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与蛇》木禾页

2、第 2 章

　　“昨晚海大爷出事，解释一下。”

　　九曲八折的巷子里，一群人压着一个瘦弱的小男孩，领头那人倚着墙，手上把玩着打火机，斜睨着彪汉身下的男孩。

　　“三……三爷，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是真没那胆子把条子叫来坏事啊……”

　　“小米，你知道我阮三的行事作风，这单子我放心交给你去做，你没做成，还搭上两条命，你说你不是叛徒，行，我信，可……”

　　“没用的废物，我也不想留。”

　　“三……爷，我错了！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求求你，三爷！”

　　阮南方将烟踩灭，盯着那张痛哭流涕的脸半晌，轻飘飘道：“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吧。”

　　“得令。”

　　阮南方揉揉酸痛的脖颈，慢悠悠地荡出巷子。

　　“我操，这货尿老子手上了！”

　　“真恶心！”

　　“操……”

　　“……”

　　丁楚在洗发店对面的粉店坐了多时，对着一碗漂着红油的肉丝粉摆拍了许久，仍不见昨日的女人。

　　今日洗发店外的女人穿得倒不如昨日的女人凉爽，脸上表情也无多，不像在招客，倒像在等人。

　　丁楚摁开手机，接近正午，粉馆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一对学生模样的情侣跟丁楚拼了桌。

　　女生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丁楚，手上的筷子都戳到了桌上。丁楚觉得好笑，抬头与她对视，又被人躲了去。

　　女学生有点不好意思，埋头一声不响地开始吃粉，丁楚移开视线往洗发店去，昨天的女人依旧没有出现。

　　门口的女人等的人倒是到了，是个身材比例很好的男人。

　　丁楚眯着眼瞧了瞧，觉着眼熟。

　　男人戴了顶鸭舌帽，压得很低，几乎隐！去了半张脸，只硬朗的下颌线暴露在外面。

　　“三哥怎么又来找这个女人啊……”

　　坐在丁楚对面的女生整个身子都转了过去，手在底下推搡着她旁边的男生，惹得马尾辫一荡一荡的。

　　“我怎么知道。”旁边的男生也赌气。

　　女生歪头瞪着男生，这是要吵起来了。

　　丁楚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出三角戏，远方的这位男主人公也实在争气，揽着小姐的腰厮磨好一阵才慢悠悠走进去。

　　直接把人小姑娘的眼眶给看红了。

　　丁楚再看下去就是小姑娘撒气了，觉着没劲，把钱一拍挂着架相机走了。

　　洗发店上边有很多出租的格子房，破破烂烂的，住这儿的都是些三陪小姐。

　　丁楚从前也拍过这类人，一水儿的心气高，知道你要拿着他的照片上杂志，都觉得是让他在人家面前卖丑，出洋相。他是干这事儿的没错，但就不愿让人看见，喇在人家面前让人笑。

　　拿出手机记好房东的号码，丁楚走进洗发店里，往四周看了看。

　　店里依旧冷清得很，但楼上的帘子齐齐放了下来，看来客都在楼上。

　　“小姐？”

　　丁楚嘴上应着，眼睛却还放在楼上的小房间上。

　　“洗头吗？”

　　收回视线，丁楚看向说话的女人，长睫毛扑闪扑闪的，眼线几乎占了整个眼皮。

　　“我找人。”

　　女人的眼神立马变得耐人寻味起来，上下打量了下丁楚，视线最后停在丁楚的胸上。

　　“你要找的人现在可能在忙，要不你找别人？”

　　眼神中是期待的，伺候女人总比伺候男人容易吧。

　　丁楚低头点了点地板，有些心不在焉道：“不用了，我明天再来。”

　　女人讪讪笑了笑，心里却在可怜是哪个倒霉蛋惹上了麻烦，男人倒也罢了，把个女人的魂给勾了去，有她麻烦的。

　　这种事儿她也不是没见过，只是丁楚这样极品的女人却是第一次。

　　离了店，丁楚游荡到江边，给这普通的小江拍了一套“大片”。

　　吹了会风，丁楚把刚刚记下的手机号翻出来，拨了过去。

　　“喂？”

　　“喂，你好，你们那现在还有多余的房吗？”

　　“啊……有是有的，不过是格子间。”

　　“行，我明天来看。”

　　挂了电话，丁楚燃了根烟，又想到昨晚的梦。

　　她鲜少做梦，更别说这种荒诞的梦，荒诞得让人不愿忘。

　　“美女一个人啊？”

　　黄胜早早就瞧见了丁楚，女人站在江边，叼着根烟，那张脸半隐在发丝下，高鼻红唇，勾人得很，紧身毛衣更是勾勒出她不堪一握的细腰。

　　这女人他不搭个讪都对不起他天天烧高香伺候着的祖宗。

　　丁楚捻着烟偏头睨了黄胜一眼，“我还能半个人站在这？”

　　黄胜瞧着那张脸愣了半瞬，随即拍着栏杆大笑起来，“挺风趣啊美女。”

　　丁楚灭了烟，抬脚要走，胳膊却被人猛地拉住。

　　“哎……”

　　丁楚把手抽回，不耐地转头看着黄胜，“你想干嘛？”

　　黄胜不知道怎么就怯了，一时半个字儿都蹦不出来，只愣愣地盯着丁楚那双蛇眼。

　　丁楚见没再纠缠，一眼没多看，干脆地直接扭头走了。

　　靠。

　　黄胜踢着石子往理发店里走，望见里边的沙发上缩着个人，一双长腿往前着。

　　“阮三？”

　　男人抬头睨了一眼黄胜，复又低头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

　　一样的眼神，今天第二次。

　　那女人也就罢了，阮三这个小人也敢那样看他？

　　妈的。

　　黄胜紧着牙根子，音量故意放得很大，嘲着沙发上的男人：“阮三，这周来得挺频啊，下面痒成这个样子了？”

　　阮三把玩打火机的动作顿了顿，低低嗤笑了声，“是比不过你，一周一次，一次三分钟。”

　　“挺会节省时间的。”

　　“你他妈……”

　　狠狠的一拳落在阮三的脸上，“嘭”地一声闷响。

　　阮三偏着脑袋舔了舔嘴角的血，打火机被紧紧捏在手里。

　　又是“嘭”地一声。

　　黄胜被阮三猛地摁在地上，两只恶兽僵持着。

　　周围的客人早就走了个干净，小姐们也全躲到了楼上。

　　阮三捏着打火机靠近黄胜的脸，面目表情地对着他的眉毛烧了下去，黑色的毛发瞬间烧焦蜷缩。

　　黄胜的眼球也被高温烤着，疼得脖子上的青筋爆了出来，低吼着亢骂，身体却被压得动弹不得。

　　阮三掐着黄胜的脖子，手劲发狠，说话却是慢条斯理的：“我不是告诉过你别惹我吗？今天我烧你半根眉毛，还有下次，就不是眉毛那么简单的了。”

　　将打火机扔在黄胜耳边，阮三起身绕开黄胜走了出去。

　　洗发店里的人摒着气望着楼下还不愿动弹的人，黄胜动作别扭地捂着那处伤，当着这群妓女的面被人压着打，心里觉着是真他妈的丢人，起又不是，不起又不是。

　　半晌，黄胜才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独着只眼往楼上看，眼球有些变态地往上翻着，嘴里的话轻飘飘的却瘆人至极：“今儿就当你们瞎了，懂吗？”

　　楼上的人自然称是，只倚在墙角的瘦高的女人依然冷眼睨着他，浑身透着一股子不屑。

　　黄胜注意到女人的目光，歪头呸了口唾沫，腮帮子紧了紧。

　　果然是阮三身下的臭婊子，跟阮三一个贱样，人都被玩坏了也还是一副清高的恶心样子。

　　南镇虽说小，消遣的地方却不少，丁楚住的酒店附近就有一家小酒馆，不是大城市里的灯红酒绿、酒醉迷情，这儿的小酒馆是就只是俗，只有俗。

　　丁楚坐在角落的一桌，手上的调制酒别说口味层次，一口下去就只有浓浓的酒精味，倒也真符合这家酒馆的气质的。

　　酒馆面积不算大，每一桌都挤满了人在玩游戏，一杯杯酒精往下灌，嘴里蹦出来的词也越发粗俗起来。

　　丁楚一个人占了四人桌，忽明忽暗的灯投在她脸上，露出来的皮肤白得不成样子，通通被灯光染上了颜色。

　　“美女，拼个桌？”

　　丁楚抿了口酒才慢悠悠地抬头看过去，是个混混样子的年轻人，嘴角嗜着恶劣的笑。

　　“这桌让你们。”

　　丁楚揣着包起身要出去，身前却猛地一暗，被人挡了个严严实实。

　　“别呀，这儿就这一桌空了，没别的位置了，你坐哪儿去？你看，你酒还没喝完呢。”

　　丁楚本来没想着生事，这会儿被人堵着，心里烦躁起来，抬头跟那人对视着，“让开。”

　　那人也来劲了，堵得更近，跟丁楚脚尖顶着脚尖，眼神带了点儿挑衅。

　　丁楚挑眉，轻笑了声，眉眼却仍是冷的，“想跟我喝酒？”

　　那人挑了挑丁楚的下巴，嘴里的烟味扑面而来，“想啊，赏脸吗？”

　　“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