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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看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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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比遇上一个麻烦的病人,更让医生头疼。如果有,那大概是这个病人背后还有一个更强势的靠山了。
“好好吃饭很难吗?”
“照顾好自己很难吗?”
“就算是想得到阁主关注,也没必要如此虐待自己吧?”
虽然没有办法让麻烦的病人变得不麻烦,但是他至少可以通过一连串的发问,让麻烦的病人跟他一起头疼。
然而很明显,就连这点也失败了。
席砚坐在竹榻边,托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没在想医修的话。
医修瞬间更头疼了。
“你要是没事,就赶紧回去,别再我这赖着。”他催促道。
阁主现在就在草庐外候着,方才他借口治疗时,不习惯有人在身边,实际情况却是他实在受不了阙千山那一副随时要杀人的可怖样子。
多年以前,阁主还稍微有点“正常”人的样子。但自从鹞山封印以后,他总是把自己一个人关涟雾殿,闷头处理仙盟的事务,这些年仙盟越来越太平了,可阁主却是越来越冷冰冰了。
他甚至觉得这世间没有什么值得阁主眷恋的,直到方才,他居然在阁主身上看见了那一丝久违的情绪波动。
不过……不论是之前也好,现在也罢,作为一个正常人,医修都是受不了的。
医修求爷爷告奶奶,只希望眼前这人赶紧离开,让他不要再继续担惊受怕。
这时,席砚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他轻扫了一眼医修,依旧保持着托下巴的姿势,动作间有这一丝刚大病初愈的慵懒,说不出的勾人眼球,他开口道。
“有没有那种可以让人言听计从的药?”
医修大惊:“你要用在谁身上?”
“你说呢?”席砚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方才席砚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到如何用阵法达到类似的效果,这才想到问医修。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是席砚一贯坚信的原则。既然阙千山让他丢了这个脸,他就一定要悉数讨回,不,是加倍奉还。
医修瞬间惊了。
他看着头发飘散,面带病色的美人,想起了方才他顺从地“依偎”在阁主怀疑的“可怜”模样。一个大胆的猜想慢慢浮出水面,他不禁因为这个想法而惊讶——
毕竟肖想阁主的人向来都是女修,第一次有男弟子对阁主……有那种心思。
他仔细打量眼前这人,柔顺的线条,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眉目含情,线条柔顺。
容貌是一顶一的,脾气虽然差点,但他很快想起阙千山那副样子,居然觉得两人也算般配,甚至隐隐有些期待。
“药不行,得用蛊。”医修道。
“蛊?”
医修点头:“这蛊极其难寻,不过眼下正有一个机会。”
席砚瞬间来了兴致,认真地听起了医修的解释。
“阁中每月初,都会组织弟子前去后山历练,后山大阵凶险,却也多宝物奇珍,你可以趁机寻找。”
阙雍阁多群山,鹘山、奚山、还有席砚醒来的九卿山属于前山,阁后层层叠叠,云雾飘渺的则是后山。
后山有二十二座险峰,灵力旺盛,却多有大阵,有天然形成的,也有阙家祖先留下用于考验后人的。那里奇珍异植众多,也有先祖藏于其中的宝物,这是对后人的馈赠,也是历练的奖励。
医修拿出一本医书递给席砚,书上画着一株奇形怪状的植物,这花的根系极其发达,而上面的花叶却很小,乍一看,就如同一株长反了一般。
“这蛊花名叫棫,果实含有蛊虫,普通虫子吞噬它地下的根后,就会成为母虫,蛊虫被受母虫支配。”医修详细地解释。
席砚点点头,记下书上的图案,然而就他刚看了几眼,医修却迟疑道:“但是后山探宝要筑基以上的弟子才能参与,你……行吗?”
他的语气充满怀疑,不过换做谁都会发出同样的疑问,毕竟席砚不过是个外门弟子,而且那么久都没有筑基,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突然成功?
“不过是筑基而已,修炼到金丹都不成问题。”席砚挑挑眉,不屑地说道。
闭关前,他和阙千山并居世间第一的通虚期修士,他出关后,修为更是已入化境,距离升仙仅一步之遥。
筑基而已,在席砚看来不过是小菜一碟,将这具身体修炼到金丹,还勉强有些挑战可言。
席砚是自信满满,不过,在医修眼里就不是这样了。
他翻了个白眼,心道,眼前这外门弟子当真是痴人说梦!
金丹是修行路上的一道槛儿,快的人一年、两年结丹。三四十年、甚至终其一生都无法结丹的人也大有人在。就连江瑛那样的资质都尚未突破,更别提他这个连筑基都没到的外门弟子了。
更遑论,眼前距离后山探宝仅剩下短短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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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阙千山的授意下,风林将席砚送回房。
医修则趁着席砚不在,添油加醋的将他的病症说得严重了一百倍,并且一遍遍强调假设席砚再不好好照顾自己,后果会有多么严重。
本以为阁主至少会关切地多问几句,谁知道,他只是淡淡地丢下一句:“知道了。”便飘然离去。
医修疑惑地摸了摸下巴,心道,难道是他看错了?阁主对这弟子的关心,和他关心仙盟众生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他转念一想,管他呢,反正那个外门弟子看起来可是对阁主“在意”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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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砚完好无损地出现在鹘山学堂,黑脸长老气得脸更黑了。
“上课。”他阴沉着脸道。
力挺席砚的那几位师兄捂着嘴偷笑,被长老瞪了一眼才就此作罢。
中午吃饭的时候,几人又坐了同一桌,他们不禁关切地朝席砚问道:“师弟,昨日怎样,阁主的惩罚可还算严格?”
他们已从何师兄口中听说,阁主惩罚席砚一事,不过惩罚的原因是“误伤同门”,这也说明了席砚根本没有使用“邪阵”,江瑛为首那几人虽然不服,但毕竟是阁主的决断,他们无从置喙。
当初江瑛也因误伤同门而被惩罚去看守大殿,虽说是惩罚,但其实不重。
席砚轻咳一声,想错过这个话题,毕竟是受辱,他哪里愿意主动提。
然而,这一咳却被几名师兄看在眼里。
他们关切地道:“师弟可是病了?莫不是阁主的惩罚太重?师弟可要去药庐,找医修诊断一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提及药庐,席砚的脸上更挂不住了。
他刻意岔开话题,转而道:“师兄可知阁中哪里灵力最为旺盛,适合修行?”
话题转换的太过突然,几人先是一怔,然而当他们听说席砚有意要参加半月后的探宝,几人兴致勃勃,争先恐后地朝席砚介绍道。
“阁中灵力最为旺盛之地当属奚山莲花峰的玄蕴池,不过那里有弟子把手,非阁中长老不可入内。”
那人顿了顿,又道,“我们常去的地方是鹘山灵虞峰的一处密林,那里虽然修炼的弟子多,经常挤不到位置,但有我们几人在,师弟你且放心。”
另一人又道:“到时候后山探宝,师弟可与我们几人一组,师兄们定罩着你!”
他拍拍胸脯,打着包票,其余几人也纷纷附和。
然而这时,五观堂门口一片骚乱,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人从门口直奔他们这桌而来,来势汹汹。
“风护法。”几人连忙作揖道。
来人是阁主的护法,一向负责传阁主令,见此人如见阁主,因此众人都对他十分尊敬。
席砚却不为所动,他的视线轻扫在这人身上,心里暗骂一句:狗腿子。
哐当——
一个镶嵌着金边的精致食盒,在众目睽睽之下,重重地砸到席砚面前,汁水溅得到处都是。
“阁主命我今日起,监督你一日三餐。”风林道,他看都不看席砚一眼,语气中带着怒气。
瞬间,众人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