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浮生录》李老师家的猫

212、鳛鳛鱼

　　“怎么会到了这样的地步？”浮生听了少女的话，眉头紧皱，“照片给我看看。”
　　少女将手中的手机递给浮生，浮生翻看了一下相册，证实了少女所言非虚，心内更加疑惑。
　　“咱们去看看你哥哥。”浮生对少女说，又吩咐红尘准备一点解毒的丹药带上。
　　一行人按照少女的指引，来到了离山海居不算远的一个楼盘的某个公寓门口，少女轻车熟路的打开密码锁，引浮生与红尘进屋，直奔卧室，卧室里并没有用于休息的床，反而只安置了一个巨大的水缸。水缸之中，是一条长着十只翅膀的怪鱼。它的身形很像喜鹊，鱼鳞长在翅膀的尖端，见到浮生与红尘，低声鸣叫，算是打了个招呼，声音也很像喜鹊的叫声，此乃《山海经》异兽——鳛鳛鱼。
　　只是，这条鱼的气色非常不好，看起来生了重病一般。
　　“你这是怎么了？”浮生问。
　　西西已经虚弱的无法回答浮生哪怕最简单的问题，于是，浮生赶紧让红尘喂他一颗丹药，他才略有好转，勉强化作人性，一个二十出头的戴着眼睛的小伙子。
　　西西一直在胡氏营业工作，是一个剪辑师，工作很忙，但是好处就在于，可以将办公室设立在家里，这对于修为不高，偶尔可能恢复原形的西西来说，倒也是个便利，他左右没什么事，除了修炼，就一心在工作上，成绩还不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半年，他逐渐感觉身体开始慢慢虚弱，他甚至还来不及仔细检查，就已经虚弱到连人形都无法维持，他感觉自己的法力似乎已经彻底流失殆尽，家里人知道之后，带他几番求医，医生只说他中了奇毒，至于什么毒，他们完全不能明了，甚至觉得这种毒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要知道，西西被带去看病的地方，供奉的可是药王的直属弟子，虽然药费昂贵，却绝对能力在线，他都说没进过，这事八成也就没什么希望。
　　西西身染恶疾，幸亏他是修行者，对生死看淡，只道劫数，并未强求。而他的妹妹北北却不肯放弃，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趁着去山海居公干的机会，求教与浮生。
　　浮生给西西把脉，也觉得症状蹊跷。他最后无法，只能选择比较冒险的一个方式——化作了自己的本相，钻入了西西的肚子。
　　浮生也因为胃酸的侵蚀而殒命，只能等明天他复生再表明真相。
　　翌日，浮生重新带着红尘回到西西的居所。
　　“你最近，吃了什么？”他问西西。
　　“都是非常普通的人类食物。”西西道。“没有什么特别。”
　　“不会吧，我昨日在你的胃中，感受到了一股非常强大的毒气，这种东西，夹杂着食物的腐败味道，应该是从食物中传递出来。”浮生道。“你是否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没有的。”西西坚持说“我的工作地点虽然在家里，但是工作的体量极大，根本没工夫出去胡吃海喝，我每天的食物，几乎绝大部分是外卖解决……”
　　“外卖！”这两个字，触动了众人的神经，一个可怕的念头忽然升腾起来。
　　浮生吩咐西西拿过他的手机来查看，果然，手机里的点餐软件中，订单满满腾腾，细数之下，竟然有八九百个之多，可见，点外卖已经成为了西西的食物供给最佳来源。
　　众人也从订单之内，梳理出一个很可怕的问题。
　　这世界上，食物多种多样，人类的口味也千变万化，为追求极致的味觉感受，人类开始发明各种各样的调料，工业化之后，随着科学的发展，慢速度发酵的调料已经满足不了广大的市场，于是，人类开始寄希望于新兴的化学工业，在化学的神奇推动下，很多速成的调味剂逐渐被推向市场，价格便宜，口味一流的调制产物，迅速被人类所接受，形成一种趋势，到今天，这已经是一种普遍现象。
　　任何东西都有两面性，尤其是被人工创造而非自然创造的东西。
　　这些调味剂虽然能满足口腹之欲，副作用也小，但并不代表它绝对不存在。
　　抛开剂量谈效果的确片面，但是如果是庞杂的添加剂互相混合作用，效果如何，谁也不知道。而西西，很不幸成为了试验品之一。
　　这里，固然有西西图省事，长期靠外卖充饥的问题，也有无良商家为追求利益而滥用食品添加剂的问题。
　　而后者是主要成因。
　　长时间大剂量反复的食用问题食物，严重破坏了西西的健康，终于酿成了今天的惨剧，这是谁也料想不到，也不愿意看到的。
　　因为这件事，浮生与红尘连同北北一起去观察过西西最常点外卖的那家店，那家店也不是一个完全只图利益不顾人们身体健康的地方，收拾的也算干净整洁，至于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观察几天之后，大家也有了一点理解，倒也不是为他们洗白，主要的原因，在于——外卖的利润实在少得可怜。
　　这些做小生意的商家，原本就利润微薄，如果不做外卖，很难支撑下去，做了外卖，就不得不被平台抽成，且这个抽成的利润实在不低，让小店不得不在压缩成本的道路上一路狂奔。
　　西西身为异兽，本来抵抗力就比不上人类，落得如此下场，也绝对是早晚的事。
　　既然此事西西算是误中副车，浮生便答应救治他，将他安置在山海居的灵泉内，直到七天之后痊愈才罢，他体内的毒素，甚至连灵泉都被污染，让浮生与红尘闻着茅厕的气息入睡了很长一段时间。
　　人类所谓便捷的快节奏生活状态，到底有利有害，他们自己都没有一个真正的答案，可能大多数人早就看出了这里面的不妥，但是被各种各样的问题所困扰的，不得不选择牺牲一部分利益来成全另一部分利益。生存，从来不是简单的事情，各样心酸，冷暖自知。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做出妥协，哪怕这妥协会带有严重附加后果。
　　众生皆苦，却也莫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