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意》十一温

5、风筝

　　先出招，不对，先开口的是黄家大老爷。

　　黄家大老爷说：“贤侄，气消了没？”

　　秦大力硬答：“喉咙里头冒火哩。”

　　黄家大老爷又说：“贤侄，大早上你为何跑来世叔家闹个没完没了呢？”

　　秦大力冷笑，“这不是跟世叔您家学的呗。”

　　黄家大老爷笑道：“这事儿咱两家得慢慢商量。”

　　秦大力又笑，“商量到外头那个女人抱着野崽子喊你爷？”

　　黄家大老爷微怒：“贤侄，你这话世叔可不爱听。”

　　秦大力再笑：“你黄家做的事老子还不乐意看呢。得，今个儿你也别跟老子转圈子，老子就问你，这事儿咋办？”

　　说完，秦大力瞪着从头到尾就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黄张氏。

　　可惜，秦大力的瞪眼功修炼得还不到位，黄张氏无动于衷，继续闭目养神。

　　这让秦大力又火大起来，便将瞪眼功瞪到黄家大老爷的身上。

　　黄家大老爷呢，年纪大了，涵养也上来了，先给自个儿端了杯茶，闻了闻茶的香味后，再说道：“这事儿嘛，就这样了。那位是啥子出身，不是你我两家能惹得起的。”

　　黄家大老爷又低下头闻着茶的香味，再慢慢说道：“既然惹不起，你我两家只能趁着人没来前把这事儿给解决。世叔有个主意，这当弟弟的都代兄迎亲了，干脆咱们换个新郎倌，如何啊？再说，这俗话说得好，女大三抱金砖，正好啊，让咱黄家把你秦家这两块金砖抱起来。”

　　“哈。”黄家大老爷尬笑，“好一个金砖良缘啊。贤侄，你说是不是这个缘分呢？”

　　“俺呸！”秦大力听完站起来直接对着黄家大老爷呸了声，再骂：“说呸还脏了俺的嘴。你这张嘴，哎呦个臭啊，真真比俺兄弟拎着的那桶粪还臭哩。”

　　“抱金砖抱金砖，你老咋不抱个金砖哩？正好啊，俺认识个老妈子，今年六十六，不多不少，比你大个三十岁。俺数了数，不多不多，整整十块金砖。你要是乐意，俺就做个媒，让你娶了这老妈子，顺便把这十块金砖抱回家，留给子孙当传家宝，咋样哩？”

　　秦大力骂完，他身后的小弟也行动起来。

　　泼，一勺粪泼到地上。

　　又泼，另一勺粪泼到地上。

　　三泼，再来一勺粪泼到门板上。

　　顿时，这屋里头那是臭上加臭，臭得黄家大老爷端着的那杯茶香味也掩盖不了这股臭味。

　　这还没完，秦大力带来的那某位小弟，正举着那粪勺走来走去。

　　哎呦个娘哩，把黄家大老爷恶心得想吐。

　　黄家大老爷这样了，黄张氏这屁股像被钉子钉在椅子上，依然闭目养神。

　　说来黄家这位二奶奶真是个神人啊。用什么词来夸赞她呢：纹风不动，宛如一尊泥菩萨蹲在黄家。

　　就在这时，黄家的某个小厮冲到大门外喊：“大老爷，不好了，秦家带人闯进来把二少奶奶抢走了。”

　　很快，又来个小厮冲过来喊：“大老爷，不好了，咱家的聘礼也被秦家人抢了一大半了。”

　　立马，门外又来了个小厮站在门边大叫：“大老爷，不好了，三奶奶和三老爷在屋里头打起来了。”

　　三句话，句句逼得黄家大老爷拔腿想往外跑，可，他看着这满地的粪，又看着在他面前举着粪勺的汉子，不知怎么的，他胸口，疼了起来。

　　当然黄家大老爷胸口疼不疼可不管他秦大力的事儿。他大笑几声，再示意小弟泼几勺粪后，便大摇大摆带着他的小弟离开了。

　　至于，离开后黄家是闹起来还是打起来，那就不管他的事儿。

　　反正，这事儿，就这么了结了。

　　黄家要人，他秦家，那就要点银子花花，挪用点聘礼作为他家妹子的补偿，过分吗？

　　不过分，一点儿也不过分。

　　*****************

　　秦黄两家的亲事就这么结束了。

　　此后，便是各自安好，各扫门前雪。

　　别说，这抢来的聘礼那可是白拿的白花花的银子啊。

　　用卢氏的说法是：“要是再来几回这等好事，小姑子傻了才嫁人当个伺候人的婆娘哩。”

　　当然，这话，卢氏是背着自家相公和小姑子跟自家老娘说的。

　　卢氏她老娘也是很认可这句话的。

　　用卢氏她老娘的说法是：“清清白白的日子过得不顺心吗？干啥子挤到别人家做那惹人嫌的糟糠猪。”

　　卢氏她老娘还总结了她对婚事的看法：“猪食那是猪吃的玩意儿。好端端的姐儿们跟头猪比啥子哩？比赢了不也得吃猪食哩！”

　　“要不是这世道非逼得女人成亲，老娘才不当那吃猪食的糟糠猪婆子哩。”

　　暂且不提这对母女俩的私密话，说说秦如意。

　　打从这桩婚事退了后，秦如意便闷闷不乐。

　　倒不是对黄家二少爷念念不忘，纯属觉得丢脸。

　　人家小姑娘欢欢喜喜上花轿，欢欢喜喜嫁人，怎么到了她这儿，这花轿上得不甘不愿的，这人嫁的也是恼火得很。

　　人一恼火就闷闷不乐，一闷闷不乐就闷在家里头都不怎么活动，就连大过年也不怎么走亲访友。

　　这不，等年过来，春天的花也开了时，闷在家里几个月的秦如意就被她哥嫂逼着去郊外踏青。

　　踏青那天，正适合放风筝。

　　所以，等秦如意从马车上下来时，也临时凑意，让小曼从一位卖风筝的老婆婆手中买了一只风筝。

　　哪知，这风筝不似天上飞的那些风筝，怎么弄也飞不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