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孤烛异乡人

38、第 38 章

　　“我知道，只是作为朋友，我根本没有这种要求的权利。但是……没办法呀！
　　我跟你又不一样，你是人类，我怎么也不能算。
　　就算你在人类里，算特殊稀有的那一种，我在自己的族群里，也并不算大众化，在这方面，我们可以有共识。
　　可是这并不能代表我们就完全一样。
　　你说你不喜欢他们，是吗？巧得很，我也不喜欢。我不仅不喜欢，还跟你一样讨厌。
　　不是说我讨厌你，我是讨厌那些人。
　　那些人个个都讨厌极了。
　　我很能理解你。
　　但也只是这样而已。
　　如果你跟其他人做朋友，我就绝不要和你做朋友。如果你想和那些人亲近，我就绝不要亲近你！
　　虽然你不一定能听见，但我还是要说。我讨厌他们，就像你讨厌他们一样。你毕竟跟他们日久天长的生活在一起。
　　你跟我之间的距离，比整整一个世界还要远。
　　你没有见过我的样子。你也不了解我的生活习惯。
　　说这些好像我越来越奇怪了。我不是在埋怨你，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如果做朋友当然很好。
　　但要是你希望我跟那些人一样，希望自己的朋友有更多的朋友，那还是算了吧。我一想到你说是我的朋友，偏偏要跟别人亲亲热热。
　　我就恶心透了，你懂吗？
　　就像你恶心那些人一样。
　　我知道这不对，我也知道，我不应该这样。是你不要误会，这并不是想要警告你，或者是为了让你难过而说出来的话，我只是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你。
　　毕竟谁也不想有误会，不是吗？
　　我不希望你拿我当朋友，只是为了给别人炫耀。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只是举个例子。
　　但是你们那边不是有更多的话可说吗？
　　我不想和你做塑料姐妹花。
　　我也不想听见。你和别人说，那不过是个笑话。
　　或者听见你某一天，交了别的朋友，对那些朋友说从前都是假的。那我倒希望，你从一开始就没把我当朋友。这样到那种时候，我会好受一点儿。
　　你能听见我说话，听见就听见了。你能看见我的样子，看着就看见了。我不觉得有什么。如果你害怕，我也可以换一种样子。换一种声音。
　　哪怕你只是想要一个自己喜欢的朋友的样子呢？
　　但是我希望你认清楚一点。
　　我跟那些人不一样。
　　我不是你的同类。
　　我不需要遵守法则。
　　我的世界里没有规定。
　　我的种族没有国度，没有界限，也没有法律。
　　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什么都干得出来，我跟那些人可不一样，如果我真的想做什么，几乎没什么事，我不能做的。
　　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又或者我不想看见，如果你哪一天结婚生子了，你对那些……亲戚朋友吧……或者是你的伴侣和你的血脉的延续，你对他们说，自言自语都是假的。
　　从没什么存在身边的，一直看着的朋友。
　　我会难过死的，我不想事情到了那种地步，我才头一次发现你是那种人。
　　当然了。我也不是，不能确定你是什么人。
　　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不一定为虚。即使我看见了，听见了，又能怎么样呢？我并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就算我有读心术，我也不能对你用。
　　你大概会生气吧。
　　毕竟被冒犯了，隐私是一件让人很烦恼的事。
　　你们人类不都那样吗？
　　小心翼翼的护着自己的信息，不想被别人知道。可是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所有信息。甚至也许你某一天隐私泄露的时候，你会第一时间想起我。
　　虽然这种事情没什么可高兴的，可是我一想到有可能出现那种画面，我就……我就想啊……
　　你能想起我对我来说是一件足够高兴的事。可是你因为不好的事情想起我，并且猜疑我，这是不可避免的。我会因此感到难过。
　　我当然并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抛下你，或者就像你对其他人那样对你敬而远之。我不会做那种事情。因为每个个体都可能犯错，更何况是人类。
　　我对你并没有什么更高的要求，我们只是朋友，我本来就不应该对你有要求的。可是，我就是这样一个矛盾又讨厌的天生的恶凝结而成的集合体。
　　就像寒气凝结成霜，水滴凝结成冰。
　　我本来就是这种让人讨厌的东西。我没办法想象，你可能会真正把我当朋友一样喜欢我。
　　我也实在没办法想象，如果你之后有别的朋友或者是别的亲戚朋友，你和那些人亲近之后的场景。我也想到就难过得要死。
　　大概是你体会过很多次的被抛弃的感受吧。
　　虽然我并没有体会过，但是我看见过很多次了，而每一次都是在你身上发生的事情。我不是说看不起你之类的话。
　　我的意思是，我看见的次数越多，对于那种事情的恐惧就越深。我想起你的次数越多，我为你难过的次数就越多。就算我们只是朋友，我觉得还不如当陌生人的好。
　　陌生人有什么不好的呢？难过的时候有安慰。没钱的时候可以筹钱。孤独的时候，还可以找人来说话。
　　正因为是陌生人，没有利益交集。所以做起事说起话来，大家都会很高兴，因为不会受到什么不好的影响，可以全心全意的信任和安慰。
　　这不是很好吗？
　　而且大多数陌生人接触之后就分开，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任何交集。那就更好了。我是这样想的。虽然只是见过一面，但毕竟也是见过的。
　　虽然从前没有相关，之后也不会有，但是至少这一段时间里，是坦诚相待的。不会受到对方的负面影响。也不会因为对方是陌生人而另眼相待。
　　也许还能抛下从前的一切不高兴。
　　那不是很好吗？
　　你我都不知道对方的过去，然后我们可以像第一次见面一样。高高兴兴的。不在乎之前的什么糟糕的事情。那样不是很好吗？
　　很抱歉说这种话。
　　我知道在这种事情上，我们根本无法公平对待。因为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早就知道了你的很多事情。即使到现在，你也没能知道我的具体情况。
　　我说这种话就像是在耍赖，而且有意好像想让你不高兴。其实我真的没有那种意思。
　　可能是自带的情绪吧。
　　每次我一想到你可能抛下我，我就害怕极了。
　　即使你一次都没有做过这种事，我看了无数次听了无数次，想过无数次，我实在做不到无动于衷。
　　我恨不得现在对你说上一整天，只说这一句，我害怕。
　　但是你大概没那么多时间听我说复读机一样的废话，我就少说一点好了。”
　　我笑了笑，越发多愁善感起来。
　　我从前可没这样过，都是因为她，我但凡没看见她，不知道现在还多么高兴。
　　我莫名其妙开始哭了。
　　她还在上课，不过已经不是高中生了。
　　高中早就毕业了，考得不错，大概是因为之前考试的记忆也渐渐回来了，就相当于学了一遍又一遍，就算现在记不住之前也记过。
　　怎么想都会比第一次记这些东西的人要熟练些。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整个学校里不能说没有比她考得更好的人，但她也是其中的佼佼者了。
　　考试的时候发挥正常，写字的速度还不错，连她那些练了几本字帖就出来的字也看起来十分漂亮。卷面当然是整洁的，名字一笔一画，规规矩矩接过来，规规矩矩写完。
　　好像她只是那一群人里再普通不过的一个。
　　可是看看她的脸，怎么想都不能说是普通。
　　同样是要军训，偏偏她就比别人白了几个度。大家都吃一样的食堂的饭菜，有些人已经在微妙发胖了，她还是那样，站在原地像一根旗杆。
　　写字的时候手上总是要起一点老茧。
　　可是比较起来，只有她的手最好看，十指修长，指节分明，指甲剪到最里面，粉白色的指甲，害羞躲猫猫的月白。
　　哪怕是一群人写字，她的字不是最好看的，可她写字的手是最好看的。就算看在那双手的份上，只有八分的字也能说成九分了。
　　虽说到不了十分，也比两三分的好多了。
　　不知怎么就传起来，好像是说……
　　“她是走后门进来的，根本没交学费。”
　　“她那样的人不像是缺钱的呀。”
　　“那是她装得好，你看她的衣服换都不换的，那鞋子也是。还不够说明什么吗？”
　　总之这些杂七杂八的话，老是会出现在她身边。
　　她倒是一如既往无所谓。
　　不知是怎么听见我的声音了，她问：
　　“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呢？”
　　不知是怎么想的，她笑了笑问：“难道是我冷落你了？”
　　我离镜子远了一点，嘀嘀咕咕靠着墙说：“你冷落个鬼。你拿我当什么东西！放置游戏一放都能放好久。我还怕你冷落吗？”
　　好像还真怕……不不不，也不一定呢。
　　那么多年都过了，难道我怕她这几天不跟我说话吗？不说就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