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孤烛异乡人

39、第 39 章

　　我们之间的交流并不是毫无障碍的，说起来有点像在没有网的地方试图打网络电话，并且神奇地发现有一点信号，然后开始试图用这点信号交流信息，而不是第一时间想到去求助。
　　就很离谱。
　　尤其是在人类世界。
　　我翻了翻那个本子，就是之前记录着十件事的那个本子。我想，也许我现在需要去一下唱歌的地方，倒也不全是为了玩儿。
　　老是这么看着她，我怕她这次死了之后我真要哭好久。还是提前转移一下注意力的好。
　　镜子当然是要带出去的。这是那面比较大的在火锅店里发现的镜子，我带着这面镜子就出去了。
　　本子放在家里并没有一起拿出来。
　　之前虽然经常在屋子里休息，但我也有出来过，地形什么的不能说完全记得，周围有什么店子，倒是大概有点不太明确的印象。
　　兜兜转转了一会儿，我找到了那个唱歌的地方推门进去，觉得这里面比我家还黑。我开始试图找开灯的地方，走了没两步，灯自己开了。
　　这里的灯是那种黄澄澄的亮晶晶的光。
　　有点像剥了一个橘子照着橘子皮透出来的那种颜色。
　　随便找了个最近的房间坐了进去。
　　我对唱歌是一点兴趣也没有的，不过这一点也不妨碍我进来坐坐。谁也没规定，到唱歌的地方就必须要唱歌。
　　就好像没人规定餐厅必须吃饭而不能做其他的事情，虽然一边吃饭一边做事会分散注意力，但确实没有这种相关的规定，至少我不知道。
　　我对这里的环境不太喜欢，有种莫名的黑暗和潮湿的味道。就好像某个角落转头就能发现一堆真菌正在生长发育。
　　我对蘑菇不是那么感兴趣，如果它好看我可以多看两眼，如果好吃也可以煮一锅汤，但是……我不是很能忍受要做事情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丛蘑菇。
　　我又不是为了当清洁工才过来的。
　　再说我要清洁环境去哪里不行呢？
　　与其给别人家清理环境，我不如去自己家打扫卫生，我还心安理得一点。高高兴兴地住干净的屋子，又有什么不好？
　　这种环境真是糟糕透了，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喜欢。或者说也许就是有人喜欢这样的环境，所以特地做成这样，只为了那些特殊的人群吗？
　　我实在不能理解人类了。
　　这里的镜子……这里没有镜子，只有擦得可以照出人影，镜子一样的玻璃，因为光线比较暗，所以我差点认错了。
　　我想了想，没有对这些东西动手。
　　坐了一会儿，我又想还是打碎的好。
　　于是我把这些镜子都打碎了，连着窗户和玻璃门。我看了这一地的玻璃碎片，心里高兴了不少，带着带来的那面大镜子又回到了家里。
　　虽然我去了一趟好像就是搞破坏，但是天地良心，我本来去的时候并不是这样想的，虽说心里是有一点看看的想法。
　　但我也真心实意想要试一试那里的设备的。
　　没想到是那么个环境，又是那样的心情。
　　不过这些东西坏了就坏了，下次我出去的时候大概就能恢复原状了，不知道是那些碎掉的东西自己恢复原样，还是有什么特殊的能量有意去恢复。
　　反正不是我去干的，就算是我，我也没感觉，就当不是我好了。
　　我把镜子立在面前，又躺回了床上。
　　她已经参加实习工作了。
　　在还没有上大学的时候，她就考虑过要去哪里的大学继续读书，她从来都是一个不喜欢上学的人，但是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定，她是没办法反抗的。
　　如果她不学习就没有工作，如果不工作就没有钱，没有钱就不能生活，不能生活就一定会饿死，或者其他的死法，总不会在正道上活得很好。
　　即使她不想做人上人，不想站在权力的顶峰，不想有很多钱让人人都羡慕。她也想活着，毕竟死亡来得太直接太迅速，她也是会感到痛苦的。
　　没有生物会不想活着。植物和动物，当然也包括人类。求生是本能，从一开始就是。当然还包括繁衍生息，只是总有些个体会抗拒这些东西就是了。
　　比如说她。
　　我跟她不一样，她是个人类，她可以算生物，但我不是。虽然我也有求生和求死的本能，但这个本能并不算是生物的本能，更多的应该算是贪婪的欲望，这是……贪婪的附属品。
　　死亡确实没什么好处，但活着也没什么好。
　　是死是活对我们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
　　我们比较希望自己高兴，或者随心所欲。
　　人类还要讲究一下，我们就用不着了，我们没有制度，我们也不需要那些东西，甚至我们在了解到之后，还嘲笑过。
　　让我想想他们当时怎么说来着……
　　“那可真是太好笑了，简直是世上最好笑的东西，你们快来看吧。来看看嘛。”
　　“你又找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哦，原来是这个。这个我早就知道了，我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不过又不关我们的事。”
　　“怎么就不关我们的事呢？他们连梦里都是这些东西。说起来这东西也许还对我们有益处。正因为他们不能越过这些制度，所以才要在梦里寻求解脱，而我们不正是生活在梦里吗？”
　　“活在梦里就让你这么高兴吗？要我说。只是他们过得太惨了而已，所以我们才会高兴。真不明白是谁发明的这种东西，虽然说本来可能是好意……啊，对，本来确实是好意，我记得我看过……但后来可不是啊。”
　　“对他们不是什么好事……对我们可是。要是没那么多坏人，也许我们这世界还少一块呢。没什么不好的。”
　　话说回来，她的大学还没有毕业。她现在已经有确定自己的工作了。或者说只是方向。
　　“我想……”
　　她难得在自言自语的时候也开始吞吞吐吐起来了。
　　我耐心地等了一会儿，才听见她说：“我本来是想做个律师的，你说怎么样呢？”
　　既然有本来两个字，那就说明她现在不是这么想的了。还需要我说怎么样呢？
　　我看了她一眼，嘀嘀咕咕说：“你现在还想去做医生吗？”
　　她有一次死的时候就是因为……也不能说是因为吧……那会儿死的时候她选择的职业方向就是医生，我一时也想不出她对别的什么东西感兴趣。
　　可是如果她这次还是对医生感兴趣，难道又想像上次一样接受死亡吗？
　　虽然不得不承认尽快死亡是能让她从世界中脱离出来，摆脱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和人的办法，这是最简单，第一个大概也是唯一一个能想到的，也能做到的办法。
　　可是死亡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否则有什么必要总是那么紧张地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呢！
　　我总怀疑死亡也是会上瘾的，不过一般人并没有那个机会去尝试多次，以后还保留记忆罢了。
　　可是她有这个机会，而且确实正在做这件事。
　　我这么说可能很冒犯她，但是我是这么感觉的。
　　她说：“我这次不想当医生了，但我也不想去当护士。我也不想当律师，因为我突然看过一个故事，那个故事……嗯……怎么说呢，让我对这个职业感到抱歉，因为我一看见这两个字就会想起那个故事，那个故事实在让我无法集中注意力，我恐怕即使是选择了这个职业，也没办法做好。
　　所以我考虑换一个。
　　我一时没想好，所以想问你，不过你大概也没什么办法可说。
　　你觉得留在这里怎么样？”
　　在别人眼里她当然还是在自言自语，不过因为她从小到大都这样，但凡是熟悉的人都知道她的习惯，所以并没人特别感到诧异而且在她面前表露出来。
　　我想了想，她的大学在一个非常漂亮的地方。
　　不过小学初中高中都不在那里，她又是个孤儿，没有家也没有钱租房子，她要是留在这里，可以说是无根浮萍。
　　没有根基，很容易被人欺负。
　　但是我想一想她从前，别人也没少欺负她，并不会因为她有什么根基而觉得需要抱歉或者退让。更何况她一个孤儿，能有什么深厚的基底呢？
　　留在以前读过书的地方也无济于事，只会让她更难过罢了，那些人又不会考虑她。也就是说回去她能稍微熟悉一点城市的路途。
　　仅此而已了。
　　如果她留在这里呢？这个地方四季如春，鲜花繁盛，气候并不潮湿，还可以有四季的鲜花可看，又有容貌各异的美人。
　　人类也分很多种族，这里就有很多不同种族的人类，不知道是否混血儿占比较多的缘故，这里的美人也比其他地方多。
　　至少可以养眼睛，不管是植物还是动物，不管是人类还是非人类，连带着周围的建筑也并不寻常。
　　她之前并不在这里，所以之前看见的建筑都是中规中矩的，要么对称要么高楼大厦，往左边看是一个样子，往右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