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浮生录》李老师家的猫

147、膜犬

　　“浮生老板，实在是有劳了，这个家伙一向又臭又硬，我不可能从他嘴里套出什么。但是，他知道的东西，却又非常重要……”溪边苦笑着对浮生说。“所以今天，只能请您帮忙。”
　　“我明白，先随红尘去吃茶，我跟他谈谈。”浮生道。
　　溪边点点头，跟着红尘去花园喝茶，厅内地上，被捆仙锁捆住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身形高大，满脸忠厚。
　　浮生给他松绑之后，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祭出了《山海经》与他核对户籍。
　　这位来的并不体面的男子，原身乃是《山海经》异兽——膜犬。正是著名犬种藏獒的近亲。
　　很快，程序走完，浮生依旧请墨怀喝茶吃点心。浮生还非常贴心的把点心改成了墨怀喜欢的战斧牛排。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墨怀坚定的道“我不会背叛我的主人。”
　　“我知道。所以，我也没打算从你嘴里知道什么，之所以刚才那么说，完全是为了应付溪边。”浮生道。“你们犬类何等忠诚，我心里有数，没兴趣强人所难。”
　　“多谢师兄谅解。”浮生这样说，让墨怀放下心来，这些天来，他被溪边疯狂追逐，没吃没喝，消耗巨大，再也按捺不住，抓起牛排往嘴里塞。
　　“你跟随你主人多少年了？”浮生忽然问。
　　墨怀停下吃喝，看向浮生。
　　“我只是很想知道你和你主人的故事而已，没有其他，反正你主人也进去了，你说不说，他也不可能立刻放出来。”浮生道。“我猜你也想跟人聊聊关于你们之间的故事。”
　　“十年。从他决定去当练习生那年开始……”或许墨怀是真的很想倾诉一下，低声说。
　　墨怀来到东南市的时候，因为不懂人情世故，喜欢在夜间显出原形疯跑，因为他体型巨大，状若灰狼兼职血红大口，曾经吓死过一位过路的老人，因此犯了天条，被罚打回原形十年。
　　就在他打算打道回府，回归族地继续修行的时候，被宠物贩卖者捕获，送去了宠物市场，正好让他现在的主人看中买下。
　　他无奈的只好在他主人许宣的家住下。
　　许宣家境富裕，本人也算英俊潇洒，对待他也很好，逐渐，他便也没了挣扎的心，安心陪伴许宣。对他一心一意起来。
　　正如浮生所言，犬类非常忠诚，一旦认定主人，便终身不肯背弃。
　　许宣是单亲家庭出身，他的母亲凭借自己的能力支撑起一个家，还给儿子提供了很不错的环境。但是因为生意繁忙，实在没什么时间陪伴许宣，墨怀反而成为许宣最忠诚的伙伴。
　　那一年，许宣十六岁，决定找一点事情做。于是，思来想去，看着镜中那张还算不错的脸，决定去考取娱乐公司练习生，以后进入娱乐圈发展。因为常年的孤独，他需要被人追捧，热爱来化解心内的冰冷。
　　许宣无疑是幸运的，他的外貌，对艺术的一点天赋和不错的家境，让他很快成为公司终点培养对象，公司对他全方位包装之后，推出市场，很快赢得了巨大反响，那个时候，正是娱乐至死的年底，娱乐圈非常红火，只要你条件不太差，营销得力，就有红的机会，更何况许宣的基本盘实在不错。
　　很快，他便成了红遍亚洲的年轻偶像。
　　其实许宣的能力，并不足以支撑他现在所得，但是架不住时代洪流的推动，所以，他得意扬扬失去分寸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我的主人，他只是一个被寂寞和宠爱交织关照的小孩子。他不知道如何去处理两者之间的关系，所以，行差踏错而已，其实，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是可以改正的。”墨怀道。
　　许宣因为少年得志，开始犯下一些不该犯的错误，许宣的母亲是生意人，精明的她一眼看出了儿子的价值，于是，果断给儿子开了工作室，挂靠大经纪公司，但是一切都由她一手包办。
　　当艺术和财富交织，总要衍生出很多故事，很快，许宣的母亲就开始不满足于儿子的单纯演艺收入，开始打起别的算盘。而许宣，则是因为收入和名气，开始迷失自我，以为自己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开始玩起不应该碰的东西。
　　因为他是一个很好的利用对象，所以，一直有人给他保驾护航，哪怕有什么负面传出，也会很快被抹去，逐渐，他越来越大胆，走上不归路。
　　其实这些，墨怀都看在眼中，他知道这样非常不对，却又不知道如何劝导，或者说，他觉得自己也没办法劝导，他的愿望很简单，既然主人这样觉得开心，他就听之任之。
　　没有清醒的人规劝，滑入深渊的速度自然会加快，任何的恶，都要付出代价，没有人可以保证一生永远顺风顺水，更何况做过孽的。
　　很快，东窗事发，许宣和他母亲都被请去喝茶，很快，许宣一些摆在明面上的问题被查，注定在劫难逃。
　　还有一些隐藏在黑暗面的东西，则需要一些明确的线索才能查明。
　　而这些线索，已经非常不好找，但是溪边很清楚，许宣身旁知道事情最多的，一定是墨怀，他陪伴许宣长大，又是兽的形态，许宣很多事情不会瞒着他，于是，他找上墨怀。
　　让墨怀背叛许宣，是绝对不可能的，而且他非常清楚，很多东西，查不到实证，许宣还能活，如果一旦翻出实际证据，许宣则非死不可。他不能让主人丢掉性命，所以，他干脆逃了。
　　想在赏善罚恶，嫉恶如仇的溪边手中逃脱，其实并不容易，很快，他就被捉到，但是他的沉默让溪边无能为力。正好赶上山海居的事由，溪边便把墨怀送来，一面全山海居之事，一面想请浮生帮忙。
　　“你懂法吗？”浮生忽然道。
　　墨怀看看浮生，诚实的摇摇头，他到底是一只大狗狗，懂法做什么？
　　“那我给你普及一下呗，如果你的主人能主动交代，那么，量刑的时候就能适当减轻，如果是被有关部门查出来，那么，他的量刑绝对要从重，既然这件事情激动了溪边这个级别的调查人员，查出所有事实，只是早晚的事，与其被查出来一条活路都没有，不如老老实实的交代，保住性命。你也说了，你主人本性并不算坏，给他一个活命的机会，比什么都强。不是吗！你这种，不叫忠诚，叫助纣为孽，反而会害了你的主人。”
　　“真，真的？”墨怀问。
　　“你该信任我。”浮生道“骗你对我没什么好处。更何况，我一向欣赏忠诚。”
　　墨怀沉默了。
　　“师兄是怎么说动墨怀的？”溪边问。
　　“简单，跟他讲道理啊。用他主人的性命来跟他讲道理。”浮生道。“他最关心的，无非就是主人的性命而已。”
　　“我试过，他没有回复。”溪边苦笑。
　　“知道人类为什么做一些事情的时候，喜欢找中间人吗？”浮生道。
　　溪边摇头。
　　“并不是多此一举，而是因为不认识，所以不信任，因为有利益冲突，所以不信任。只有找到一个双方都信任的人做中间担保，第一次合作，才能顺利进行。其实墨怀和你，也是一种合作，但是这种合作，代价是他主人的性命，未免大了点，不能轻易下结论。所以，他只能保持沉默，直到他信任的人去劝说，才能成事。”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