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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苟命被追祖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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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支离山当真不比别处,季小晴的心就揪了起来。
昨晚因为太想离开,大笔一挥就让阿音误入此地救援自己,可自己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这里原来就是支离山。
此处是魔族的据点,换句话说,它也算是季演的地界。
现在完全掌握不了季演的动向,根本不清楚他已经发展到了哪一步。所有跟他牵扯到的事情都将会是未知。
若是阿音或者这两位少年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有任何闪失的话……
“停车!”季小晴突然大叫。
阿音一脸疑惑,“长老?怎么了?”
“停车!停车!”
可是不管她再怎么叫,马车始终未停下来,外面的少年也没有任何回应的声音。
阿音顿时也觉得不对劲,立即掀开帘子往外看,这两名师弟正像木偶一般,呆呆坐在板子上颠来颠去。
“不好!”阿音惊叫一声,准备将季小晴拉下马车。
“吱呀——”
前方不远处的枯树突然纷纷倒下,欲要挡住她们的路。
与此同时,后方快速闪来一袭黑影,那人先是左脚踢了马嘴,使其顿然刹住,右脚又接着踩下马头,奉门的两名弟子顺势倒下。
“咴——”
一阵嘶叫。
季小晴护住了阿音的头,两人的身体同时向前倾倒,再次受力回来时,面前的帘布被一股劲风扯了下来。
季演立于马车之外,眼神像铺了一层寒霜。
那层寒霜紧紧贴在季小晴的脸上和身上,冰冷刺骨。
“阿演……”
“下来。”
见长老居然真的乖乖起身,阿音立马拉住了她的手臂。
“长老不可!”
季小晴从未如此慌张过,内心空空荡荡的,仿佛任何一种声音都能在她的脑袋里环绕回响。
季演的眼神转到阿音身上,将她一把揪了出来。
“你住手!”季小晴连忙下来从他手里夺回阿音,护在身后“你不许动她!”
“我不打算动她。”
季小晴侧过脸跟阿音说道:“对不起,我牵连你们了。”
阿音摇头,“不…您不能留在这……”
“我不会——”
“她必须留在这。”季演先其一步插了话,“她哪都不能去。”
“季演,长老从前待你不薄,一直把你当成亲人。她贵为仙身,你作为晚辈竟将她困于魔山,究竟是何居心?”
“既然我是她的亲人,”季演的眼睛紧紧盯着季小晴,“那么她就是死,也必须埋在我伸得到手的地方。”
季小晴的心口突然发凉。
这下倒换作阿音挡在了她的面前。
“无耻!长老根本就不想和你这个魔子待在一起。”
“你可以问问她。”
季小晴站出来,正对着他道:“季演,我的确不想跟你待在一起。”
“……什么?”
“我说,就算是死,我也不想跟你待在一起。”
“……”
他怔了半晌。
原来如此。
阿音趁他发愣,拉住了身旁人的手臂,悄声道:“走,我带您回奉门……”
“奉门”二字格外刺耳,刺中了季演的下怀。
霎时,厉风再起,卷起了枯枝,也卷起了躺在地上不动的两位少年。
“师弟!”见他俩像是中邪一般,伸出黑了半截的手朝自己扬过来,阿音惊得连连撤退,“季演!你把他们怎么了?”
季演没有说话,直勾勾地朝另一人走了过去。
他抓住季小晴的肩膀,一把将其带走。
阿音此时无暇分身,只能眼睁睁看着二人消失。
约摸抵挡了半个时辰,小师弟们才恢复了意识。
也不知还来不来得及,阿音扭头又想回去救人。
其余枯树忽地也纷纷塌下来,铜铃跌落碎了一地。转眼间,回头的路已经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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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小晴整个身子被推到屋内,正起来准备跑出去时,发现结界已经布在了房门口。
“放我出去!”
身后的季演半个字也没回。
“季演,老身命令你,放、我、出、去。”
“此处是支离山,不是玄季门。”
季小晴走到他面前,恶狠狠地盯着对方,“但我,是你的长辈。”
季演轻视地回了一眼,“那又如何。”
“……”
看来这大魔头指定是不会放自己走了。
她转身不再看他,“你出去。”
没有听她的话,季演的声音令人背后发凉:“我记得之前就跟你说过,外面很危险。”
一步一步走近她身后,连问了好几句:
“你今日非要出去,又‘刚好’撞见了阿音,可是与她事先商量好的?
“你可是与她有什么通信之物?
“你可是……与奉诀有什么通信之物?”
见她久久未答话,约摸这是承认了?
季演:“你是不是,一心只念着仙门世家?”
季小晴被他问得不知所措。
这要怎么告诉他,其实自己只是想回到现实中而已。
什么仙门,什么世家,结束后纸笔一搁,只愿从未牵绊过。
季小晴极为惜命,继续在他身边却只能丢命。
“阿演,放我走吧。”
突然,有什么东西抓住了自己的手。
季小晴心脏骤停。
“你们这些做神仙的,当真是冰凉。”
那只手松开了她。
等反应回来时,那人已经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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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的几天里,季演就再没来过。
他照常早出晚归。
季小晴有时天还没亮就能听见关门的声音。他的脚步稳健,即便隔着门板都能感应到身形忙碌的样子,深夜回来时也是匆匆进房,洗漱完毕后,大概是熄灯就寝。
灶房里的锅碗瓢盆很久没动过了,这下接连好几天,季小晴连片树叶都没有。
好在有时王耳朵会带吃的给她。小男孩趴在窗户上,“吱吱吱”抠着窗纸,像只拥有细长指甲的大老鼠。
“晴姐姐!晴姐姐?”
季小晴的整个头都捂在被子里,睁着一双眼睛装聋作哑。
最近因为心态问题,前后咸鱼了好几回,被系统清除了一个月的寿命。
以前在玄季门的时候,自己顶多只是装装病咳咳血而已,现在了无牵挂一身轻,却真是在等死了。
“晴姐姐,你看看我呀!今天也给你带了果子。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是傀灵庙会了,到时候我可以给你带好多好多肉来吃!”
“庙会?”
棉被里的人动了动,季小晴将半颗头伸出来。
支离山的新年庙会,乃是傀灵与魔族建立唇齿之邦最重要的日子。
魔族遭到天神剿灭后,支离山被傀修所占,后来不知从何处来了一波魔修,他们专以未成人形的傀灵为食。傀修缺了傀灵,相当于炼丹没了炉火,后来,他们也逐渐堕入魔修。
魔修们白日炼着傀符,一到半夜就会原形毕露下山找倒霉的小家伙来吃,而那些傀灵又极为依赖支离山的环境,久而久之,就再也没有傀灵会在夜里出门了。
支离山每年的新年之礼,是由傀灵们自主举办,只属于魔傀之间的邦交庙会,届时他们会正式敬献一只傀灵,供予山顶的宗主。
两恶共占一山,哪怕是能守住表面太平也是极好的。
可今年不太一样,从王耳朵的口述中得知,今年供的可是魔族之胄。
魔尊夫人曾诞下过一子,魔族被灭后,年仅五岁的孩子被丢弃在玄季门外,由德高望重的季长老捡来抚养。
她这一捡,就捡了个白眼狼季演。
季小晴盘腿靠在房门上,叹了一口气,
门外的王耳朵聊起魔族来,可就滔滔不绝了。他手舞足蹈高谈阔论,修仙本事屁也不懂,倒将说书先生的那套习性都学了个全。
“那他究竟……是谁呢?对!你肯定内心也很振奋是否?不错不错,这位神秘的魔族之胄,便是咱们家的魔尊大人——季、演、真、君。”
说罢,他竟还自顾自鼓起掌来。
季小晴右手肘搭在腿上,托腮无奈望着屋顶,直到听见掌声消失后,她才告诉他:“耳朵,我应该……以后都不能和你一起喜欢魔尊大人了。”
“??”王耳朵大惊失色,“为什么啊?!”
“我为什么要喜欢一个坏人啊。”
“可是,魔尊大人他不是坏人呀!你你你…你不能因为他出生在魔族,就笃定人家一定是坏人啊。”
“嘶——”季小晴转过身来对着厚厚的门板道,“你都没见过他,你又怎知他就不是坏人了?”
“我师兄说的呀!”
“你师兄哪位啊?”
“我师兄,是奉子祺。”
“什么!”季小晴站起身来,“你师兄是…奉子祺?”
门外的王耳朵被她忽然高调的声音吓得一顿,“是、是啊,我师兄是奉子祺,怎么你认得他?”
何止认得。
玄季门被灭的前一晚,是她亲自叫季风将子祺带走的。后来又担心他在外面过得不好,大笔一挥就让阿音在半路上接应,将子祺带走成为奉门弟子,为保住平安,特地改姓为“奉”。
之所以会设定这条,也是为了防止后期季演堕魔、而自己又无法掌控,担心他真的会把奉诀杀了,那时剧情必将大乱,全文崩盘,自己也就回不去了。
有了“奉子祺”这个弟弟的存在,季演纵是再疯魔,也不可能伤害与他同血同源之人。
相理,子祺当晚既然亲眼见到兄长弑亲,内心即是对他生了仇恨,如若以后季演疯魔不可控,那子祺便能成为最后结束他的那把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