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浮生录》李老师家的猫

252、四蛇

　　“老板，这如何是好？”红尘看着哭的呼天抢地的一家，问浮生。
　　“还能如何，不过劫数罢了，他们一向严格执法，有错必罚，遇到他们，也算这女人不走运，现世报了。”浮生道。“快回去做饭吧，现在还能弄到竹鼠非常不容易。”
　　红尘点点头，拎着手中的笼子跟着浮生回到山海居，开始准备晚餐。
　　晚餐是竹鼠大餐，今天客人的最爱。
　　很快，贵客临门。今天来的，是四位长得一模一样的瘦高男子，满脸肃杀，看得出来，是忠于职守的人物。
　　他们的身份非常特殊，乃是《山海经》中仅仅提过一句，却神秘至极且权柄极大的四位，被称作——四蛇。
　　这四位，曾经是人间界最初的执法者之一，后来，成为了帝与九嫔的墓地守护者，很少在人间界现世，但是一旦现世，就会引发一些人间界的波动，主要是——他们太过刚正不阿！
　　人间界是一个非常神奇的地方，一方面讲究严于律法，一方面又讲究法理不碍乎人情。矛盾的令人哭笑不得。但是在四蛇这种天地孕育的灵兽心目中，法理就是法理，绝对不可以网开一面！否则就是对世人的不恭，必须立刻根据法理来完成惩罚。故而，他们其实也是“现世报”的最佳执行者。刚才浮生与红尘出去买菜，所遇到的事情，就是他们所为！
　　原来，刚才他们路过的那户人家的儿媳妇，对待公婆很不孝顺，平时不但嘴上刻薄，三茶六饭也供应的毫不用心，不但每月没有银钱孝敬，自己夫妻两个连带两个孙子还一起啃老，拿着老人工资卡贴补自己，反过来还说老人拖累他们，着实令人气愤。
　　几天早上婆婆身体不适，没有做早餐，她发现了，立刻站在门口开骂，骂得婆婆在自己房间痛哭不止。
　　正好被四蛇遇到，他们可不管是非曲直，知道是不孝顺长辈的，立刻对女子实行了滕杀之刑，将她用花藤绞杀。死/状十分残忍。
　　若说错，谁也无法说他们的错，毕竟，不孝是礼法道德中的第一忌讳，一旦触犯，真的会有性命之忧。
　　只是这个惩罚一般都是来世报，折损来生的福泽，而这个女子不走运，遇到了四蛇，生生熬成了现世报。
　　只是可怜了她一双儿子，从此没了母亲。
　　之所以把道德问题归入来世报，上天也是考虑了伦理亲情，但是现在报了，也不能挑错。只能说她时运不济。
　　“多年不见，几位前辈依旧如此刚正不阿。”红尘一边给他们把盏，一边说。
　　“多年不见，人间界对恶性依旧如此心慈手软。”四蛇中的大哥冷笑“若是人类能够恪尽己责，遵守法度，又何须我等动手？那女子的婆母对她并不苛刻，她如此行止，只能说生性恶毒，生性恶毒的女子，是不可能教育处良善的子嗣的，只能给人间添加两个未成年的恶人，所以，所谓斩草除根，截断源头才是最好选择。”
　　“让她的孩子年幼失母，万一她的孩子和他们母亲的性格并不相似，反而因为失母而性格偏激，岂不不美？”
　　“你也知道是万一！”四蛇冷笑道“人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更何况是朝夕相处的父母？父母对孩子以后的影响多大，人类自己都有所研究认可，咱们没必要替他们决定。我们留下她一命，已经是分外网开一面，若是以往，断然不可能如此，必然是灭掉他夫妇二人才会罢休。这也是我们看守帝陵多年，受教化熏染，有些人情的缘故。”
　　红尘还想说什么，被浮生制止，浮生只得沉默不语，继续侍奉酒席，酒宴结束，尽欢而散。
　　红尘收拾好桌面，方才与浮生起在院中喝茶。
　　“老板，刚才为什么……”
　　“不要和他们争辩，若是被他们觉得你有倾向人类，有碍修行的苗头，吃亏的是你自己！”浮生道。
　　红尘听了，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他在山海居久了，大家对他也算恭敬，让他忘记了很多规则。例如兽该对人，对世间事采取什么样的态度！
　　兽，只要不是人类饲养长大，都应该对人间世采取冷眼旁观，不接触，不同情，不发表意见甚至连一笑而过给眼神都不应该有的态度。
　　一旦参与人间事，便是有眷恋红尘，自毁修行的嫌疑，五界，尤其是其他四界与人间界是不可以共通的，一旦盲目触犯忌讳，等于触犯天条，要受到严厉的惩罚，而四蛇，绝对有资格处罚他们。红尘在人间界住的太久了，与人类共情太深，也深通人情世故，故而很多时候，用人的视角去观察某一件事，失去了兽的本真，越界了。这是很危险的信号。只是红尘已经习以为常，刚才若不是浮生提醒……
　　“老板，我是时候应该好好反省一下了。”红尘苦笑。“这么些年，我的确有些得意忘形。”
　　“那倒也不必，其实这世上很多事，如果过于执着，其实未必是好事。”浮生道“所以，四蛇只能短暂的在人间界出现一下，然后继续去守灵。”
　　“这怎么说？”
　　“你以为，四蛇做帝与九嫔的守墓人是因为他们法力高强？”浮生问。
　　“难道不是吗？他们的法力，一直数一数二。”红尘道。
　　浮生摇摇头。“非也，他们只是太严酷，不容于世罢了。这世界上的所有法则，看似是上天所制定，其实大家心里明白，都是人制定的，谁制定，自然就要偏向谁，所以，人间界的法则随着人类的发展而不断被打破重新塑造，就是为了更加贴近生活，法为天理，律是人情。只有天理人情结合之下，才能起得教化之意，网开一面，其实是给人一个新的机会，有法虽难赎，也有情有可原，要适当的变通才行，而这种变通的深浅，只掌握在人类手中，我们兽，很难把握。所以，往往就会矫枉过正，但是在这方面矫枉过正也没什么过错不能惩罚他们寒了人心，所以，也就干脆给他们安排别的事物牵制，不让他们随便来人间。你记得，以后他们再来，切莫与他们争辩，以免引火烧身！人类，也终究要为他们立下的规矩来付出代价，这是因果循环，不是强求可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