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未婚夫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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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休沐，苏卿到达书房时，苏棠正在练字，见是妹妹来了，他板起脸道：“县主怎么有空大驾光临？”
听出哥哥话语中的揶揄，苏卿也严肃起来，“大人初初上任，事务繁忙，我怎么敢来打扰？”
话落，兄妹二人俱都笑了起来，苏卿将早早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
“我一早在林墨阁预定的洮砚，几日前刚到。原本是想给哥哥作为科考礼物的，如今哥哥已经入仕，此砚便作为祝福送给哥哥。一愿哥哥能够一展宏图实现自己的抱负，二愿你和沫儿姐姐能够喜结连理白头偕老。”
看着妹妹一脸真挚，苏棠郑重接过，细细打量。洮河石砚产自临洮郡，自古稀有，连父亲也仅珍藏了一方，他手上这个是绿洮砚，色泽清丽，石纹如丝，难得的是这雕工栩栩如生，一尊睡佛侧躺其上，颇有些抛却世俗的禅意。比之父亲珍藏的砚台，有过之而无不及，想必妹妹颇费了些心思才为他寻来。
看着哥哥爱不释手的模样，苏卿莞尔，“我就知道哥哥会喜欢。明日杨伯父和沫儿姐姐就要到了，父亲的意思是让我代表苏府去城外迎接，哥哥可知道？”
怎么不知，本来他明日还要任职，可父亲直接发话让他请了事假前去接应，杨将军父女远道而来履行旧约，一定要拿出十足的诚意对待。
苏棠自幼便知道这个婚约，少不更事时也曾想过自己的未婚妻是个什么样的人，性情如何？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已过了冲动妄为的年纪，婚约是母亲逝世前唯一的心愿，自己无论如何不能违背。可是没想到杨小姐修书一封，告诉他两情相悦方可成婚，希望他不要碍于婚约委曲求全。既然此事非她所愿，那他也会尊重她的意见，试着给彼此一个机会，至于以后……
看着陷入沉思的苏棠，苏卿缓缓说道：“哥哥，沫儿姐姐自小在塞北长大，性情直爽，为人洒脱，与哥哥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同。我……我派人去打听过，沫儿姐姐射箭、骑马、刀、枪、剑、戟样样精通，还多次戎装上阵随杨将军上阵杀敌，是巾帼不让须眉之辈。卿卿十分敬佩，哥哥也定会喜欢的！”
苏棠听得认真，半晌才反应过来，“你去打听过？”
看着哥哥一脸震惊，苏卿颇有些好笑，“对啊，虽说是父母之命，可我担心哥哥被坏女人祸害。如今知道沫儿姐姐是这样好的人，哥哥又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你与沫儿姐姐定能琴瑟和鸣，幸福美满！”
哥哥表面装作不在意，接下来以训诫为名又陆陆续续套了她好些话，全是北塞那边的消息，真当她不知道？看来哥哥对沫儿姐姐也是好奇、期许的。这一世没有阮玉从中陷害，哥哥和沫儿姐姐定能无碍！
兄妹俩聊了许久，苏卿待要离开时，才听苏棠淡淡出声，“明日我和你一起去。”
第二日阳光明媚，路上积雪早已所剩无几，只天气还有些微凉。兄妹二人用罢早饭，便驾车赶往北城门外。
杨将军父女一大早就从驿站出发，如今离上京城不到十里，杨将军颇有些感慨，想当初自己去塞北之前，和妻子在上京相识相知，彼时他还是个走街串巷的纨绔子弟，为人嘲笑不齿，要不是有妻子的信任与支持，自己又怎么能成为镇守一方的大将军。
“小姐快看！城门口那是不是苏府的马车？车旁的公子小姐该不会是苏公子和苏小姐吧？”临近城门口时，侍剑大声嚷嚷着，兴奋异常。
过了这么多年，终于要见到那个和自己有婚约的男子，杨沫儿颇有些紧张。她打帘望去，马车旁的男子身披白色披风，头发用简单的金玉发冠挽起，长身而立，有些清瘦，虽看不清面容，但依然能感知其风采不凡。
还不待她看向旁侧的女子，就觉察到男子的视线望过来，目光灼灼，吓得她慌忙放下了帘子。事后又有些懊恼，她行事向来果断直接，何时有过这般扭捏，可却始终没有勇气再掀起帘子。一旁的侍剑还要再看，也被玉蝶拉着好好坐着。
如此又行了一会，马车在城门口停了下来，苏卿苏棠上前见礼，杨荀看着面前恭谨有礼的两个小辈，尤为喜爱，苏离那个混蛋，果然会调教儿女。
他下马走到苏棠面前，细细打量，苏棠也抬起头一脸笑意不卑不亢。末了，杨将军郑重地拍了拍苏棠的肩膀，哈哈笑道：“小子，你很好！颇有苏离那家伙的风骨。我还要入宫述职，沫儿就交给你了！”
话落，杨将军上马离去，身后只跟了几员大将。
看着纹丝不动的马车，还有好奇打量苏棠的将士们，苏卿捂住嘴唇偷笑，杨将军也太雷厉风行了！她推了推发愣的哥哥，“哥哥还不快请沫儿姐姐去我们的马车坐坐。”
苏棠定了定神，朝当先一辆马车行去，“杨小姐，我是苏棠，舟车劳顿辛苦了。”
杨沫儿刚出马车就看见一丰神俊朗的男子嘴角含笑的看着她，他和想象中有些不同。塞北的男子大多壮硕又酷爱留胡须，以五大三粗为荣，然而面前的男子面容白皙，温润如玉，却不乏阳刚，他的五官极好，杨沫儿脑海中瞬间闪过“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此刻他定定的看着自己，眼含笑意，让她一时有些慌乱。
玉蝶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正要上前的侍剑从马车另一侧下去。苏棠莞尔，伸出手示意。二人掌心相握，都有些异样，女子掌心微凉，苏棠下意识握紧暖了暖，吓得杨沫儿动也不敢动，只耳尖肉眼可见的红了。
苏卿快速迎上前拉起杨沫儿的另一只手，“沫儿姐姐，我是卿卿，你手这么凉很冷吧，快上马车暖和一下，我们慢慢说。”
苏棠又将杨沫儿扶上了马车才松开了手。杨沫儿全程愣愣的，直到上了苏府的马车才明白过来，这辆马车是特制的御寒马车，脚下铺着厚厚的毛毡地毯，空间颇大，案几上放了一个精致的火炉，另一侧整齐的摆放着泡茶的工具。
杨沫儿在车上，苏棠倒不好再上来了，木子牵了马过来，苏棠在前面带队，一行人动身往苏府而去。
咏荷熟练地沏了一壶茶，苏卿将茶杯递给杨沫儿便细细打量起她来，常年在北塞的缘故，她的皮肤不如京中闺阁女子那般白皙，身量也比一般女子高些，端庄大气，美目流盼，细长的剑眉为她平添了几分英气，一双大眼睛星光熠熠，灵动非常。
苏卿刚要开口就见对面的女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你真美！比我见过的所有女子都美。”其实苏卿的面容还有些稚嫩，只是她气质尊贵，举手投足之间风姿绰约，再过几年不知道要明媚艳丽成什么样。
听着女子由衷的赞美，苏卿眼神雪亮眸色认真，“沫儿姐姐也很美！能娶沫儿姐姐这般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为妻，是哥哥的福气！”
看着女子不慎自然的神情，苏卿眨眨眼又继续说道：“沫儿姐姐放心，哥哥尊礼重道、温柔体贴且从无陋习，是难得好男儿！不瞒沫儿姐姐，京中肖想哥哥的姑娘不说上百也有几十。”
“别人要抢，也要看有没有本事。”杨沫儿说着从腰间解下软鞭，“这是我特意设计的软鞭，轻便灵巧，很适合女子使用，送给你。”原本爹爹给苏府众人都准备了礼物，可是不知怎的，她和苏卿一见如故甚是亲切，不自觉的想保护她。这个软鞭是她最为喜爱的兵器，刚好又很适合她。
苏卿接过软鞭，细细抚摸，开始认真考虑自己是不是要学些拳脚功夫。
马车停稳以后，将士们帮忙将行礼卸下，便告辞离开，说是将军有令要去将军府报道，苏棠也不好多留。安姨娘早早地命人在此候着，将杨小姐的行礼搬去晴天阁。
一行人下了马车便往荣寿堂的方向走去，阮老夫人见了未来的孙媳妇笑的合不拢嘴，直接就将手上的翡翠玉镯戴在了杨沫儿手上，“以后就和棠儿一样，唤我祖母。你和你母亲有七八分像，只这眉毛和杨勋那小子如出一辙。想当初你母亲也是名满上京的才女，上门提亲的人呐，从街头都能排到巷尾，要不是你父亲百折不挠，哈哈……还真轮不上他。”
听闻老夫人调侃的话语，堂中众人都忍俊不禁，只阮玉坐在下首，笑容颇有些不自然。
在杨沫儿的示意下，玉蝶和侍剑依次给众人献上礼物，老夫人的是伏神医特质的乌发丸，安姨娘的是高僧誊写的金刚经，苏卿的是一套做工精巧的珍珠头面，阮玉的是一只雕刻精美的玉钗，苏棠的礼物则是一个手工编织的玉佩挂绳。
只见苏棠顺手将自己的玉佩取下，然后将新的挂绳换上，对着面前强装镇定的女子笑道：“多谢沫儿。”
杨沫儿不知自己怎么了，每次一看到苏棠笑，她就不可控制的紧张，甚至听他唤自己沫儿的瞬间，心仿佛要停止跳动，明明父亲也是这般唤她的。
众人又说了好一会话，安姨娘才让管家将人带进来，这些都是刚调教好的丫头婆子，老爷的意思是万不可委屈了杨小姐，所以一切规矩礼制都是比着苏府少夫人来的，和苏卿的一般无二。
“这些丫头婆子都是从各个庄子院子里提上来的，大多是家生子，沫儿小姐带的人员有限，少不了要再挑些房中丫鬟、二等丫鬟和粗使婆子。”安姨娘说完又对着阮玉温声道：“玉儿小姐也快来挑几个看着顺眼的丫鬟和婆子，原早该把人领过来的，只是府里的规矩还没学会，难免做错事情冲撞了你，便一直拖到了现在。”
杨沫儿上前朝安姨娘伏了伏，“姨娘唤我沫儿就好，玉蝶和侍剑自小跟着我，房中一般也是她二人侍奉，其他的就姨娘来挑吧！”来之前父亲就细细和她说过苏府的人事关系，所以她深知安姨娘对苏棠苏卿十分重要，且她也不是看重身份地位之人，故对安姨娘也打算像对待苏丞相一样敬重。
安姨娘欣慰地点了点头，对杨沫儿的喜欢又深了一层，她上前不假思索地点了四个丫鬟和四个婆子的名字。苏府调教下人向来有考核，这几人都是其中的佼佼者，做事干净利索且不爱闲言碎语。
阮玉也上前挑了两个丫鬟并两个婆子，老夫人便让大家都回去休息休息，也好参加晚上的宴会。
出了荣寿堂，苏卿和安姨娘一左一右挽着杨沫儿往晴天阁走去，她初来乍到，对很多事物都不熟悉，二人过去也好帮衬一下。
阮玉慢了一步看着被众星捧月离去的杨沫儿，眼神冰冷，她咬紧了牙关快步往自己的云香阁行去，身后跟着香草并新挑选的丫鬟婆子。
进了闺房，阮玉将早先安姨娘为她准备的衣服撕了个粉碎。她原想着杨小姐长于塞北，应是面容粗鄙、行止不堪，没成想是个冰灵玉透的人儿，这也就罢了，毕竟世间比得过她容貌的寥寥无几。
可是众人对杨小姐的态度完全把她当做了苏府的女主人，老夫人的那个手镯她是知道的，据说是前朝宫里的物件，向来被老夫人当做传家宝，如今初次见面就送了出去。安姨娘更是可恨，她来了这么久也不见安排丫鬟婆子，原来是等着巴结苏府未来的女主人，别人挑剩下的才能轮到她。可怜她一无厉害的家族撑腰，二无令人敬畏的权势傍身，在旁人眼中可不就是任人欺凌的孤女。
她好恨，恨上天不公，恨父亲不念骨肉亲情，恨继母刻薄弟妹恶毒，恨苏府众人对她的丁零施舍。想到这里她从呆立着的香草手中抢过那个玉钗就要摔碎，却最终停了下来，白嫩的手一遍遍的抚摸着玉钗，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未婚夫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