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柒觅夫记》莫莫宛如

4、第 4 章

　　柒柒懊恼地直拍自己的脑瓜子，她一时见君心喜，尽想着怎么给自己糊弄个如意郎君来，倒是忘了，她在众人眼中，是得娶“媳妇儿”的人。
　　季雯婷不会以为她是在调戏她吧？季思明不会误会她想打他家妹子的主意吧？
　　这可如何是好？
　　柒柒苦恼地踢着路边郁郁葱葱的青草，对她家姑姑心生恼恨。
　　她家姑姑真是个人才，把个女娃养得简直比人家季思明还象少年郎。
　　她倒是忘了，她从小长到大，混在苍南山下一帮小子中间，混得那是个风声水起，其乐无穷。
　　在她扮成男娃到处野的时候，是怎般嘲笑那些被大人拘禁在家中大门准不出二门不准迈、撩着兰花指捏着绣花针做绣活的小姑娘家了。
　　柒柒苦恼了一会儿，忽地又想起了另一桩事来，禁不住站在山道中愣了神。
　　她突然明白过来，她为什么会觉得季雯婷叫“明哥哥”叫得怪怪的了。
　　季思明和季雯婷两个人眉来眼去的，哪里是兄妹相亲？那分明是郎情妾意！
　　全苍南镇子都知道，季思明并不是季夫子亲生儿子，他是季夫子多年前收养的孤儿。
　　柒柒泄了气，人家小儿女青梅竹马，现在都“郎情妾意”了，还能有她什么事？
　　一只小麻雀扑闪着翅膀从她头顶飞过，飞远。
　　她好不容易物色来的“夫婿”，就跟这只小麻雀似的，在她脑中晃了晃，扑棱棱飞了。
　　柒柒怄得恨不得转回季家后院，把她帮着生好的炉火泼上一桶凉水。
　　白忙活了大半日的洛七仰天长叹，苍南镇子上哪儿还能再寻摸个能和季思明差不多的少年儿郎来？
　　难道，真要逼着她如老越所说，放眼于江湖了？
　　可是她是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苍南镇子的最东头，江湖在哪儿呢？
　　柒柒郁郁寡欢的回了家，直奔饭厅而去。
　　天大地大，肚子最大。
　　进了饭厅，柒柒傻了眼。饭厅里，她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这个时候还是什么样子。
　　她家姑姑真生气了？
　　柒柒推开姑姑的房门，一眼望过去，简直要惊掉她的眼珠子和她的下巴。
　　她家姑姑破天荒地干着让她匪夷所思的事。
　　洛浔居然捏着绣花针在做女红！
　　她们家里绣花针倒是很多，只不过她们姑侄俩从来没有把绣花针用于女红上。
　　她们的衣物都是请山下婶子们帮忙置办的。
　　柒柒长这么大，第一次见着姑姑做女红，简直要比见着苍南山上
　　“姑姑，你在干嘛呢？”柒柒随手抱起桌子上的茶壶“咕咕”灌了几大口。
　　“给你做肚兜。”洛浔头也不抬的回答。
　　柒柒还来及咽下去的茶水“扑哧”喷了洛浔满头。
　　她严重的怀疑，就她姑姑这手艺，做出来的玩意她能穿吗？到时候她穿还是不穿？
　　而且，瞧她姑姑手中的那件玩意，大红大绿，花里胡哨，丑死了。
　　等等……
　　姑姑用来给她做肚兜的花布好生眼熟，那块花布不是在她家衣箱底躺了十多年了吗？姑姑怎么忽地想起用这块布给她做肚兜？
　　而且还亲手做！
　　而且姑姑今天好奇怪，她喷了她一头茶水，她居然眼皮都不抬一下。
　　柒柒坐到桌边，托着下巴歪着头盯着姑姑瞧。
　　瞧着瞧着，她便又瞧见桌面上躺着一封书信。
　　柒柒伸手就想去取过来瞧瞧，手还没够着，洛浔手中的锈花针一闪，便扎到了她的手背上。
　　“姑姑！”
　　洛浔放下手里的花布肚兜，取过那封书信，用能够防水的牛皮纸仔仔细细地密封好，然后把封好的信塞进肚兜夹陈里，又密密麻麻缝好肚兜口子。
　　柒柒越发不解，姑姑今天闹的是那一出。
　　洛浔做好这一切，直起腰长长吁了一口气。
　　“姑姑。”柒柒叫道。
　　她家姑姑总算肯抬眼看她了，就是她姑姑的一脸凝重，神色喜怒难测，让她更加摸不着头脑。
　　洛浔默默地望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冲她笑了笑。
　　姑姑默然，柒柒便也不敢吱声。这时见着姑姑一笑，她便跟一条丢在岸边上的鱼，重又被扔进水里，一下子就摇头摆尾地活泛了。
　　“姑姑。”她倒了杯水递给洛浔，讨好卖乖的，“姑姑，你肚子饿了吧，先喝口水。”
　　她家姑姑肚子饿不饿她不知道，但她的肚子是真饿了，希望姑姑能够闻音知趣，给她弄口吃的来。
　　洛浔接过水杯，放到一旁，拍拍身边的凳子：“过来，陪姑姑说说话。”
　　柒柒走过去挨着姑姑坐下。
　　洛浔叹息着：“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才一丁点儿。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就长成大人了。”
　　柒柒“呵呵”直乐：“一晃就长成大人了，都是可以娶媳妇儿的人了是吧？”
　　洛浔忍不住也笑。
　　她还好意思笑？合着要娶媳妇儿的不是她？
　　柒柒暗自撇撇嘴，一本正经地问：“姑姑，早上那个姑娘你觉得怎么样？我觉得还可以，老越也说了，咱们真可以娶个姑娘家进来，给咱们做做饭洗洗衣服什么的。省得……”
　　省着她现在还饿着肚子。
　　“这个不急，姑姑现在有重要的事要交给你去做。”
　　“什么事啊？比我娶媳妇儿还要紧？”
　　洛浔并不接她吊儿郎当的话茬，正色道：“柒柒，姑姑有位故人，多年不见了，甚是想念。你也知道，姑姑是不下苍南山的，我给他写了封书信，你帮我跑一趟吧。”
　　“故人？是个什么样的故人？”柒柒问道。
　　洛浔的脸色明显变了，她的嘴角挂着一抹浅笑，眼中却是迷离惆怅。
　　柒柒分辨不出姑姑是悲是喜，心中暗暗琢磨，莫非这位“故人”，是姑姑旧日心上人？
　　她的眼睛飘飘忽忽地在那个难看的肚兜上晃了又晃，若不是姑姑还在面前，她定要偷偷看下姑姑的信中说了些什么。”
　　“洛七！”洛浔拔高声音叫她。
　　柒柒一惊，忙收回眼神，“呵呵”冲洛浔笑，试图掩盖自己的那点小心思。
　　“跪下。”
　　“姑姑？”
　　“跪下！”洛浔再次说道。
　　柒柒只好老老实实跪下。
　　洛浔紧紧盯着她，面色冷得象是冬日挂在她们竹庐屋檐下的冰勾子。
　　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你发誓，不会偷看我的信。若你偷看了一个字，我洛浔便会七窍流血，浑身腐烂，受尽痛苦折磨而亡！死后坠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