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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   《长帆》开拍以来都比较顺畅,今天把沙白叫过去是袁导的意思,不管是想讨好关暮禅这个最大的金主,还是认可沙白的武术功底,袁导想让沙白在剧中饰演一个角色。
      黑银,唐人街□□老大,在夏风的成长之路上,他最初扮演的是一个搅风搅雨的□□帮派头头,在唐人街的地盘上横着走,也欺负过夏风,后来和夏风打过几次交道后,被夏风不服输和自强不息地精神感染,和夏风成为朋友,可谓不打不相识,他是夏风一路走向成功的见证人之一,此人在某次□□火拼中落败,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夏风却暗中救下他,并将其送出国,数年后黑银携带大笔黄金卷土重来,洗白了身份,成了有名的富豪,并帮助夏风稳稳拿下当地一块地标性地宗,这块地宗也成就了沙白事业上的转折,由此进入上层富豪圈,开启了通往财富的大门。
      黑银是上个世纪美国淘金潮时偷渡过去的华人矿工后代,底层的生活环境让他的性格变得极其阴狠,但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爱憎分明,是个简单直白的角色,这是作者给予这个角色的设定。
      这个角色本来已经选定了演员,是个经常扮演反派角色的港台艺人,这人出道很多年,也有观众基础,但是拍了两组镜头后袁导却不满意,总觉得他扮演的角色缺少点什么,是在那种黑是黑白是白的界限之间没有自然转换,说白了还是缺少灵魂的东西,然后袁导就想到了沙白。
      袁导当导演二三十年,他见过的演员成千上百,看人方面算是精道老辣,可能也察觉到沙白身上还有另一面“黑暗”的影子,那是骨子里的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却非常契合黑银这个角色的原始定位。和沙白沟通后,沙白没怎么犹豫就接下了,沐天阳还打趣他,“怎么也不再考虑一下,就是个三四场镜头的配角,不问问你老板的意思?”
      沙白回了他一句大实话:“难道我不需要赚钱,关总那份工资还没领到呢,不能总花他的钱。”
      自从来到这边,他吃穿住都是关暮禅的,自小就没有安全感的沙白不可能长期这样下去,再说了,私助那份工作他很清楚不会长久,谁知道哪天就不需要他了,还是要有一份自己的事业才能安心,以前那份武替还是李春在差点跑断两条腿求来得,如今人家送上门让他参演,这样的好事且走且珍惜。
      关暮禅自然一早就接到袁导的电话,这种卖乖的好事他肯定第一时间知会关总,回头不管是关总还是沙白都会记他这份人情,过后跟副导演感叹:“要说形容演员那句话还是很对,咱这个圈子里光努力不行,还得加成运气,九十九分努力加一分运气,不服不行呐!”
      副导演接话说道:“可不是,别看黑银是个配角,但是想要这个角色的人打破头往里挤,沙白这小子要不是抱了关总这根大金腿,再怎么也不会轮到他呀!”
      沙白连着拍了两场镜头,都是和余歌华演对手戏,竟也能稳稳接住余歌华,让袁导喜出望外的是沙白的表演天赋并不比他的武打戏逊色,因着前两场都是黑银欺负夏风的镜头,表现的都是黑银做为唐人街□□老大的跋扈嚣张,在不讨喜的戏份里还要表现出这个□□头头良心未泯的隐藏感情线,沙白将袁导期望的黑银那种特有的黑白分裂的感觉演的很到位,既坏得让人咬牙切齿,又让人在这种坏里看到他还有良善的一面,沙白往往只用一个眼神就能把氛围导向袁导想要的感觉上。

      沙白化好妆,站在镜头下酝酿情绪。
      导演喊“开拍”,沙白抬起头来,眼神是个慵懒的嘲讽,他穿着打扮和上流社会的美国绅士无异,铮亮的尖头花色拼接皮鞋,一套做工精良的军工款的绿色毛呢西装,腰上系着黑色宽皮带,上面三颗扣子却故意不系,敞着露出里面常年不离身的锁子甲,右手拎着一副皮手套。
      胳膊上挎着一位穿迪奥经典的New Look高定套裙的金发白人小姐,在布料仍是配给品的战后几年内,以军工装为主流的时尚潮流中,迪奥的这个系列的优雅设计一度惊艳整个欧美,圆润平滑的肩线,丰满尖耸的胸部,用内衬撑起的宽摆长裙,百褶裙蹁跹荡漾,碗形的帽子和长手套,尽显这位白人小姐的高贵典雅的气质。
      这两位穿着时髦的璧人正站在刚刚通过的一辆老款老爷车的路边,沙白左手插在裤兜里,眯起眼望向街头川流不息的人流,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的街头风情顿时溢满整个画面。

      这便是沙白给黑银的定位,一个经年游走在死亡边际的西装暴徒,有着优雅得体的外表和纸醉金迷的奢侈生活,他一生都在致力于追求上流社会的高雅,但内里永远是一只森林里随时捕猎的野兽,他像一只蛰伏待动的豹子,不会因为偶尔收起利爪就会放弃野兽的本性,他骨子里一直就是个野性的、没有法律道德约束的狂徒。
      锁子甲是沙白提议加上去的,剧本里并没有这一环节的描写,不得不说,加入锁子甲这一细节,顿时将黑银这个唐人街□□头头的形象描绘地更加生动,沙白只是个眼神,什么也没说,便把袁导想要的感觉演活了,袁导坐在摄影棚一角的监视屏幕前,摄像实时传送过来的画面让他不由得坐起身子。
      这个感觉就对了!这就是他一直想要的感觉,一个自小在底层社会闯荡的□□老大该有的阴、厉、傲、轻慢全有了,就是这样的感觉,沙白把黑银这个人物的魂演出来了。
      他心里暗叹:这小子真他妈是个老天爷赏饭的表演胚子,给个机会就能阳光灿烂!

      这时,余歌华扮演的夏风从街角拐出来,他穿旧布衫,裤腿挽到膝盖上,赤脚担着一扁担鲜货,前头的箩筐是圆滚滚的芋头,后头的箩筐装了颜色漂亮的腊鱼,这些东西准备拿到菜市售卖,过重的担子压弯了夏风的肩背,他微微躬着背低头飞快地往前走,担过货的人都知道一个要诀,走得越快才越省力,余歌华把角色揣摩的很到位,这些细节都注意到了。
      当他走到黑银近前时,跟着黑银的手下一脚把余歌华踹倒,嘴里骂骂咧咧,“你他妈不长眼睛,敢往我们老大身上撞!”
      余歌华就势摔倒,装货的框子也翻倒,腊鱼和芋头滚了一地,扮演黑银的几个手下不依不饶,把挡路的芋头和腊鱼一脚一脚踢开,余歌华要表现出气愤和委屈,他瞪起眼,特别憋气但又敢怒不敢言,气得眼眶红了一圈,心疼那些准备换钱的东西,但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这个人他惹不起。
      沙白这时弯腰捡起一条腊鱼翻看,还凑在鼻前闻了闻,旁边美丽的小姐却用手帕捂住鼻子嫌弃地躲开一些。
      沙白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制止住手下,用脚尖踢了踢滚在脚边的芋头,是个挑三拣四的模样,撩起眼皮子从牙缝里扯出几个字,“腊鱼你做的?没看菜市有这种货,你家江西来的?”
      在华人圈里,哪怕出来好几代的华人也是这样,习惯了把自己的原籍贯挂在身上做为识别老乡的标签。
      这里有条暗线,黑银早先的父辈原籍是江西人,家里传下来吃腊鱼的习俗,但是传到黑银这代就断了,他只在小时候他母亲在世时吃过,后来母亲去世后家里早就破败的一穷二白,黑银却非常留恋这个味道,中国做腊鱼的地方有很多,江西制作腊鱼又跟其它地方略微不同。
      余歌华低头看着沙白走过来的皮鞋尖,闷声说道:“不知道,腊鱼我跟芦棚那边的赵婆学得。”
      沙白单膝蹲下,看着余歌华的头旋慢声细气地说道:“那老乞婆去年不是就死了么?她小气的很,怎么会教你这些,这东西做好了能当传家宝,怕不是你偷学的。”
      余歌华羞辱地抬起头,毫不畏缩,理直气壮的说道:“她去世了我才做得,她是没教过我,但我看她做过一次,我聪明不行吗!”
      沙白站起身,是个要笑不笑的模样,丢下一句话:“行,把这人带回去!”
      他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交代手下,“好好给我款待这小子,先让他把腊鱼方子教会厨师,”低头掸了掸衣摆上看不见的灰尘,嘴角裂开一个坏笑,盯着地上的余歌华就像盯着个死人一样,“要是这小子说谎,厨师今晚十二点前还没学会,这小子就不用来见我了。”
      他这几句话是戳着牙花子慢慢说出来得,以黑银的身份和性格,语气越是清淡越会让人产生莫名压力,坏笑时适当地露出了右侧一枚尖尖的虎牙,是个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风流倜傥样,说着阴狠的威胁,却让人对他生不出反感,说完他还用舌尖舔了舔那颗虎牙,这才转身甩着皮手套走了。
      余歌华脸色苍白,被沙白的气势压住了,盯着沙白的离开的背影半天没反应过来,他本来应该站起身拍膝盖上的土,还要暗暗骂一句脏话,这会儿完全忘了。

      导演喊“咔”,这组镜头就算结束,袁导竟然就这样让过了,他觉得余歌华的表现比起剧本原本设定的更真实。剧组里围观的工作人员也不知道起什么哄,忽然拍起巴掌来,零零落落的几声巴掌,是给沙白的还是给余歌华的就不得而知了。
      连着拍了两天结束了这部分拍摄任务,后面还有一场打戏,是黑银在帮派斗争中落败逃亡的场景,这场戏比较重,其中有一个镜头是黑银被追杀,逼到楼顶上不得不从十几层高的楼顶跳下来,中间落在一辆货箱车上才得以逃生。剧组还要准备道具和外景地,这场戏要留待一周后再开拍,沙白趁这个时间回关暮禅那里看看。

      沙白晚上到家时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别墅没亮灯,关暮禅还没回来,沙白自己按了密码锁进家,屋里地板上落了一层薄灰,家政显然这两天都没来打扫卫生,沙白先去厨房弄吃的,对他来说填饱肚子是最大的事,其他事都可以放一边。
      开冰箱看了一眼,有块卤好的酱牛肉,还有饺子,他没动那盒饺子,留着关暮禅回来晚了当夜宵,酱牛肉和土豆块炖了一大砂锅菜,焖了一锅米饭,拿大海碗拌着汤汁牛肉土豆,呼噜噜吃得可香,菜色不怎么好看,管饱就行,关暮禅不在饭桌上,沙白格外放松,如果关暮禅在,他宁愿用小碗多装几回饭。
      正吃了一半,关暮禅回来了,他一进门就闻到煮饭菜的香气,换了拖鞋一边解西装扣子一边走进来,看见坐在餐桌前的沙白抱着一个比他脑袋都大的海碗埋头扒饭,嘴角抽笑,烦躁了一天的神经不由得放松下来,把西装外套脱了丢在沙发上,去厨房盛了碗饭,坐在沙白对面,勺子敲了敲碗沿,“我说,我不在家你这本性就暴露出来了。”
      沙白抬头看他一眼,也不说话,光顾着咀嚼嘴里的一大口食物,嘴角还挂着一粒白米饭。
      关暮禅跟沙白抢砂锅里最后一点土豆炖牛肉,沙白咽了嘴里的饭,问他:“你公司这两天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关暮禅“哼”了一声,把汤汁浇在米饭上拌,头都不抬地说道:“几只小虾米出来搅事,过两天可能媒体会爆出新闻,提前告诉你心里有个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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