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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圆的夜 ...

  •   “是与不是……你自己去看看不就得了。”桃李正说着,转眼就不见了人。
      待闵炎凉踉跄着到了门侧首,也不见了人。又揉揉眼欲问时,就被随即追出来的桃李一把拽过至一偏厅前停下道:“看,就说你眼神儿不好吧,连走哪个门儿都不知道。”
      “这……”瞧着瞧着竟是方懿圆独酌幽人摆好一桌鸿门宴的似在等着自己,闵炎凉登时目清酒醒,脚也不踉跄了,直软得不行地一扽桃李的袖口,小声道:“你带我来见她干什么?好吧,我,我是喝多了。我现在就要小解、撒溺……”说着躲也似的要走。
      “也交梅朵,也观香火,安教世上炎凉左。有弥陀,怕什么。拈花字底参因果,终日人间来独坐。贤,也是我;愚,也是我。”只见方懿圆素净如练、人淡如菊地把酒润唇后一瞥向门口道,“怎么,有些人宁肯和阿猫阿狗道别的,也不愿来我这故人西辞?好歹夫妻一场,要走,也把这杯生离死别、一拍两散酒喝了再走也不迟……”
      原来是践行酒,闵炎凉也不再因自己或她的酒后前车之鉴倒步进了厅去。
      “说吧,还有什么可说的。”闵炎凉一坐下兀自豪饮了杯酒后,就见桃李不似方才,反倒唯酒可亲的在方懿圆的注眸下主动给自己倒起了酒,有些怔然道:“我、已没什么好说的了。”别脸一副‘赶时间’的样子。
      “急什么?”方懿圆也不恼,拎起桌上刚斟满的酒递与她道:“我这寡妇在外人眼里已不是一天两天了,就这么急着坐实我的名分去送死?”
      “不是,我……”闵炎凉话未及、酒未接,就见方懿圆一个回手,酒比自己还快、还丝滑地落入喉中,“你、少喝些。”
      “呦,看来二爷心里还是有我呀。”方懿圆放下空杯掠了她一眼道,“我还以为我连那些阿猫阿狗都不如呢?”
      “不是懿儿,我……”闵炎凉正说间,又见方懿圆一个粉颈轻起,接连酌酒以自宽地满饮了好几杯,倒显得自己局气,看来上回喝一壶就倒的量今日确是怎么也不能够了。忙一夺她手里正倒个没休的酒壶适可而止道:“够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了,可、我这不是怕你越看越来气,倒不如相见争不如不见的好吗。”却也是眼不见心不烦,自顾自将手里的残酒捧壶一口口喝尽,却是怎么也喝不醉。一恼,甩手就是一掼,“妈的!死到临头了,连酒也假……”
      “你——,”看着溅到脚边一地的瓷碎,桃李在睃了眼方懿圆‘还好’的脸色后,一戳闵炎凉后心骨,先声道,“喝就喝,老把死不死的挂嘴边做什么?耳朵又痒了?”见闵炎凉讷讷手抚上耳,“我警告你,没事少在二少奶奶面前犯浑、犯抽抽……”说着又欲为她在方懿圆面前说话。
      “行了,给二爷换盏茶吧。”看着,方懿圆全然没有怪罪迁怒的意思,吩咐道。
      “我不喝!”哪知闵炎凉两头喝的有些醉不自知。一拍桌,对桃李执意要道:“去,拿酒来。”
      “二少奶奶——”桃李愤出口气的自然是先征得方懿圆的同意。
      “去吧。”方懿圆依是没恼,眼里含着事道,“那就把今儿刚到的、最能相逢大笑不醉不归的酒请来,也好让二爷痛痛快快的知道知道什么叫‘唯酒诚不欺,痛饮到黄泉’。”
      “是,二少奶奶。”桃李一走,不大的厅里没了第三者霎时幽境思弥了下来。
      “啪——!”地一声,随着二人不间的置换着彼此的酒气,又见方懿圆一如从前、不言中灯火可亲地给自己夹着菜,闵炎凉坐隙间不觉瞪目失声了句“我他妈真不是个男人!”后,便恨狠地招呼了自己一巴掌。
      方懿圆手上一顿,眼里一怔,见她又要打,随即筷子撂一边,淡出丝冷道:“今儿个……最后一天了,咱们能好话好说,不犯抽抽吗?”
      “对,对不起。”闵炎凉抱歉又愧对地低下头道,“我就是觉得自己快死到临头了想来想去的除了这三个字,却、却对你没什么好说的。要不……”又抬起头来,“你打我吧!兴许这样能让你心里好受点儿,左右我也不见得还能做出什么能让你原谅的事来,你看……”便晃悠着身子一跪到方懿圆脚边,“可好?”
      呵,想三巴两掌、三拳两腿的就想博得自己的原谅?方懿圆冷眼之下,冷了下眼,没理,只是吃自己的。
      见她不理,闵炎凉忙又“砰砰砰”一如那夜梦里般接连向她磕了好几个响头后道:“我知道,从一开始或许我就不是你心中所属想要嫁的人,可命运弄人,偏偏就让你嫁给了我、委身于我,时至今日又身不遇时地遭际上了这么个家……总之,都是我的错,是我自私,是我负了你!你,你就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不同于那夜梦里的一再挽留,反倒是真心希望她走,便又重重地磕起头来。
      “呵——”都说梦是反着来的,方懿圆到底是失望了,不过更多是可笑。从前的她,天真地以为只要俩人真心相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什么公序良俗、艰难万壑的条条框框羁羁绊绊些都不足以束缚拆散他们,可眼见闵炎凉一再地跟个浑孩子似的试图来挣脱自己、摆脱自己、置自己于不顾拼命想要一猛子扎进死人堆儿里脱己避世,她想来想去的,也不得不反其道而行之,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内心。
      “咚——!”一声。
      只见方懿圆侧目了眼快成‘磕头虫’的闵炎凉后,手起掌落,也一掌重重地劈向了桌面,对门外吼道:“酒呢——?!再不送来,你祖宗可要认我做祖宗了!”
      一下于无声处听惊雷,霹雳又骇人。不等人来,闵炎凉忙这回耳朵好使地瞪圆眼赶紧收腿直身站起,眼皮也不敢向方懿圆抬一下地乖乖掸衣速坐了回去,端碗起箸,见什么吃什么,一点儿也不挑。
      “咳——”看这旋风筷子‘断头饭’吃的,方懿圆敛声试着问道,“咱们……之前的‘君子之交’还算数吗?”
      “君子之交?”闵炎凉眉还有些抖耸地一放手里的碗筷,转很是认真地抚着刚被磕得青痛青痛的脑袋试着回想了下,道:“算!”所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自己还活着呢。却也是看着面前突然一声‘狮子吼’的方懿圆,不能不算地补充道:“不过……得让我亲眼见到六子回来。”就觉得自己已然亲手毁了东西莫非还能落地生根不成?
      “喏——”方懿圆听后朝门口使了个眼色,“你要的诚不欺的酒来了。”
      “哈——二少爷!”闵炎凉随声一转,就见门口影影立着个和小六子身形差不多的人,抱坛一如方才浮现在眼前活灵活现的样子,近距离下,笑靥靥又干净体面的,刚想出声回应却又被醉里看花了眼的反倒有些不置信了,“嗨,送酒就送酒,又使招儿去找个和六子差不多的人来做什么?”边摇头回身说着,“还嫌我被骗、喝得不够糊涂吗?”边又被方懿圆的一个眼神怵得拳拳揉着自己的脑袋,伏低蛐蛐儿道:“就你那二哥,心眼儿比我都小的人,怎么可能我人都还没去,就肯提前放人回来?他要的是冰冰,不是一个长得和冰冰像的……”说着兀自口渴倒了碗水,“水水。”
      “你说什么?”又见她搁那儿磨牙啊咿呀啊的,方懿圆睨了眼道,“你再说一遍?”
      “没,没什么。”闵炎凉忙一口抽干了碗里的水,举起碗道,“我就是觉得不喝酒喝水也挺好的。”
      “呐,不枉我今儿一大早就在门口守着,这次多亏了桃李姐,才说服了我家少爷提前放你回来,以后,你可不能有样学样的再学你们家那位……”她话刚落,就被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停在屏风后正对小六子小媳妇儿似的关心的知言,给伸头出来一睇道:“祖宗!”
      “嗯。”小六子乖巧地应下了,又歪头看向一边正向这边看着渐渐珠子都快掉地的闵炎凉,笑着招呼道:“二少爷,您没看错,是我,是我六子呀!”想要过去却又只能被知言拉着难分难舍。
      “我……真没看错?”闵炎凉狠揉了下眼,转看向方懿圆。
      “咳咳——”方懿圆清声如号令,“过来吧,给你二少爷倒酒,啊不、倒水,让她好生往近了瞧瞧。”
      直瞧得身前人是小六子无疑,闵炎凉这才喝够了水酒气不那么重了地小心瞄了眼方懿圆,记挂地拉着小六子私下问:“对了,二少奶奶的东西收到了吗?
      “哎呀二少爷——”见好好的怎么提这一茬,幸得知言和二少奶奶都没听见,小六子轻点了下头。之后脸唰地一红,道:“咱们……不是早说好的吗。你,你怎么尽给二少奶奶知道了呢?”
      闵炎凉不知道,当方懿圆提早她知道把东西亲手交给小六子的那一刻,小六子当场见光死的恨不能立马找地缝钻。
      “呐,喜欢二少奶奶还不敢承认?”闵炎凉也似早知道了什么,人之将死其言也不拐弯抹角了。看看方懿圆后道,“就你二少奶奶的涵养、美貌、身段儿,别说你是个男人,我要是个女人我都喜欢她,你说你喜欢她又有什么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你放心,我不会怪你的。二少奶奶也……”这也是为什么执意要方懿圆亲手交还于他,“她就是怪我也不会怪你的。”
      “哎呀二少爷——!”哪知小六子听了多少还是有些冒犯于理不合地道。
      “对了,方才……你的知言说多亏了桃李,此话怎讲?紧跟着闵炎凉又放声问道。
      “说来你不是怕我二哥挖墙脚吗?”方懿圆把话接了过来,“我见他对桃李还挺上心的,上回咱们去衙门的时候他还拉着我问来着,这不,三日之期就要到了,他又没说交出去的是哪个丫头,我寻思着……”
      “所以,你就把桃李代我送给你二哥了!”难怪今儿桃李怎么看自己怎么不顺眼呢,原来是这样!见方懿圆也没否认,闵炎凉顿时拍桌而起,脸色哗变:“方大小姐我告诉你!今儿桃李要是有个什么,我死也不会成全你!”便掀碗悻步出去了。
      “德行!”知言看着白了眼。
      “二少奶奶——”小六子却是看着方懿圆对此忧心悄悄,“您说……二少爷他……他甘心吗?”
      “哼,不怕他不甘心,就怕有人心甘情愿。”方懿圆也改酒为水,。
      果然,闵炎凉一到桃李住下,不仅被桃李拒之门外句句都是“自愿”的没辄,也拿方懿圆的话没辄地去了一趟浴房,彻头彻尾都浇遍,回到正房。
      闵炎凉没什么可说地走到床旁,见方懿圆衣单丽影早有所准备似的坐定在床沿,想想接下来的事……一时竟仍有些君子有所为、有所不想为的原地滞步着,“懿儿,我……”
      “噗噗——”方懿圆拍拍床沿的一侧示意她坐了下来,又伸手过去亲自为她宽衣解带。
      闵炎凉这回没有拒绝,许是这样的、人为的刻意为之,她多少还是有些心里不适膈应地按捺住了襟前冰凉凉又热情似火的手,想说却又被身前淑景融融、美不可说的佳人,一抬眼,星眸带怒道:“闵炎凉,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纤手从旁柜拿出个小竹筒的东西,“这是一早杏海堂苏姑娘送来的,时间紧迫……”说着看了看她又抓襟不放的手,“咱们时间不多了,什么该抓什么不该抓,不用我多说吧?”又一掖到她手里,兀自上床打下帷幔。却仍见人未动分毫,“闵炎凉,夫妻间的事……不用我再来教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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