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了将军官配》唐月楼

42、别小瞧我

　　回到国公府，萧玉在大堂里守着，辗转难安地来回踱步，龚淮安在边上撑着脑袋打盹，一个头晃，猛地惊醒，“回来了吗？”
　　天渐渐亮了，管家老叶揉了揉睡眼惺忪的老眼，从后院出来，见他们二人衣衫整齐地站着暗处，吓得老管家以为见了鬼，惊道，“你俩在这等了一晚上？”
　　萧玉心不在焉的嗯了声，叶管家长叹道，“国公爷和太子出去玩一整夜是常有的事，你俩不必忧心。”
　　说完，他忙往厨房走去，“我去弄早饭。”
　　“老叶，”龚淮安起身说，“你先别忙活。”

　　叶管家收起正欲迈出去的腿，回头看了眼凶神恶煞的一男一女，活像两个雌雄大盗，他脸色一惊，问，“等国公爷回来，再蒸馒头就晚了，他的饭量你不是不知道，十斤面不够他塞牙缝。”
　　萧玉正在出神，听到这话扑哧笑道，“他的饭量还是这么大，行了行了，你去吧。”
　　打发老叶下去后，她看了眼龚淮安。

　　老龚跟随镇国公从北境回京，身边皆是一等一的高手暗卫，探查工夫神不知鬼不觉，早在他们从大理寺回来时，龚淮安奉命派出十几个暗卫追查，据可靠线报，这次案子和小宏王陆云赫有关。
　　萧玉从善如流地把飞鸽传书的密信销毁，回头看向龚淮安，“你怎么想？”

　　“大帅回京后，一向不显山不露水的小宏王都按捺不住，看来，各方势力在破笼而出。”
　　龚淮安艰难地吐了口气，萧玉跟着忧心忡忡起来，“老宏王陆愈澜死了这么久，皇帝还是不肯放过这一脉。”
　　“你想想，陛下年岁已大，膝下只有四个儿子，倘若他们不能继位，皇位顺理成章地落入旁系，旁系是谁？”龚淮安反问。
　　“我隐隐觉得，小宏王不是觊觎皇位，他为了……报仇？”萧玉的脑海中有一根弦噔得响了一声！
　　提到宏王，萧玉记起过世的老宏王陆愈澜，当初若非宏王执意毁掉秘法，天下不知掀起多大风浪，宏王仁厚温和，是仁厚之君，可惜天不假年。
　　“报仇么？京都的仇怨太多了。”龚淮安那张文弱书生般的脸挤出尴尬的笑，“哪来这么多仇。”

　　二人正说着话，门外传来车轱辘倾轧的咯吱声响，他们立即窜到门前，见沈恒之被一瘸一拐的陆离搀扶着进屋。
　　陆离起先是脖子疼，后又是脊背发凉，再加上久坐不动，他整个人从背部僵到脚底板，下车时浑身酸麻，这感觉简直不要太酸爽。

　　沈恒之察觉到他的异样，趁着手搭在陆离胳膊上时，悄悄地替他把脉，担心他控制不住真力，又出现昨夜那种情形。
　　索性，经过他的调息，陆离体内的真力被他筋脉吸收了不少，再不是翻江倒海四下乱窜的迹象。

　　沈恒之一进屋，见那两人伸长两只鹅脑袋，忙不迭地扑腾着迎上来。
　　“大帅，”龚淮安皱起老气横秋的眉，“你们……从宫里回来的？”
　　“消息挺快啊，”陆离插了句嘴，“老龚，准备些火盆啊艾叶水什么的，我要去去晦气。”
　　龚淮安探查到他们一行人进宫，却不知在宫里发生何事，听太子这么说，老龚那张皱巴巴的脸揉成腌菜，苦大仇深地嘀咕了句，“怎么了？”

　　陆离边走边笑，“把火引到我头上，陆云赫摸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吧。”
　　龚淮安瞧着太子那张妖娆得几乎邪狂的脸，一时间倒吸口凉气，疑惑地看向沈恒之，“出什么事了？”

　　沈恒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他困得眼泪直流，听到陆离提起陆云赫，愣了愣道，“你如何得知是陆云赫设的局？”
　　“很难猜吗？”陆离冷笑了下，“表面证据指向他，最后来个反转，这种声东击西釜底抽薪的招式，又不算新鲜。”
　　“他的目标不是你，他……是在敲山震虎。”
　　陆离紧接着问，“谁是虎？你，还是皇帝？”

　　沈恒之没说话，他发现，陆离这家伙折腾了一夜，竟然精神抖擞，半点没有困意，他打量着陆离，调转话锋，“想报复他？我劝你别。”
　　“怎么？心疼他？”陆离轻哼了声。
　　“你不是他对手。”
　　沈恒之深知陆云赫诡诈，且不说谋略，单单武功这一点，吊打陆离绝不成问题。

　　陆离停下脚步，一手拉住沈恒之，站在他面前挡住去路，“别小瞧我，我早已不是从前的废物太子！”
　　被沈恒之的话气到心梗，陆离端起从未有过的义正辞严，“敢把我拖下水，那就一个别想好过！我不好过，整个京都都得给我垫背！”

　　沈恒之抬头看了眼他，他握着自己的胳膊格外用力，像是一尊几十斤的铜钟压在沈恒之胳臂上。
　　这样凛然果毅的气势，是陆家人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吧。

　　沈恒之的目光落在那只手上，陆离意识到压着他过于大力，松开手，无所谓地笑了下。
　　“你想如何？”
　　他向内室走去，陆离边走边说，“老龚，给我弄点香炉纸钱，花圈寿衣，顺带买几挂鞭炮。”
　　沈恒之一听，阴恻恻问，“你想给自个办丧事？”
　　在场几个人脸色巨变，纷纷看向太子。

　　“呵，我办什么丧事，要办也是他们先，”陆离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他一眯眼，眼睛里流出一抹凌锐精光，“那些人当我京都第一祸害浪得虚名？”

　　龚淮安和萧玉两人着实好奇，这位旷古烁今的大祸害能干出多少惊天动地的事？。
　　“行，我这就去办。”
　　老龚见识过太子无法无天胡作非为的架势，这些日子他待在国公府消停许多，眼下又要惹是生非，不知想得什么招。

　　沈恒之一向懒得理他，裹着外罩的轻裘，对萧玉说，“把华誉叫我房里来。”
　　萧玉是个不爱多嘴的人，点了下头。
　　“哪里不舒服？”陆离不知是那根神经被戳中，立马挺直了腰板，问道，“药吃了吗？”
　　被他突如的关心弄得无所适从，沈恒之冷淡地侧过头，径直往卧室走去，“我去睡会。”

　　陆离想起身跟上，被他出言拦下，“你别跟来。”
　　陆离不知所措地站起身，苦恼地摸了下鼻子，他看了眼龚淮安，眼里一片茫然，“我是不是有点太粘他？”
　　龚淮安头如捣蒜，激动地道，“何止一点，简直太肉麻了！”

　　陆离愣愣地想，从沈恒之回京后，他陪伴着他的日子晃眼而过，若这么天长地久的过下去，倒也不错。
　　只是，世事不会尽如人意。
　　皇储之争，朝堂变故，边境之乱，这些都不会随他的意愿而改变，每一个人都是大浪淘沙里的沙子，逼不得已的随波逐流，被时代一双无形的手推往向前。
　　时代的洪流下，是他想独善其身，就能抽身的吗？
　　局势容不得他慢慢成长，他已经深陷其中。

　　陆离意味深长地看了龚淮安一眼，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伤感，喃喃道，“会不会有一日，我和沈恒之不再亲近，我们会形同陌路么……”

　　龚淮安不知道他哪里来的伤春悲秋，像看傻子似的看向他，“太子殿下说什么呢。”
　　“没什么，”陆离垂下目光，“胡思乱想而已。”

　　他好不容易得沈恒之出面维护，势必会紧抱着他这只大腿，怎会和他产生罅隙？
　　陆离摇了摇头，甩掉一脑袋的杂乱思绪。

　　“哦对了，我发觉沈恒之经常鬼鬼祟祟地见华誉，他们在密谋什么？华誉那个双胞胎兄弟找到没？”陆离转头说道。
　　龚淮安摇了摇头，“华荣神出鬼没，派去找他的人，被他下了毒变得神志不清。”
　　陆离听说过，毒仙华荣经常给人下毒，让他们找华誉救命，华誉莫名其妙地多了不少工作量。

　　“沈恒之的病，华誉每个月配置的药丸压不住吗？为何经常找他？”
　　龚淮安的眼皮眨了眨，戚戚不安咕哝了句，“他那个陶瓷似的身子骨，太子又不是不知道……”
　　说的也是，沈恒之风一吹就倒，动辄头疼脑热浑身不适，很难相信这个人怎么成一方将领的，战场上行军作战时，是不是还裹着大棉被捧个热手炉？

　　龚淮安没和他多说话，转头出门准备陆离要的东西。
　　陆离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小憩了会，睡梦中，胸口像被巨石压住，压得他透不过气，浑身的筋脉绷成一团绳，整个人像一团窜上天的烟火，轰然炸开。
　　他惊恐地发现脑海中出现一行行字句，神宗沈恒之，入世前被奸人所害，身中奇毒！
　　那一行字后面还有一句，大战同年，南秦太子陆离遭遇毒杀，险些丧命……

　　他无意识地捏紧拳头，指骨咯吱作响，头一次感到恨意挤破心间温暖的一方地，发疯似的破土猛涨。
　　这种毁天灭地的痛苦，几乎把他湮灭。

　　十五年前，这一段空白的历史，其间究竟发生了多少事。
　　到底是谁，左右了神宗的命运，改变了太子的一生。

作者有话说

　　太子要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