皱眉，心道，冥主虽然言道封印二人神识，却手下留情了，自然是为了让二人任务方便，但吴嗔这是唱的哪一出，说好的记得我呢？
难道是因为那道劲风……
莫柏渊环顾四周，以他现在残存的神力，探查周围依然轻而易举，周围确实再无旁人，索性直言问道：“你不记得冥界的事了？”
把吴嗔说得一愣，言道：“冥界？印象中，至今还未造访过冥界……”
莫柏渊听他这么说，顿时觉得脑袋嗡嗡的，天大的狗血情节砸在两人头上——千方百计找我回来，然后你不记得我了。
真不记得了？
只听吴嗔又继续道：“叫你来，是想从今日起亲自教你。”
莫柏渊没说话，只是抬眼看着吴嗔，心道，这到底是唱哪出……
他一抬眼，吴嗔也不知为何，恍然间觉得自己从他眼神中看出了倔强和委屈——
想来也是啊，当初收他入门，不过是为了用关门弟子这个名头去避免天界的仙家道友们千方百计把自己家里的小辈儿塞到门下，人情世故推脱着麻烦，他吴嗔本就不是个八面玲珑的性子，索性快刀斩乱麻，下山游历机缘得见这年轻人，孤身一人无亲无故，灵根不赖，虽然算不得千年难寻，却也是个难能可贵的好料子，就收回来做了徒弟。
刚入门时，这孩子每日里盼着自己能指点他一二的，可那时自己的心思全在本门修罗道的诡谲秘法上，如今一晃三十年……
他这是……和自己耍上脾气了不成？说也奇怪，这事若是换了旁人，他定然随他去了，可是看眼前自己这关门小弟子，吴嗔竟然觉得这三十年来，确实是自己不对，收了徒弟不好好教，须得加倍补偿他才是。
怪了。
刚想试试他这三十年的基本功法练的如何，便觉得有人来了，抬眼去瞧——只见正是萧扶岚快步前来，向吴嗔行了一礼，笑道：“师尊，原来你在这，让岚儿好找。”
莫柏渊冷眼旁观，萧扶岚看吴嗔的眼神，一分敬畏，两分崇拜，两分亲近，还剩五分全是爱慕……不管心里她作何打算，眼神戏满分。
再看吴嗔，眉头微蹙，道：“找我何事？”
察言观色，莫柏渊在行，至少现在看来，吴嗔不像是喜欢自己这大弟子，心稍微放下。
萧扶岚先是看了看莫柏渊，而后撅嘴道：“前些日子师尊新传授的心法，岚儿方才好像行岔了真气，再运功时灵气与元气相冲，不敢再贸然运功，想请师尊指点。”
刚刚在凌风崖上和别人比试还生龙活虎呢，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行岔了真气？总不能是玄磷殿听吴嗔训话那一会儿功夫，还在刻骨勤勉，修习心法吧？
呵呵，肯定是觉得我仙法粗浅，看不出你的伎俩啊，我这辈子的大师姐。莫柏渊心里明镜儿似的了，面儿上摆出一副略显担忧的神色，道：“那师父先给师姐看看，弟子告退。”
吴嗔微微一怔。
萧扶岚这时笑道：“柏渊师弟，怎的糊涂了，我天界该称上师为师尊，怎的你称呼得像是凡间一样。”
吴嗔却突然笑了，他笑意浅浅，看得出一股释然欣喜的意味，道：“无妨，你也不用回避。片刻就好。”接着，只见他伸出三根手指，悬空搭在萧扶岚手腕上，微蹙着眉头，闭上眼睛。
莫柏渊冷眼看他，回想几日前，他在冥界还一副时尚青年的模样，这会儿当真颇有仙风道骨的出尘气质，果然是看脸看气质的世界，好的皮相，造型通吃……
片刻，吴嗔睁开眼睛，向萧扶岚道：“你运功时，为何突然动了凡念？”
萧扶岚脸上表情一滞，脸上挂上一丝娇羞的模样，支吾道：“岚儿……岚儿心里一直有一个人。”
莫柏渊觉得自己的认知被刷新了，这是什么操作，表白吗？我这个大灯泡，不够耀眼？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真不记得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