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浮生录》李老师家的猫

190、鼠犬鼠（音费鼠）

　　浮生与红尘第二次来到监狱拜访，是为了一位很特殊的客人，这位客人之所以特殊，是因为他的野心实在太过惊人。一般野心巨大的生灵，监/狱都会是他们最后的归属，难有例外。
　　今天这位客人，名叫费殊，原身乃是《山海经》异兽——鼣鼠。（音费鼠）。不过现在，统一叫做——阶下囚。
　　之所以沦落到这一步，完全咎由自取。
　　这种异兽体型不大，与正常鼠类想必，其实也无甚特别之处，就是性格比较凶残一点。与平头哥有点相似。
　　“后悔吗？”浮生问费殊。
　　“我对自己所有的行为负全责。”费殊依旧保持着自己的仪表风度。哪怕处境艰难。
　　“我喜欢你的性格。”浮生道。
　　他们的对话，让红尘很是无语。果然如溪边所说，这事不容易达成。
　　原来他们这次来监狱，除了本质工作之外，还受了异兽溪边的托付，来询问一些事情的“真相”和一些东西的“去向”。
　　费殊被捕前，可算声名显赫，他是身价几十亿的年轻企业家，在蛋挞市拥有一家合法的扑克酒店。收入绝对不菲。
　　他的起家也很简单，时机和头脑。
　　既然是鼠类，便有一个共同特征——鼠丁兴旺，自然，养育的成本巨大，不可能太过富裕。
　　费殊跟其他的族人一样，成年之后，要自谋生路，他的唯一优势就是天赋不错，能够很快修成人形，不过来到蛋挞市的他，也几近身无分文。
　　蛋挞市有个特色，便是可以合法开设扑克酒店，只要肯努力，不愁吃喝，甚至还能收入丰厚。于是，费殊头也不回的扎进了酒店。
　　多子家庭孩子的优势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为了获得更多的关注和资源，必须学会察言观色，这对有三十六个兄弟姐妹的他来说，习以为常，他对客户的服务简直到了无可挑剔的境界，无论顾客的想法多奇葩，多困难，他都会竭尽所能的帮忙完成，自然受到一致的好评，不说正经提成，便是客人给付的小费，已经是一个不菲的数额。
　　他的努力，也很快得到回报，被当时的扑克酒店主理人看中，得到晋升，很快又因为更加亮眼的工作能力，成为大老板的心腹。
　　但是他的野心绝对不止于此，他还有更大的报复，他想要的，是大老板一样的地位而不是屈居人下的遗憾。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蛋挞市因为某些原因，一直超然物外，但是终究还是有要回归他本来位置的一天，因为变革，所以，很有一些旧规矩被打破，费殊的老板也锒铛入狱。
　　费殊抓住了这个机会，讨得老板欢心，得到了第一笔启动资金，很快成为新贵，一时风头无两。
　　只是这些，都是暗中标明价钱的。费殊现在的处境，印证了这一点。
　　做生意嘛，总有一点机关在里面，越大的生意越复杂，很快，费殊就开始遭到了严重反噬，他成了背锅侠。
　　“其实你可以考虑一下配合。”
　　“不！”费殊断然拒绝。
　　“为什么？你真打算在这里待一辈子？所有的修为毁于一旦？你要清楚，你的行为，影响了很多人的未来，他们的怨气积累起来，你会灰飞烟灭的。”
　　“我说了，我愿意负责任！”费殊断然拒绝。“红尘师兄也应该知道，我有七十个孩子的事。”
　　这事红尘倒是知道，作为鼠类，费殊有很多孩子并不是什么困难的问题，人间界的报道是他有两个老婆七个孩子，其实可以乘以十来计算。
　　就这，还是因为他工作繁忙而克制之后的结局。
　　也正因为这些孩子，红尘才知道费殊嘴硬到底的原因，鼠类虽然子孙众多，但是其实对于孩子是非常在乎的，费殊尤甚，他咬紧牙关，妻儿老小还能靠一些留存的东西过下去，一旦说出不该说的，后果绝对比维持现状凄凉的多。
　　“你知不知道，靠你的那些不合法收入养育大的孩子，也是要被株连的。”
　　“我的孩子，因为有钱而接受了良好的教育，有了一技之长可以安身立命，哪怕日子清贫一些，挫折多了一点，也要比穷困潦倒长大要强很多！”费殊道“而且，红尘师兄不会真的以为，我开了口，这事就能完全了结吧？如果你这么认为，我只能说，你太不了解人性了。不开口，叫做替罪羊，尚且被人怜悯。开了口，可就是定时某物，想要斩草除根的，可就不止一个人了……”
　　红尘还想开口，却被浮生制止“我们回去吧。”
　　红尘无奈，只能跟着浮生离开。
　　“老板，这……”
　　“我很欣赏他。至少，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而且，他说的没错，这个事情，牵扯太大，之所以他被推出来，未必不是双方都想息事宁人的态度。追查太多，对谁都不利。”
　　“这种事情，也可以双方协商吗？”红尘听了这话，顿时呆住了。
　　“有些事，并不是你看起来这么简单，你在人间生活这么久，还看不透吗？”浮生笑笑“很多东西，都是需要妥协和平衡的，水至清则无鱼啊。生活在人间界，最大的谎言和愚蠢就是万事追求公平。”
　　红尘沉默不语，他没办法反驳浮生，人类世界之复杂，他见识过，所以，他有一段时间根本不愿意和人类交流，只存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他自然不够聪明，也不想要这种勾心斗角的聪明，活着，果然没有想象中的简单。
　　“难道，这些事情，真的没有一点转圜？”红尘问。“哪怕，给普通人一点希望也好。”
　　“整整的进步，不是缘起希望，而是缘起绝望。”浮生道，“只有彻底绝望，才会产生不破不立的勇气。”
　　“老板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什么事情都要揣测，不累吗？”浮生冷笑一声，加快步伐。
　　红尘并不觉得浮生是一个袖手旁观的人，他这样说，定然是不希望红尘知道不适合他知道的事情。
　　当天夜里，溪边再次来访，与浮生谈了良久，红尘第一次化作本相前去偷听。
　　浮生让溪边从费殊的弱点——妻儿上下手，会有所得，只是这手段，实在过于歹毒。
　　溪边离开之后，浮生忽然道“不是我不想让你知道，而是，这办法过于歹毒，你难以接受罢了。”
　　红尘化作人形，从门口走进来你“既然如此，老板为何要提？”
　　“你以为，费殊咬紧牙关就能逃开一切吗？你想保全一个人，但是人家未必会领你的情的。”浮生道。
　　“难道，是从费殊家的内部……”
　　“这世界上，很多时候，自己的既得利益，比任何人的安危未来都重要的多。”浮生道。“往往伤你最深的，偏偏是你想要保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