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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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变故，柔情都化浆糊……
方潋的造访，无疑让季文的思路开朗了许多，他把自己关在屋中反思了两天，扪心自问了两天。
如果说是凌平需要纾解欲望，那么自己是否愿意像对待季休一样，替凌平纾解？
如果说是凌平十天半月不来见自己，那么自己是否会像对待季休一样，忐忑不安？
如果说是凌平送自己一副画，那么自己是否会每晚临睡前拿出来细细摩挲一遍？
季文把这些问题想了一遍又一遍，然而他惊恐的发现，所有的答案都是否。季休的待遇，无人可及，季休的位置，无人可替。
想通了这些，季文觉得和季休在一起试试，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唯一要担心的就是，季家估计要绝后了，不知道季阁老会不会从地底下跳出来抽死自己……
季文莫名的打了个冷战。
但他相信这个问题，季休一定考虑的比他多，作为一家之主，季休既然提出了这个要求，自然会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季文如是想，于是心安理得绕过这个问题。
唯一的问题绕过了，季文眼前豁然开朗，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告诉季休这个答案，他么有忘记方潋的话，而且自从听了方潋的故事，他的心中就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几种感觉让他一刻都坐不住了。
然而恰好第二天就是端午节了，于是季文收拾东西，回家去也。
他离开内库的时候，正是申时，有阳光却不炽烈，走在大街上，两旁早已是一派过节的气氛，空气中飘荡着艾叶的清香，有心急的人家已经煮上了粽子，糯米的香气若有若无的传来，把人心都要软化掉了。
季文在一个卖香包的小摊子前停下脚步。
他想起十岁那年的端午，彼时他刚刚被人从母亲身边拎到书房启蒙，也刚刚认识季休，他记得那日早晨他吃了一只母亲亲手做的粽子，然后带着满嘴甜香进了书房，而季休早已端端正正的坐在位子上开始看书了，胸前挂着一只小老虎的香包。
那时的季文抽抽鼻子，他闻到了香气，循着香气，他找到了季休胸前的香包，一时眼馋得紧。
那是凌阁老亲手挂在季休脖子上的，作为不受宠的庶子，季文是从来没有季休这种待遇的。
季休发觉到这个弟弟的目光，抬头跟季文对视，目光冷静而犀利。季文毫无自觉，只是盯着香包流口水。终于，受不了诱惑的季文，趁着季休课间趴在桌上小憩的时候，一把扯下了香包撒腿就跑。
但季休几乎是同时就跳了起来，兄弟二人很快扭打成一团，动静很快引来了季阁老。季阁老一见着阵仗，气得就要打季文，不想季休去突然站出来说这只是兄弟间闹着玩儿，并不怪季文。
打发走了季阁老，季休把又抢回来的小老虎放在季文的手中，并表示可以把这个香包送给季文。
“你要就说，我会给你的，抢什么，像什么样子！”小小的季休口气老成，顿时把正要伸手接香包的季文气得够呛，后者一把打掉那只香包，气呼呼的跑掉了。
“公子，您看看这个，今年是虎年，买只小老虎吧，吉祥又驱邪！”摊主热情的声音传来，把季文从回忆中拉了出来。他看着面前那只憨态可掬的小老虎，心中有些感慨：“唔，就这种吧，两只！”
季文掏钱买下了两只老虎香包，拎到眼前细细的看，淡淡的香气飘过来，他翘着嘴角把东西收进怀中，想象着成年的季休带着这只傻乎乎的小老虎香包的样子，一路飘回了家。
进得家门，季文并没有马上见到季休，管家季伯告诉他，因为要准备明天的端午大祭，季休进宫了，可能晚上都不会回来。
季文有点小小的失望，他看了看怀中的小香包，无奈的压下一切情绪，所有的事情，只能等季休回来再说了。
当晚，季文吩咐厨房做了些精致的粽子，然后亲自去酒窖选了一坛子好酒放好，这才忐忑不安的上床睡了。
但他睡得并不安稳，越是夜深，季文越是感到心慌，莫名的激动和胆怯交织在一起，把他的脆弱的小心肝儿搅得一塌糊涂。
该怎么向季休开口呢？季文越想脸越红，脸一红就想起了某些片段，然后浑身都热了……
好不容易翻腾一夜，天蒙蒙亮的时候，季文才勉强合眼睡了一会儿，等他从浅眠中惊醒的时候，只听到外面脚步声凌乱，睁眼一看，阳光已经洒遍了整个屋子。
季文爬起来正要问发生了什么事，却见季伯慌慌张张的跑来，神色有些不对。
“季伯，发生什么事了？”季文问道。
“二少爷……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季伯一把抓住季文的胳膊道：“刚宫里传出消息，今早端午大祭的时候，方阁老造反了！”
“什么？”季文瞬间清醒了，方潋造反？这开的什么玩笑啊！
“季伯你不是开玩笑吧，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不不不，二少爷，千真万确，这是李眉从宫里带出来的消息，不过其实老奴也不信啊！”季伯揪住季文的袖子急急的说道，“据说，本来方阁老是大祭的献祭人，献祭的时候，他趁着靠近皇上的时候，突然发难，试图用匕首刺皇上，不过还好当时咱家大人站得近，连忙从旁边来不及反应的侍卫腰上抽出剑一剑刺死了正要杀害皇上的方潋，所以现在宫中大乱，京城也全面戒严了，大人让李眉传话，请你务必好好呆在家中，千万别出门！”
季伯的一番话说得季文如同五雷轰顶，方潋意图行刺？被季休斩于阶下？前几天还和自己谈笑生风喝酒聊天的方老头……死了？还是死于自己大哥的剑下？
“不……这不可能，一定是李眉搞错了，那个老爷子怎么会意图行刺？不会不会……”季文疯狂的摇头，“我要进宫看个明白……”
说着就要往外冲，吓得季伯忙不迭的跳脚喊人拦住季文，整个季府瞬间乱成了一锅粥，季文还没跑到前厅，就被下人们摁住了，强行送回了房间。
季文愤恨的砸着桌子咆哮，可是季伯索性咔嚓一声给房门落了锁，气得季文跳脚摔了房中所有能摔的东西。
季伯在外面听着稀里哗啦砸东西的声音，心中直滴血，那可都是银子啊！
“二少爷，您别闹了，现在外面太乱，大人不让你出去也是为你好，你要有什么问题，等到大人回府，自然就明白了，老奴求你了！”季伯隔着窗子劝道。
季文气呼呼的坐在床沿上，他瞪着一地的狼藉，脑中渐渐清明。他是绝对不会相信方潋会弑君造反的，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错，一定是李眉传话出了错。方潋一向都是称病告假的半隐状态，虽说今天这端午大祭他应该去参加，但并不排除他偷懒的可能。
想到这里，季文扑到门上冲着外面的季伯道：“季伯，我不闹了，我也不出门，但请你派个人去江边和方家看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务必给我打听清楚了！还有，不管是不是方阁老行刺，宫中这会儿肯定很乱，你让李眉速速回宫保护我大哥！”
季伯一听这话，登时欣慰得老泪纵横：“老奴遵命，老奴这就亲自去方家看看，二少爷请稍安勿躁，等老奴消息。”
季文等季伯走了之后，心急如焚的在屋中转圈圈，事情来得突然又蹊跷，一时间季文也慌了手脚，行刺弑君，那该是多大的罪啊，还有，季休怎样了，有没有受伤……
这些问题不断的在他脑子里翻滚，折腾得季文犹如困兽一般在屋中暴走。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终于再次传来了脚步声，季文飞扑到门板上，从门缝中看到季伯匆匆而来，身后跟着的，居然是凌平。
季伯走到门前打开了锁，还没来得及推开，门就被季文一把拉开了：“怎样？是误传吧，不是方老头吧？安策，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季文有些语无伦次。
季伯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如何开口，反倒是他身后的凌平说话了：“季文，你冷静点，事情是真的，现在方家已经被禁卫军包围了，京城戒严，皇宫九门紧闭。”
季文张着嘴傻愣愣的看着凌平，半晌才道：“你……你是说……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凌平点点头：“不是传言，那就是事实。”
季文的心咯噔一声，掉进了冰窟窿，他颓然的坐倒：“怎么可能呢，事情怎么会这样？那个老头子怎么可能造反，一定是搞错了搞错了，我……我……我要进宫见皇上，一定是什么地方出错了！”说着，他一蹦从地上弹起来，直冲了出去。
季伯肠子都悔青了，他为什么要打开门啊！
不容的他想许多，季文已经飞快的冲出了前厅，身后的下人们追了一串，却没拦住他。
季文一出门见门口拴着一匹马，那是凌平骑来的。他二话不说立即翻身上马，直奔皇宫而去。
身后季伯跳脚，下人哀号，凌平急得直捶墙。
由于宫中出事，偌大的延京街面上空无一人，季文策马飞奔，毫无阻碍的冲到了宫门口。
正阳门门口，两排黑压压的侍卫守着，宫门紧闭。季文勒马在原地转了转，翻身下马。
“这位大人，小人礼部掌礼，有要事进宫，还请开门。”季文拿出内库的通行令牌说道。
一个首领模样的人过来看了看道：“原来是季小大人，小人失礼了，放行！”
季文没想到这么顺利就能进去，愣了愣，只是现在不是思考这种事情的时候，由于宫内不准策马，于是他把缰绳甩给那位首领之后，就急匆匆的跑了进去。
宫中一如既往的平静，唯一的不同就是来来回回巡视的禁卫军多了起来。
季文从来没有单独求见过皇上，更别说现在这状况，还不知道皇上现在在哪里呢。他站在宽阔的宫道上，迷茫了。
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先弄清楚事情再说，最好先找到季休问问，毕竟当时他在场。想到这里，季文直奔内阁议事殿而去。
内阁门前也是守卫森严，季文刚冒了个头就被大声喝问，他战战兢兢的说明了来意，满以为那人见了他的通行令牌就会放他进去，哪知道对方像是赶苍蝇一样道：“季小大人请回，圣上有令，内阁重地，闲人勿进。”
季文跳脚：“好好，我不进去，麻烦这位大人进去禀告季大人一声，就说他弟弟求见！”
那侍卫看了看他，转身进去了，不一会儿又出来了：“季大人说，请季小大人回去，此时不便相见。”
季文傻了眼，这是什么情况，季休居然不见他？
想到这里，季文急得直抓头，正郁闷着呢，却听吱呀一声，从殿内出来个人，季文定睛一看，立时笑了：“子高，这里子高，是我！”
出来的正是付魁，自从凌阁老倒台以后，付魁就成了皇上的新宠，和凌阁老那一层干爹的关系，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仕途。
“季文？你怎么在这里？还没穿官服！”付魁愣了一下，匆匆走过来，把季文拉到角落里问道。
季文咬了咬下唇，脑子终于清楚了一些，他走的急，哪里还顾得上换衣服，这会儿让付魁一说，才觉得真是不妥：“子高，你告诉我，大祭上是不是真的有行刺？行刺人真的是方阁老？还有，我大哥真的杀了方阁老？”
付魁被他这一股脑的问题问得愣了愣：“你……你别担心，季大人没事。”
“我知道我大哥没事，我是问行刺人是不是方潋，子高，你说啊！”季文差点跳脚。
付魁见他这样，也只得实话实说：“季文，是真的，现在皇上震怒，已经查封了方家。”
季文彻底被惊呆了，居然是真的……这居然是真的。
付魁见他这样子，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季文这么关心这个问题，但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那边的侍卫们已经在探头探脑了，于是付魁摇晃着季文道：
“季文，你先回内库，这事情不是你能插手的，我也不管你为什么这么激动，总之，现在是非常时期，这地方你还是别来的好。”
季文昏昏沉沉的回到内库，这里的守卫要松懈得多，余廷尉正靠在院子中的树下乘凉。东厢房静悄悄的，西厢房也没几个人，今天是端午，很多人都回去过节了。
季文在自己房里坐了一会儿，越坐越心绪难宁，最后索性揣上钥匙把自己关进了后院的阁楼，希望借着最能让他安静的书画，让他混乱的思绪可以平静一些。
阁楼上很安静，季文一坐就是一天，大部分时间他都在自己跟自己较劲儿，字画对他仿佛也失去了作用，他长久的对着一幅画，却半点也没搞明白他看的是什么。
直到夜幕将近，季文点上烛火继续坐着发呆。
这种安静有些渗人，直到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季休推开门，出现在门口。
“书成，我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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