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霸恋爱后不攻了怎么办》木染繁荫

49、谈话

　　耳旁声音炸裂的那一刻，两人才如梦初醒般匆匆分开，喘气声弥漫于角落里，在这片寂静之中显得格外明显而突兀。

　　狄青用手背遮了遮额头，浑身发凉：他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被外人撞见他们……是同性恋。

　　他介意，也不相信谢恒就像表面那样无所谓。

　　对面的范雯，一个二出头的年轻女老师，此刻目瞪口呆，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这动作，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她的学生……她的两个英语成绩都非常好的学生，在楼道里明目张胆地接吻。
　　她以前也遇到过这种事儿，但都是男生和女生谈恋爱，而且班主任很快就肯定会知道。

　　范雯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这时候已经有学生闻声从教室里出来了。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颤抖着对出来的那个学生道：“去……去通风口把他们叫过来……叫过来排练。”

　　“好。”那个学生奇怪地看了他们三个一眼，然后推推搡搡地跟几个一道出来的学生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狭小的空间里又只剩下了三个人。

　　范雯扶着墙，二十多年的阅历在此时此刻微不足道地过于明显，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
　　按理说……她应该去找宁语岚，去找冯枫。
　　可是她不想去。

　　她也才不到三十岁，二十七八的年纪还在年轻的时候，对于和她差不了多少岁的少年们轻狂而“不可理喻”的举动总能够看到这些背后的一面。
　　告诉宁语岚和冯枫，无非是大骂一顿，然后叫家长，再严重点……说不定会开除。
　　但是，如果他们不知道呢。

　　范雯在几年的教师职业生涯里一直都守规守矩，第一次生出了想要做点什么的想法。

　　只是为了帮两个同性恋……不，帮两个只是很常见的高中早恋的同学守住秘密。
　　一个特殊的秘密。

　　范雯理了理思路，终于开口道：“……去排练吧，排完练你们去办公室找我一下。”
　　本来以为会被数落一顿的狄青：“……啊，好。”

　　应完他才反应过来，这比当场数落、骂他变态更难熬啊！这不是憋着要放大招么！
　　他很慌，却又难得怯懦：“……范姐。”

　　范雯看他一眼：“叫我干什么？多大的事儿啊，课间办公室找我一下就好……不告诉冯主任。”
　　狄青愣了，还是谢恒捏了他指尖一下，领他进了教室。

　　在排练开始很久，久到都快轮到他上场了之后，他才明白，范雯……要为他们保守秘密。
　　她尊重他们，不把他们看作变态。

　　狄青笑了，一点也没有了接吻被撞见的那种浑身冰凉、眼前发黑。他用力握了握谢恒牵着他的手，说：“嘿恒哥，有人……同意我们。”
　　谢恒显然也看出来了，笑语：“嗯。”

　　大家按着每一幕的顺序，打算一次性把整场剧简单地过一遍。等到了狄青和燕淡茗跳舞环节的时候，燕淡茗“蠢蠢欲动”地想和狄青拉手，被一直关注着狄青的谢恒很快地捕捉到了。他皱皱眉，面色不悦地正想开口，范雯先出了声：“来来来先跳过这个part啊！先把剧本过一遍都！”

　　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从两人中间穿过，手动拉开了燕淡茗。

　　燕淡茗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差、很失落，但在老师面前又不好多说什么，只得悻悻地退到后面，用力跺了跺脚跟。
　　见此，谢恒偏过头去，轻轻地笑了。

　　排练很快结束，下课铃也打得恰到好处。这是上午的最后一节课，下了课就可以去食堂了。一帮同学疯了似地往外涌，眨眼间一间教室就变得空空荡荡。

　　狄青和谢恒也出了门，但他们没有顺着人流下楼，而是逆流而上，跟随范雯去了顶楼的英语办公室。
　　往下走的学生们见到老师都纷纷让开一条道，倒是他们两个人因为逆行，被人群塞了一会儿，等他们上去的时候，范雯已经坐在办公桌前了。

　　英语办公室是独立的一间，还算大的办公室只有范雯一人。

　　“范老师。”两个人异口同声道。狄青还是有点心虚，倒是谢恒坦坦然然地喊了一声，一点也不想早恋被发现的同学。

　　“挤上来了？”范雯合上其实是刚刚打开的课本，顺手拿起了梳子，梳了梳刚刚上楼时蹭乱的头发。
　　“嗯。”狄青应。

　　他们看着范雯梳了半天及肩的中长发，直到发根柔柔顺顺地依下来之后才停下了动作：“我就有话直说了啊。”

　　她轻轻地把梳子放在桌上：“高中谈恋爱，算是早恋，我作为你们的老师应该杜绝这种现象的发生。但是……”
　　范雯话锋一转：“你们比较特殊。”

　　“同性恋爱，并不是所有人都赞同的。包括你们的冯主任和宁老师。他们的教师阅历比我多很多年，对早恋本就很反对，更是有固有印象，所以……”

　　狄青心里一凛：现在想想，怪不得宁语岚在看到他和谢恒在一起之前的“打情骂俏”时，语气会那么冲——尽管他当时没有体会到。
　　他闭着嘴默不作声，谢恒也不说话。

　　“但我认为，作为你们的老师，应该是去引领与指导你们的，但这不代表要把你们拆散。”

　　范雯摊手：“我们差不多大，我也年轻啊，因为你们成绩保持，不减反加，所以我不反对。”
　　“我也不太懂怎么去管，既然你们班主任不知道，我也可以当我不知道这回事儿。”
　　“但要是你们的成绩有被影响到的话……你们都是聪明人，应该会自己处理的吧。”

　　二人点头。

　　范雯继续道：“我只是认为，你们的爱情和普通校园里的男男女女一样，是单纯的早恋……仅仅对象的性别不同于他们而已。”
　　“最后一句：虽然我知道你们有可能只是普通的喜欢，但是，真正的爱情，是绝不会在世俗的眼光下所忧谗畏讥，所停滞不前的。”
　　“恋爱，也论性别平等。”

　　两个人一愣，看着她最后一摆手：“行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你俩走吧。”
　　谢恒先反应过来：“……好的老师。我们走了。”
　　狄青紧跟着回神，说：“老师再见。”
　　“嗯，再见。”

　　两个人刚转身，范雯又在后面喊了一声：“诶！”
　　狄青&谢恒：“？”

　　“以后……”范雯抿抿唇，“别在学校接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