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塑料袋吗》末青海未青

2、2

　　3、
　　店长是个超级油腻的中年男性。
　　不知道他多少岁了，但知道他已经离过一次婚。自己一个人住在东京的小房子里，也不怎么爱干净，每次上班的时候头发是肉眼可见的泛着油光，但白衬衫穿得倒是一丝不苟。
　　还特别喜欢说骚话。嘴上总是挂着：“不好好工作就罚你和店长约会一天噢。”或是：“要是偷懒的话店长就性骚扰你噢。”
　　但说是这么说，在狭长的事务所和收银台前，每次擦身而过的时候他都会很有分寸的和女生保持距离。再加上店长自来熟的属性，身为店员的我也可以很放肆的使用非敬语，而且完全没有违和感。
　　挺好的一个人，就是脑子可能多少沾点。
　　另外一个男性店员就是真的脑子有问题了。
　　我记得我和他是同期，但他凭借着之前也在便利店打过工的经验，说话的时候也不用敬语，工作上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去问他，他也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最讨厌的莫过于他是真的会性骚扰女店员。女店员站在收银台前工作的时候，他总是会从身后经过，然后有意无意地来一些肢体接触。最开始我以为他是无心的，毕竟收银台后的位置确实比较狭窄，但后来和另一个中国小姐姐聊天时才发现，原来受害者不止我一个。

　　周五的这天晚上，是两个中国女孩和这个男店员搭班。
　　我和男店员两个是从下午五点到晚上十点，另一个中国人陈小姐今天只打四个小时，她九点钟就可以走了。
　　我拉着陈小姐，哭诉道：“我不想和那个男的一起！你多打一个小时吧！”
　　陈小姐怜悯地看着我：“我特地跟店长说早一个小时回去，我家楼下的超市十点关门，我要买菜。”
　　好吧好吧。
　　再怎么说不能耽误别人买菜的时间。
　　空闲的时候陈小姐拉着我说：“那个人真的脑子有问题。”指了指和我们一起搭班的男性店员：“明明是个东南亚人，但总是喜欢装日本人。”
　　我震惊，看了一眼：还有这回事？“他口音听起来就不像啊？”
　　“但人家日语确实挺好，N1一百五十多过的。”
　　我：“……我刚好卡在99。”
　　陈小姐安慰道：“提起你的伤心事了，对不起。”
　　“没关系……”

　　周五晚上六七八点，整整三个小时都很忙。六点的时候周围的学生刚参加完社团活动，男生们成堆扎进便利店里，要的都是热食，取会很麻烦，更加雪上加霜的就是，视线越过收银台，等着买熟识的男生们排了一路。有时候要是熟食的量没准备够，就得一边做一边卖，三个员工和店长一起干都忙活不过来。七八点的时候又是上班族们下班的点，这时候人流量会相对少一些，但这些人买的东西特别多，有些人真就把便利店当超市使，买的东西能装两个最大号的塑料袋。
　　这就是东京人吗，是真的奢侈。
　　八点过了之后，人流量就少了很多，终于是可以喘口气。
　　然后店长就背着自己的公文包回家了，还很高心地和我们打招呼说：“辛苦了！”
　　赶紧爬吧你。

　　悠悠晃晃的，一边干一些轻松的活，一边磨磨蹭蹭的等待下班。
　　九点一到，陈小姐就领着包快乐下班了。
　　回头跟我打了个招呼：“辛苦了！”
　　爬爬爬。

　　晚上店内人是少了很多，但毕竟这里是东京，外面还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热闹。
　　收银台里只留下了我和那个东南亚的男性店员。
　　说实话有点尴尬。
　　个人来讲我是讨厌这个人的，但摆明了说，这人手脚不干净，但也从来没被抓过现行，也没有被人举报过，明面上他还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市民，只不过为人有些难以相处。
　　我和他除了工作上的事也没说过几句话，在这种没什么客流量，店员们应该互相搭话聊天的时候，我只好努力找一些工作让自己看起来很忙碌，看起来没空和他搭话。
　　我忙着找事做的时候看了他一眼：很好，他也没有找我搭话的意思。
　　一时间松了一口气。

　　然后门铃响了，应声看过去，自动门开了，薄井走了进来。
　　我松的一口气又提回了嗓子眼。
　　她的目光先是在我背后那一墙烟上来回扫视，然后落下目光，落在了我身上。这个眼神指名道姓要我为她服务。
　　我放下手中的其他杂事，背着薄井叹了口气，然后换上笑容对薄井说：“欢迎光临，晚上好。”
　　薄井走到我面前，隔着收银台对我说：“晚上好，白小姐。”
　　已经是深秋了，店内有暖气我才穿着短袖上班，但薄井从外面来的，身上只套了一件薄薄的卫衣，她双手插在口袋里，问我：“这么晚了白小姐还在工作，真是努力呢。”
　　确实。我也觉得自己很努力，累的要死还在坚守岗位，还得忍受另一个东南亚的憨批。“哪里哪里，职责所在罢了。”
　　薄井笑了下。有一说一，她笑起来的时候我有一种被长辈关怀的感觉。就是那种，晚上睡前你妈推开你的房门然后看到你在认真学习，然后一脸慈爱的夸奖你真用功的感觉。
　　然后我现在身处异国他乡，在一个日本女孩子身上感受到了这种慈母的关爱。
　　好奇怪，但又觉得很温暖。

　　“烟，番号是……”薄井本来拿着钱包在找烟，突然眯眼睛朝我身后看去：“你在干什么？”
　　诶？我？
　　我这不是还在感受异国他乡的温暖吗？我怎么了？
　　等等，那个人！
　　布料坚硬的店员制服透过来了一种奇怪的触感，是很隐私的部位。我立马踮起脚向前靠在了收银台上，回头一看，那个东南亚人拿着一包筷子正经过我后面。我正想抓个现行，可他藏的实在是太快了，回头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挡在了筷子后面，对上我不可置信的眼神反而很冷静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他冷静的反应反而让我觉得是我误会了。
　　可仔细一像那种触觉实在不像是假的。
　　他要走了。给我犹豫的时间很短，我根本来不及判断这是不是一场误会。
　　要不，算了吧，以后和店长提一下，别和他排一起的班就是了。
　　我转身重新面对薄井，想问她要什么烟，但薄井却没看我，提高了音量：“喂，站住。”
　　薄井盯着我身后的男性店员，又一次问道：“你刚才在干什么？”
　　嗯嗯嗯？这是要干什么？薄井不会要举报他吧？
　　这个情况我有点懵。
　　男店员放下了筷子，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客人你需要什么帮助吗？”
　　薄井带了些薄怒，拿钱包的手直指天花板上的墙角：“店里是有监控的，你怎么敢？”
　　“性骚扰？”

　　我睁大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