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浮生录》李老师家的猫

164、鲔鱼

　　“要不要检查证件？”于伟未等红尘回答，从随身携带的大袋子里哗啦哗啦倒出如山的证件。
　　红尘望着这些证件，满脸的莫名其妙，伸手拿了一张，是身份文牒，近似于人类的身份证。
　　红尘等了一会，如山的证件似乎没有尽头一般继续向外涌出，眼看就要占据院子的三分之二，他赶紧叫停。
　　“我说你这是要做什么啊？”红尘哭笑不得的问于伟，“这里放不下的。你别告诉我，你给你族人每个人都办了这东西？”
　　“不止呢，我还办了，血统证明文件，亲友证明文件，三代以及旁系血亲文件……”于伟说了一大堆，说得红尘脑仁疼的厉害，于伟的原身，乃是《山海经》中记在的鲔鱼，现代人习惯叫三文鱼。
　　这个鱼吧，虽然算得上保护动物，但是毕竟种群数量不小，身份证明已经如山一般，加上这些乱七八糟的文件，恐怕非得把山海居的淹没不可。
　　“你这是到底为啥啊？”红尘哭笑不得的问。
　　“这是基本的文件啊，我一个都不敢遗失，每天都要带着。办任何事情都要检查的。”于伟非常认真的说。
　　红尘满头问号。检查，这……
　　原来，于伟修成人身之后，来到东南市修行，在海边租了个小店，卖点鱼饲料之类的东西，生活倒也过得去，于是他决定将一家老小都接来东南市居住，大不了就是多买几个鱼缸的问题。
　　一家老小来东南市，其实不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情，作为异兽，修行不够要来城市生活，需要很繁琐的手续，于伟因为这个手续问题，跑断腿都不为过，光是各色证明，已经开了十八九个，你爸是你爸，你妈是你妈就不用说了，还有你自己必须证明自己是自己这种奇葩事。让人哭笑不得。
　　这些证明，让于伟一条鱼丢了半条命，幸亏还是一家团聚的梦想支撑着他，才不至于崩溃，于是，历时大半年，他终于把各种证件办起，将家人接了过来。原想日子就能平安的过下去，谁知道，调/查局的人三天两头的上门检查证件，他还必须在证件过期之前更新证件，否则又是大事，因为这些让人哭笑不得的证件，于伟陷入了疯狂“□□”的阶段，幸亏他的妻子也能化成人形，支撑商店的生意，否则，他们一家只能回到海中生存。
　　谁知道这还没完，人类的脑洞和逐利之心给鲔鱼一族惹到了更大的麻烦。原来，因为鲔鱼价格昂贵且保护严格，所以，人类为了追求利益，便用鲔鱼的亲戚——虹鳟鱼来冒充鲔鱼销售，这两位，长得非常类似，只是外形上略有不同，肉质上的区别，不是真正的老饕也不好分辨，所以，市场上开始充斥大量的“伪装三文鱼。”这让于伟更加哭笑不得。
　　为了证明自己是真正的三文鱼，他只能帮自己的族人们去挨个办理“身份证”。前面也说了，鲔鱼这个族群，虽然是保护动物，但是不代表存量稀少，这一通证件办下来，于伟想死的心油然而生，每天焦头烂额，妻子见他情形不对，带他去医院诊断，医生说他患有严重的抑郁症，需要静养。
　　只是，哪有说静养就静养的？他身为族内法力最高强的一只，有责任为族人谋求福祉，只能勉强支撑着游走于各种“局”，办理各类乱七八糟的证件。
　　“师兄，实不相瞒，我这次来，一来是办理正事，二来，是想找浮生老板求个办法，能不能帮我解决现在的困境，我实在是受不了了。”于伟苦笑，随即双手捂住脸，开始痛哭起来，这些日子为□□所受的折磨，太需要一个宣泄的渠道。
　　“这样吧，老板今天不在，我帮你转达，你先回家，以老板的性格，一定会给你一个很好的处理办法。”红尘道。“相信我。这几天，你先放松一下，不要去管那些琐事，以后自然有分晓。”
　　听了红尘的话，于伟点点头，收拾了一地的证件离开。
　　“这事，八成是那个天狗的做派。”浮生听了红尘的话，犯下筷子，冷笑道。
　　浮生说的天狗，正是前面说过的，懒/政/的那只谛听，他被浮生禀明上天解职之后，却也留下了不少后遗症，这种繁杂的证明文书就是其中之一。
　　“老板，现在最主要的，是帮于伟解决这个问题，照这样下去，我真的觉得他会出问题。”
　　“这个简单，这样，你让于伟带着这些证件，去找土地爷爷和龙王评理。”浮生道。“你亲自带着设备去，全程直播。”
　　“这，恐怕不太好吧，万一……”
　　“无妨，正神，远比那些小吏有大局观，而且，于伟是鲔鱼一族最出色的一个，颇受爱戴，他若是无端出了事故，鲔鱼一族是不可能不出声的。而且，这件事的受害者，绝非鲔鱼一族一个，于伟很有可能成为导火索，这件事情，绝对会很快解决。”浮生笃定道。
　　红尘点点头，转身去了。
　　三天之后的深夜，城市拐角一个很不起眼的土地庙前，于伟正在一张张的烧纸。纸张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他一边烧一边哭，烧完之后，又转向海边，一叶扁舟之上，他将一颗紫色贝壳扔入深海，一个黑影一跃而上，将贝壳接了，离开。
　　十日之后，山海居接到了两份《异兽处事修订办法》。展开细看，文件中，修正了很多已经实施多年，却已经赶不上潮流的条款，差不多做到了“方便异兽办理公事”，“简化办理流程”的原则。至少，让于伟吃尽苦头的办理各种奇葩证明的要求被完全裁撤掉，这样，节省了很多没有必要的负担。
　　“老板，事情是解决了，但是于伟遇到一点麻烦。”红尘道“这些事情简化之后，有一部分小吏被追究责任而丢掉了工作，他们似乎在密谋找于伟的麻烦……”
　　“这好办，你去找几个食肉的凶兽，开渔场的傲因和那个研究员毕方，做玩具的马腹都不错，你让他们把那些异兽全吃了完事。”浮生道。
　　“这是不是过于残忍？”
　　“对他们不残忍，于伟麻烦就大了！绝对不能让受了委屈的人还要丢掉性命。”
　　“可这没法交代啊……”
　　“谁说的？还记得丛林法则吗？”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他们不适合生存，那怪得了谁呢？”浮生眼神中精光一闪，冷笑道。“做了小吏就以为自己是个人了，想玩人族那套迁怒，也不看看兽的世界到底该是什么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