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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北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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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么一点点内疚的驱使下,接下来几日,箫荔既要打磨玉簪,又要写书,晚上还要陪那头不知饕足的色狼灵修。忙得不可开交。
当然了,灵修有助于恢复精力,可是她心累啊!
好不容易把书稿都整理完,交给印历所去排版刻书,箫荔紧绷的弦才松下来,有时间专心雕琢玉簪。
大约是老天不想让她过得太顺心,前线传来战报,时蕴和率领的北伐大军尚未抵达北境,原驻军统帅已被人割了头颅,扔在大岳边城门外。
消息传到皇城,一片哗然。
大岳励精图治,这几十年来,北境军队在前平远侯时明煦的带领下,与北翟交战屡占上风,从未受过此等奇耻大辱。
皇帝气得喷出一口鲜血,就此倒在病榻上。
皇帝的病来势汹汹,中风以后怕是难以恢复,而北境战局急转直下,形势不容乐观。
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帝病倒,朝中各方势力蠢蠢欲动。萧荔听闻消息,立即坐镇宫中。
到了宫里才发现,安歌失踪了!
紧要关头,这丫头到底去哪了?
萧荔一面派人去寻安歌,一面助太孙萧明远坐稳监国位置,暂代国事。好在大岳皇权稳固,皇帝也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早早培养明远参与政事,这才迅速安定朝中局势。
这日,萧荔刚给皇兄喂完药,殿外传来通传:兵部尚书求见。
看了一眼塌上睡着的老人,萧荔叹了口气,起身出门。
兵部尚书刘敬是个五十岁来岁的老头,已在殿外侯了多时,见萧荔出来,向她弯腰行礼:“殿下,臣有事……”
萧荔打断:“刘大人,皇兄睡下了,有什事报给明远决断。”
“不,殿下,老臣是来找您的。”
“找我?”萧荔一愣,她离开大岳多年,并不熟悉大岳军务,找她做什么。
刘敬警惕地看了一下四周,小声道:“殿下,老臣有要紧军机禀报,请殿下借一步说话。”
莫非有什么机密?
萧荔想了想,把老头带回霞光府。
“刘大人,现在可以放心说话了。”
“这……”老头小心翼翼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萧荔也朝那个方向撇了一眼,神仙不能干涉凡界之事,在旁边听听总可以。她不懂战事,有战神在,说不定能帮她理出点头绪。
“不用避着驸马,但说无妨。”
老头儿于是开口道:“殿下,北境战事诡异至极,常将军,就是北境被下首级那位,死得蹊跷。”
“展开讲讲。”萧荔也奇怪,大岳和北翟对峙这么多年,一直占着上风,北境怎会风向突变。
老头忽然压低声音:“殿下,怕是有鬼啊!”
“本殿这不正在问你有什么鬼吗?有话直说!”
真是,这些老臣讲话,就是喜欢打哑谜说一半。
“老臣说的就是有鬼啊,殿下!北翟的士兵像是恶鬼附身一般,突然力量大增,且感觉不到疼。常将军发觉情况不对,立即带兵撤回大营。谁知夜里却被恶鬼割了头颅。”
老头说着顿了一下,“并非老臣为常将军开脱,他是时老将军亲自带出来的人,不说用兵如神,在北境守了这么多年,为人沉稳,又十分警醒,怎会轻易被人取了首级?一定是恶鬼作祟。”
议事厅里沉默下来。萧荔分析,恶鬼作祟,倒也不是没可能,可战场上冤魂多了去了,凭啥一边倒向着北翟呢,说明不一定是恶鬼啊。
过了半刻,她打破安静,问:“明远可知道这些?”
老头又拜了拜,“老臣已向太孙禀告过,太孙国事繁忙,一时脱不开身,使老臣来向殿下请教。”
“刘大人回去向明远复命吧,就说本殿知晓了。”
“是,殿下。”
老头走后,萧荔显得忧心忡忡,扶着下巴道:“北翟士兵,不会是吃了灯笼果吧?”
“十之八九,”堇澄肯定了这个猜测,“剩下一二分,看了才知道。”
萧荔沉下脸来,“隔壁那位安生了几日,原来后手在这里。”
堇澄好看又英挺的眉毛皱了皱,脸上彷若结了一层冰霜,“魔族士兵尚且不能完全承受灯笼果之力,普通凡人若是食之,等同行尸走肉。”
“不行,我还是要亲自与明远商讨,神君先回公主府。”
萧荔说完,风风火火走了。
夜里,她从东宫回到公主府时,已过子时。
回到房里,床上的男子已经熟睡。天气越来越冷,天也黑得越来越早,雪狼愈发嗜睡,无论什么事都不能影响他按时上床。
她没叫醒他,拿出一封信放在桌上,又拿出一支莹莹白玉压在上面,转身离去。
推开房门,沉重的黑从天幕上压下来,她轻轻吹了一声口哨,双头小兽踏着夜色落在院中,轻轻巧巧,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萧荔抱起双双,两个小脑袋很高兴,亲昵地蹭她的脸颊。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诘问:“夫人去哪?难道又想抛夫弃子?”
那声音带有不可明状的怒意,惊得萧荔一个激灵,回过身去,只见浓郁的夜色中,堇澄一身光华,似将月光凝成一层白霜,手里正攥着那封告别信。
萧荔讪笑道:“堇澄神君,还没睡啊?”
睡得像冬眠一样沉,怎么醒了?
“老婆都要跑了,他还睡什么睡?”
随着一阵讥笑,小狼妖从堇澄身后钻出来,“我说你要去北境,不带他去也就罢了,怎能瞒着本少呢?本少是个妖怪,身上可没有什么不得干预凡界诸事的规矩。”
“堇澄神君,”萧荔抱紧双双,鼓起勇气直视对方熠熠闪耀的眼睛,“大岳与北翟之战,乃是凡界战事,你身为司战的上神,不宜参和进来。”
她可不想堇澄违反天规之类。
“北翟与魔族勾结,那便不是凡界之事,本君为何不能插手?”堇澄手里的信霎时燃起来,化成一团焦黑的粉末,扑簌簌落下来。
紧绷的下巴显示出战神的愠怒,他又问:“还是说,你对本君一点信心都没有,不相信本君会陪你一起前往北境?”
“我不是这样意思……”萧荔委屈极了。
好心当成驴肝肺,她是为他考虑,才留书独自离开,怎么一点不理解她的苦心呢!
“双双,带本君和你主人去北边。”
战神的威严不容反驳,双双即时从萧荔怀里飞出来,变身成为一头双头巨兽。幸好公主府的院子够大,没压坏什么草木建筑。
仅仅一个眨眼,堇澄已坐在巨兽背上。
身为灵兽主人,萧荔意难平,低声嘀咕:“干嘛这么听他话,到底谁才是主人?”
“双双是夫人的灵兽,与夫人心意相通,其实夫人心里是希望本君同去,所以双双才这般听话,”堇澄拍了拍灵兽的脖子,心情忽然好起来,低声笑道:“对吧?双双?”
灵兽两只大脑袋忙不迭点头。
萧荔:“……”无言以对。
其实,她心里是有那么一点这样想。
“嗖~”
魏泽沅抽出大刀,发出一声破空的低鸣。
他跳上刀,有点儿不耐烦道:“我说你们今晚还走不走?”
萧荔跳上双双背脊,“走!”
巨兽的翅膀在大岳疆域上飞速掠过,不过两个时辰,三人就已赶到大岳北部边境。
天还未亮,城门紧闭,城墙上的火把闪着一团团刺眼的红光,在冷风中摇曳,照得城墙一片忽明忽暗。
城墙上密密麻麻爬了许多怪物,萧荔从高处定睛一看,却不是怪物,而是人!
像蜥蜴、像蜘蛛、像蛇,以各种奇怪的姿势爬在墙上,但他们是人。
守城的士兵不断向城墙下投掷大石头,或是浇下滚油丢下火把,试图将怪兽一般的北翟士兵赶下去。
这些办法或许有用,北翟士兵的确跌落下去。但是又没用,因为掉下去的人抖了抖奇怪的身躯,或是就地滚一圈扑灭身上的火,继续向城墙上爬。
而大岳的士兵经过一夜战斗,已经疲惫不堪,偏偏北翟士兵像是潮水般一浪接着一浪,一层接着一层地又攀上来。
“最后一二分,已经确认了。”
萧荔从那些北翟士兵身上,感受到了灯笼果的味道。
不仅如此,堇澄猜的不错,这些北翟人看似活着,实则已是行尸走肉,一具具傀儡罢了。
“这样对自己的士兵,太残忍了,简直不把人当人看。”魏泽沅看不过眼。
一想到念胭的灯笼果被用来害人,萧荔气得双手发抖。
堇澄稳住她的手,予以坚定,“夫人,这些人魂魄已死,去帮他们寻个解脱吧!”
“神君和沅沅一边歇着,交给我。”
城墙上的大岳官兵身心俱疲,望着虫蛇野兽一般的敌方士兵,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只求这漫漫长夜快些过去,能从噩梦里快些醒来。
这时,天边飞来一头巨兽,大岳将领心里一凉,不会又来什么新怪物吧!
待巨兽飞近,却见上面站了一个人,一个衣着华贵、貌美无双的女子。
那女子如神仙降临,飞身而下,手中长戟划过城墙,怪物们登时和碎了的核桃壳一样,四分五裂,稀里哗啦掉下去,再没有动静。
城墙上响起一阵惊呼,再看清长戟模样,将领大叫:“长公主,是长公主来了,我们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