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逢月事心系桂》玫瑰冰粉

5、李代桃僵

　　半晌后，张大帅拍了下膝盖，“我想好了，从明天起，就将那小丫鬟当做岷月，怎么着也要让老太太晚年承欢膝下。你和其他几房的交代清楚，这事不能出半点纰漏，不然我绝饶不了你们。” 亲闺女没了，身边的男人又迅速收了个闺女，敢情这男人是个没心没肺的。赵太太悲从中来，转过身去埋进被子里，呜呜咽咽的哭声传了出来。

　　张大帅烦躁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出了门。

　　習晨，张大帅喊了杂娘来，杂娘一脸紧张的跪在地上。张大帅一把拉起她，上下反复打量。

　　左看右看，除了个子差不多高，这丫头跟岷月没一点像的。张大帅一边叹气一边想。好在老太太如今看不见，只能指望这孩子能糊弄过去。

　　这丫头比起岷月看着乖巧，像是个懂事的娃。小脸又白净，眼神透着一股子灵犀，长大了必是个美人胚子，就当是养女，也不会辱没了张府的名声。

　　他咳嗽两声，对着杂娘低声说道
　　“丫头，只要你愿意，今天起你会有一个爹六个妈疼你。”
　　杂娘眼睛瞬间积满泪珠，嘟着嘴委屈道：“可我只想要我大哥。”

　　张大帅的眉毛拧紧了，威严瞬间凝聚。五大三粗的汉子，习惯了大嗓门，偏偏对着这么小的人只能压低了火气耐着性子哄：“你大哥姓甚名谁，你告诉我，我去给你打听，等找到了，我带他来见你。”

　　那天后，杂娘正式更名为张岷月。代替之前的大小姐住进了她之前的闺房。张大帅下了封口令，此后无论何人只要说漏嘴一律仗毙。

　　张府里多半都是府里十来二十年的老人了，是知道张大帅脾气的，治军严明，治府如治军。因此，一众人对杂娘毕恭毕敬，与张岷月在世时一般。

　　这头，老太太好几天没看见岷月了，有些着急，不住询问为什么岷月几天没过来。五房的张姨娘是个机灵的，悄声说“老太太，岷月前几天掉池塘里了。”

　　一句话惊得旁边的鸟也飞散了。完了完了，这五姨娘找死呢，找死呢！一边几个姨娘腿都吓软了，一时间冷汗直流。老天爷，这是要出事的节奏啊！

　　“啊，这么大事你们怎么不告诉我。” 老太太的龙头拐杖说着说着在地下重重的砸了砸，地面溅起一些灰尘，在清晨折射进来细碎的光线里飞舞着打着转，转眼消失在空气里。

　　五姨娘赶紧拍拍老太太后背顺着气“我是想说啊，这不是刚开始岷月情况不明吗，这几天医生说好多了，才敢告诉您老人家的。”

　　老太太着急，杵着拐杖就要去看孙女。一边嘀咕“我说怎么老大家的这几天都没过来，敢情亲闺女出事了。”

　　这边老太太被五姨娘拦下了。“老太太，你且等等，医生说这几天岷月就要好了。医生千叮咛万嘱咐，这孩子惊了心神，要养几天，您现在去，这孩子又得吓到了。”

　　这番话好赖安抚住了老太太，她只能勉强坐下来等着孙女好起来。几个姨娘暗自松口气，面面相觑，这五姨娘，吓死人了！魂都要给吓没了。

　　几天后，新岷月来到了老太太屋里。老太太激动的四下摸着孙女手，急切问道“孩子啊，你还好吧。”

　　杂娘回忆之前岷月回老太太的语气，试着俏皮的回道“哪有什么事，就是掉池塘里，喝了几口脏兮兮的水，那土，可真难吃。”

　　老太太听着孙女说话没了之前爽朗大方，古灵精怪的样子，反而慢条丝理，心下有些狐疑。

　　“丫头啊，你可是伤到脑子了。怎么说话比从前慢了许多。” 杂娘心道不好。旁边的五姨娘赶紧回道“这可不，医生说了，这孩子伤了点脑子，说话反应慢了。”

　　老太太忧心忡忡，“这可怎么好，得再找找其他医生看看。你记得跟她娘讲下，这事万不可耽误了。”五姨娘赶紧应下了。

　　清闲的日子总是过的特别快，转眼杂娘代替岷月在大帅府住了五年。这五年，她的个子也长高了，身材挺拔了，大帅看她喜欢看书，特意请了个附近有名的女先生在家教她。女先生一直感叹，这孩子学的真快，按她这样学习的速度，恐怕没几年自己就教不了她了。

　　十岁对孩子来说是个大日子，一般富贵人家都是要大操大办的。十岁生日前的一个月，张大帅已经关照了续弦卢太太提前准备，这一天会有很多同僚过来。

　　张大帅唯一的掌上明珠过生日，这消息老早就在场面上传开了，攀亲戚的，送礼的，还有各部的同僚，下属，早早的暗自准备了，还有些在外地的更是早早的过来，就为了能在当天捧个人场。

　　十月十五是个好日子，虽然没有太阳，天气却阴凉舒适。杂娘一早就醒了，给老太太问安后，老太太照例像每年生日一样赏了个大元宝。

　　现在全府上下都知道，这位小姐不爱首饰爱金子，只要是金子，大小都行。当然，这也仅是府里知道。张大帅的内府管制极其严苛，很多秘密都只能内府自己知道，话传话的下场他们都知道。

　　因了岷月这个喜好，所有上赶着巴结的姨太太每次送东西都只送金子，这么几年下来，岷月的小金库攒了很多金元宝。

　　她刚收好老太太赏的大元宝，就听见丫鬟阿布在后面急冲冲的进来喊“小姐你快点，大帅让你去前厅见礼呢。”

　　阿布是后来赵太太给杂娘新找的丫鬟，当时一起来到的几个小丫头，只有阿布抬头看着她，一脸天真，在她身上杂娘看见了自己，于是就点了阿布跟着她。

　　阿布进来看见杂娘还穿着藕荷色的衣服，瞬间无语了，“小姐啊，今天可是个大日子啊，你就是不看僧面也看佛面，你穿这么素净，回头太太又要骂我们不会伺候了。”

　　杂娘温柔笑了笑，不以为然的拍了拍身上。“没事的，反正她们也习惯了。” 主仆两刚出门行至走廊，就被卢太太抓了个正着，只见她穿着绿色牡丹花纹的旗袍上面披着狐狸毛斗篷披肩踩着小碎步赶来，旗袍的下摆因着她走路的急切跟小腿摩擦在一块，差点绊了一跤。

　　杂娘赶紧上前一把扶住卢太太，卢太太挽着她的手，后怕的拍了拍胸口。“还好，差点摔了。”

　　这位卢太太就是上面说过的张大帅的续弦。说起来岷月的亲娘，之前的赵太太因闺女落水过世后终日缠绵病床下不来床，不到三年也过世了，没过半年张大帅又娶了现在的卢太太。

　　这位卢太太虽不及之前的赵太太资产丰厚，却也温顺和善，知书达理，对杂娘一直悉心照顾。这两年相处下来，卢太太也知道府里的这位小姐，虽然脾气好，却是个古怪性子，尤其不喜欢穿红色。无论大小节日，一律是素色，小小年纪，看得人着急。

　　这不，知道她不会换衣服，特地带丫鬟赶了来，卢太太拿出在地下金库里挑选的透亮的玻璃种翡翠给杂娘套上。“挑了半天，还是这个玻璃种最衬你肤色，你年轻，这镯子带着最好不过。”说着卢太太满意地额首，神色温柔可亲，像一位真正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