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夜越有机》洲全

5、 越夜越有机

　　B3

　　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又是老母亲怒气冲冲的脸。

　　楚怀霞一面暴躁地一把掀开楚祈的被子，一面怒不可遏地直骂，“楚祈啊，楚祈啊，你要妈妈怎么说你好啊，都快三十的人了，大早上上班都还需要妈妈喊。”
　　“……”
　　我也没让你喊啊。

　　楚祈揉着惺忪的睡眼，条件反射似的坐了起来，迷迷糊糊地赤足迈下床，摇摆着身子像个僵-尸一样，踱步到饮水机边。
　　她闭着眼拧开蜂蜜罐。

　　得，她家的林正英又来了。
　　楚怀霞总是这样，爱操心，尤其是退休以后，就更爱操心。
　　明明上班时间是九点，可每天早上七点半就要她起来上班。

　　初中刚刚住校的时候也几乎这样，她每天几乎从来不设闹钟，因为自家老娘是学校的职工，每天六点就会开始巡房，众目睽睽之下经常提起寝室里的笤帚非常暴躁地把她打起来，室友们对这事哭笑不得，觉得楚祈很可怜，又觉得很好笑。
　　常常因为被打得满背都是红印而偷摸着笑过很多次。

　　初中时候她可没少因为楚怀霞出洋相。
　　一开始，觉得丢脸，大家都以为她是个“妈宝女”，私底下都议论她没人格，年少时候暴躁过一段时间，谁说她妈宝女她就揍谁。
　　后来渐渐麻木，被班上的同学疏离，造谣。
　　还愈演愈甚。
　　她便甩手，随这一切去。
　　任由别人怎么说了。

　　后来中考，为了远离楚怀霞。
　　她发疯一样地学，才终于靠竞赛拿到全额奖学金，冲到市里最好的贵族高中。
　　高中是她为数不多的欢乐时光。
　　至少，呼吸的时候不会小心翼翼。

　　她不认可读书会改变命运，帮助逃离眼下的窘境。
　　却认可，读书可以让她成为一个真正的自己。
　　一个真正的，不受掌控又强大温柔的楚祈。

　　咚咚咚。
　　水撞到蜂蜜发出一阵沉钝的闷响，金黄色的结晶融进纯净水中呈现出淡淡的浅黄色。
　　楚祈三下五除二地喝完蜂蜜水便到卫生间里去洗漱。
　　床上的手机响了一下。

　　-姐姐，早上好：）

　　整理房间的时候楚怀霞听到床上的短信提示音，她绕过2米的大床去拿手机看，一眼就窥见手机屏幕上那短短的几个字。
　　她瞪大了眼，发现备注居然叫“虞泷”。
　　一看就是个男人的名字嘛！
　　还“早上好冒号右括号”？？
　　这这这？？

　　楚怀霞拿起手机，脚下像踩了风火轮一样飞了过来，她急匆匆地打开卫生间门，指着手机上的文字对还在刷牙的楚祈说：“楚祈，这是谁？”
　　“……”
　　“男的女的？”
　　“……”
　　“男的？”

　　她含糊不清地应了声。

　　楚怀霞听到她肯定，马上就开始激动。
　　“男的是吧？新谈的男朋友吗？什么时候带回来给妈妈见见啊？”
　　“……”楚祈不动声色地吐掉嘴里的泡沫，拖腔带调道，“妈妈，我和他就是普通同事。”
　　“怎么就普通同事了，一男的大清八早和你发什么早上好冒号右括号的，不摆明了有点什么吗？”
　　“妈妈都说了，24岁以后不反对你谈恋爱，你看看，隔壁王姨都当外婆了，你妈妈我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得，又来了。
　　楚怀霞总是这样，巴不得她24岁前远离男人做个尼姑，一心只读圣贤书，24岁硕士毕业，又马上要如她心意爱情事业双丰收。
　　又要上位，又要马上嫁人生小孩的。
　　真是搞不懂大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人的24岁也是365天，哪能干这么多事儿？

　　又听了她一早上的“谆谆教诲”，楚祈频频点头，叼了块吐司很快就拿上东西逃出去。
　　她仔细地看了下虞泷的那条短信，还是没搞懂他们年轻人发的这些符号到底是什么意思。

　　发动车子的间隙，她依葫芦画瓢地给柳花鱼发了条。
　　-：）是什么意思？
　　-：），你把手机顺时针转过来看。

　　楚祈听话地转了过来。
　　哦。
　　是个笑脸。
　　还挺神奇的。

　　楚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重新编辑了下短信，给他回复。
　　-早上好（：。

　　-=-=

　　“楚大楚大。”范诗诗抱着新的企划案过来，“这是公司下个星期运动会的采购名单，您看看？”
　　“又定在莱东大学？”楚祈一边翻动着档案一边问。

　　由于HCC的大BOSS陈志飞是个纯正的体育迷，每4年看完奥运会不说，还要自己来办。所以HCC的运动会几乎是在奥运会一结束，过个一两个星期这样子举办。
　　HCC公司上上下下几千名员工，但不是所有人都会参加，每届运动会拢共十来个项目，参加的人其实最多一两百，上两百的情况还很有可能是今年的奖金比较多。

　　楚祈从来没参加过，毕竟她不太喜欢在下属面前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她详细的看了下，照例是八二分单，厂商价格什么的也都差不多，不过今年的奖金额和采购的纯净水居然快翻了1.5倍。

　　楚祈用盖着笔帽的笔点了点，“今年参加的人这么多？”
　　“那可不，180个呢！”范诗诗拉开椅子坐下，双手捧花似的捧着脸，“报名的还大多还是楼下今年春招刚刚进来的那帮小男孩。”
　　“挺好。”楚祈头也不抬地说，“不过让人家提防点柳花鱼。”
　　“小心被吸了阳气。”

　　“哈哈哈哈好！”范诗诗笑个不停。

　　楚祈在看报名单，范诗诗见状，也凑了过去，一边啧啧一边划着报名单上反复出现的一个名字，“有个男的，我天，叫什么来着，虞泷还是什么……诶，对，就这个，虞泷。”
　　“楚大，你敢信？他居然报了六七个项目，好吊！”

　　“而且今年还增加了游泳，哈哈哈哈，想想我都替柳花鱼激动，那白花花的□□啊啊……”

　　范诗诗一边冒着粉色的爱心泡泡，一边遐想无限。楚祈挑高右边眉尾，用笔开玩笑地敲了下她的脑袋，“猪肉也这样。”
　　“切！”范诗诗鄙夷地谑了声。

　　不过话说回来。
　　虞泷？
　　那个小男孩？
　　身体这么好？一次报六七个？
　　果然年轻就是好啊。

　　范诗诗交完单子和上个月与GALAXY公司的订购协议书，便出了门去打算吃饭，楚祈看了眼似乎时间也差不太多，收拾了下也赶往1楼去。

　　餐厅里。

　　楚祈点了份A套餐，坐到自己最习惯的靠窗最角落的位置上去。
　　而在这时，门口唰地一下来了一群人，他们鱼贯而入，嬉笑着边聊天边涌到点餐台前。

　　虞泷点好后转过身来找位置，结果一眼就看见三点钟方向的她。
　　他和朋友们打了声招呼，便欣喜前往。

　　偌大的阴影覆来，遮蔽住她头顶的阳光，影子上的男孩高大挺拔，宽肩蜂腰，上半身呈现出完美倒三角形，颀长的腿微微分开，如仙鹤一般矜贵。
　　如若不看长相或许她会一见钟情，只可惜小男孩的脸太过稚嫩，皮肤嫩得能滴水不说，眼睛比女人还妖，双唇红若粉樱，深邃又浓郁的眉眼总是若有若无地传递出一股桀骜的少年气。

　　最上方阴影里的自来卷已经出卖了他。
　　楚祈不用抬头都能猜到是他。

　　“Hello姐姐。”虞泷温暖地笑着坐到楚祈的面前，“好久不见哦~”
　　“是，好久不见。”才怪。
　　昨晚才见过。
　　“你也点的A套餐吗？”虞泷挪了挪餐盘，“好巧哦，我也是。”
　　“是，好巧。”才怪。
　　总共就4个套餐，25%的概率，和一个硬币丢两次都朝上一个一样可能好吧。

　　楚祈吃饭盐味很淡，偏偏食堂又喜欢和她对着干，加盐加得跟不要钱一样，所以她每次几乎都会用汤来涮菜。
　　此时面前的汤似乎已被涮得差不多了，最上方浑浊一片，全是浅褐色的蔬菜油滴，虞泷稍稍侧目，主动和搬过汤来，和她交换了下。
　　“我这个新打的。”虞泷弯着嘴角耐心解释，“没有弄脏过。”
　　“谢谢。”

　　他们的对话平平淡淡地进行着，边上的人倒是看得热血沸腾。

　　OMG，我们的楚祈楚大,AKA，HCC尼姑庵灭绝师太居然在和一个雄性面对面吃饭？
　　不是吧？不是吧？对面那个雄性似乎还是新来的小伙子，这特娘的难道不是老牛吃嫩草，老猪啃苞米咩？？

　　“擦，那边那个是不是楚大啊？”林新干巴巴地咽了口口水，“我之前好像在荣誉校友上看到过她诶，她好像是咱们公司高级主管里唯一的一个女性……”
　　“靠，好像还真是，楚祈是吧？虞泷怎么认识的她哇？”
　　“这小子最近完成老大给的任务完成的这么快该不会就是抱她的大腿吧？”
　　“别瞎造谣，人家是财务部的，管我们技术部毛事?”林新八卦兮兮地俯下身子，两手揽了揽，示意他们俯身过来小声议论，“不会是……楚大想潜规则他吧？”
　　“噗——”

　　男孩的八卦在sex上越偏越远，几个人你一嘴我一嘴的，最后甚至还得出一个结论。

　　楚祈爱好童子鸡。
　　划重点。

　　他们距离楚祈他们非常远，所以怎么议论他们也自然听不见，几个人的声音渐大，虞泷没太在意，眼神熠熠，一直盯着楚祈看。

　　楚祈尴尬地抬了下头，用手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
　　“有。”
　　“什么？”
　　虞泷笑笑，“有点好看。”
　　“……”
　　楚祈石化了。
　　现在的小年轻都这么说话吗？太奇怪了……
　　她真是越来越跟不上潮流了。

　　虞泷看她的脸微红，笑得更是明媚，他无声地弯起嘴角，喝了口水。
　　越看越觉得楚祈非常。
　　可爱。
　　和六年前在鲸冉岛见到她时一样可爱。

　　他并不知道她的年龄，也不知道她的具体职位，虽然看上去他们俩似乎无论是在哪个方面都相差很多，可楚祈总是能给他带来一种淡淡的，孤芳自赏的孤独感。
　　那种孤独感，很亲密，很熟悉。
　　好像梦里常有。

　　吃完饭后他们一起挤入电梯。
　　正值乘梯高峰期，所以电梯现在几乎可以说得上是人肉汉堡。
　　他们挤在最里的角落，虞泷两手叉在牛仔裤里，如铜墙铁壁一般挡在她的面前。其他人像是和她隔绝开来，楚祈没太在意这个，只是觉得有点不适。
　　太近了。
　　太近了。
　　昨天距离不到一拳她就浑身难受，今天直接都快贴在一起了。
　　她要窒息了。

　　他今天似乎照例还是喷了香水，只是换了个味道，有股淡淡的蓝风铃味儿，轻嗅，还有点类似山泉的清甜。
　　年轻男孩的身上总是炙热，亦如他们的性子，他光滑细腻的肌肤滚烫如火，卷着恣意的性子放纵地燃烧在他们之间。
　　空气一点一点被加热，她的额头上也莫名地开始一点点渗出白色细汗。

　　虞泷倒是没有察觉到，低下头，下巴距离她不过两指，“姐姐，下个星期的运动会你有报名吗？”

　　“没——有——”楚祈如实作答，往后退了点。
　　“嗷，好吧，我还以为你会参加跑步。”虞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失望，他的舌头支住上颚，缓缓摸索搁置在右边的牙床，又轻巧地顶起右脸。
　　他习惯性地舔了下唇角。

　　他并不知道自己这样有多诱惑。
　　像伊甸园里，如藤蔓一般缠绕着剧红苹果的毒蛇，鳞片闪闪，晃着她的眼。
　　对着她，一点一点吐着红信。

　　她莫名其妙地脸红。

　　快到三楼时，虞泷却突然拉起她的手，拍了下她的掌心。
　　手离开的时候，像是在玩小孩的把戏，故意戏弄，轻轻地在她的掌纹里柔柔痒痒画了个圈，指腹顺着她手的结构绘了一遍，又调皮地摁了下楚祈无名指的指纹，恋恋不舍地放下。

　　掌心上留下一张纸条，他随着人群涌出。

　　他倒着行走，如微醺晨光中的潮汐，向峰峦前的山麓退去，微笑亦如早间的海风一般惬意，他扬起修长，肌肉分明的右臂向她挥了一下，粉唇因为绵咬而如鸽血一般红欲诱惑。
　　缓缓蠕动，比出个。
　　再见。

　　楚祈越想越觉得烧得慌。
　　头一次，耳根像被煮熟了一样，红得透透的。
　　差点唱出，什么妖魔鬼怪什么美女画皮。
　　无语……
　　建-国以后不是不许成精吗……

　　她顶着一张爆红的脸，加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摊开纸张，上面却只有简简单单的一行字。

　　-姐姐，四百米接力游泳赛有我，你可以来看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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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泷：姐姐可以来看我吗？（×）
姐姐可以来潜规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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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正英：香港大部分僵-尸片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