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不见了》三春也

11、正式开学

　　纪观南租了辆车，先把林瑶送到学校，再掉头往陵大走。

　　许愿欢趴在椅背上隔着车窗和林瑶挥手告别，依依不舍。
　　纪观南轻咳一声没唤回她的注意，索性直接一把把她拉回来，“安全带系好，马上到车流量大的地方了。”
　　“哦。”许愿欢乖乖听话，过后又一言不发。

　　她心情低落时就不爱说话，纪观南从镜子里看她低着头，默了默开口：“怎么了？”
　　许愿欢叹气：“就是一瞬间觉得好不真实，看着瑶瑶进了宿舍才一下意识到我也是个大学生了。”

　　纪观南笑：“那不也还是我的小姑娘。”

　　许愿欢看他一眼，嘴角也止不住跟着上扬。
　　她轻轻嗯一声，有些低沉的心情也明朗起来。

　　因为今天人流量大，车辆无法放行。纪观南在陵大门口停下，两人先后下车。

　　陵大是全国一流大学，占地几万多亩，再加上上百年的历史底蕴，所有建筑都有种莫名的厚重感。
　　就连大门都修得很气派，许愿欢站在原地咂舌。虽然已经在网上看了好多遍，可实实在在站在这里还是会心潮澎湃。

　　门边聚着一堆迎接新生的志愿者。其中一个男生红着脸瞅了她好久。

　　良久他鼓足勇气走上前来问：“学妹，新生吗？摆渡车马上就来，我可以帮你把行李送到宿舍。”
　　许愿欢笑着摆手：“不用了，谢谢您。”

　　小姑娘很有礼貌，笑起来甜甜的。男生更加热情了。
　　“不用客气的学妹，这是我们的义务。”说着他给她亮了亮胸前的志愿者标志。

　　“嘭。”是后备箱打开往地上放行李的声音。

　　男生愣愣，不死心地说：“噢，是家里人来送吗？”他转头看眼后备箱。纪观南上身被挡住，他只能看见那人穿着一条黑色长裤。

　　是个男人，男生下意识以为是许愿欢的哥哥。
　　他迎上去：“大哥你好，我们可以帮学妹……纪，纪学长好！”
　　等看清脸，男生吓得一个激灵，原地敬礼。

　　纪观南虽一心搞学术，但和学生会会长谢裴交情不浅。谢裴其人喜怒无常又阴晴不定，学弟学妹们怕他连带着也怕纪观南。

　　纪观南不知道这其中弯弯绕绕，只轻笑着朝他颔首示意。

　　他推着箱子朝许愿欢走去，刚抬步就反应过来“学长”前面那声“学妹”。
　　他顿顿，转身看男生。

　　男生刚放松下来的身体一瞬间又紧绷，开口都有些磕巴：“学……学长怎么了？”

　　纪观南皱眉，他没那么可怕吧。

　　“叫错了，”他开口，自然地去牵许愿欢，“是嫂子。”
　　许愿欢红着脸拍他。

　　男生反应过来脸都白了，就地鞠躬喊：“嫂子好！”

　　许愿欢：“……”倒也不必如此客气。

　　纪观南倒是满意了，他轻轻嗯一声，借了小推车带许愿欢去等摆渡车。

　　许愿欢还在想刚才的事，她捅纪观南：“你在学校怎么着了，为啥人家看起来那么怕你？”

　　纪观南何其无辜，想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应该是因为谢裴。”
　　“谢裴？”
　　“现任学生会主席，男的，改天介绍你认识。”
　　“噢。”许愿欢也没再问。

　　摆渡车一会儿一趟，来得很快。纪观南把行李一件一件搬进宿舍后开始帮许愿欢铺床。

　　他们来得早，寝室还没人，许愿欢也就理所当然任他收拾。

　　“我都要快丧失自理能力了。”
　　许愿欢坐在椅子上喝水，又吹了吹给纪观南晾在杯子里的。

　　纪观南手脚麻利，已经在给她绑床帘的绳子了。
　　“跟着我你要什么自理能力，”他说，“让你自理是男朋友的失职。”

　　许愿欢笑。

　　“弄好之后你是不是就要走了啊？”
　　“不会。”他听出她语气里的失落，打好最后一个结下来。
　　“然后带你去校园逛逛，熟悉一下周围环境。”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正大光明的牵手了？”许愿欢忽然想到这个。
　　纪观南哭笑不得，“以前也没藏着掖着呀。”

　　许愿欢吐吐舌头，“不一样了嘛。”

　　之前算早恋，现在不是，他们可以大大方方地交往了。

　　纪观南再三确认一下所有东西都搞好了，连一些尖锐的地方他都担心磕到她找布包住了。
　　“走吧。”他满意地拿起她的小包。

　　许愿欢把刚到手的钥匙装进口袋，跟在纪观南后面锁了门。

　　“陵大食堂挺多的，你现在住在北校区，这边食堂多是本地菜。”
　　纪观南知道自家小姑娘的吃货属性，先跟她讲食堂。
　　“然后南校区那边菜式就杂些，你要吃不惯这边的可以骑单车去那边五食堂，有咱们那边的食物。”

　　许愿欢点点头。

　　纪观南又跟她讲体育馆，图书馆等等。

　　许愿欢一开始还耐心听着，后面就有些烦了。
　　她撇嘴，小声嘀咕：“林瑶说的一点不错。”纪观南确实操着老妈子的心。
　　纪观南没听清，顿了顿问：“什么？”
　　许愿欢：“没什么，我们快去吃饭吧。我看见食堂了！”

　　前方大约一百米处就是一食堂，她拽着他往前走。

　　迎面走过来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看到纪观南停下。

　　许愿欢抬头。

　　男子面容俊朗，举手投足间异常温润，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是许愿欢看到他时脑子里不断循环的一句话。

　　“观南，好久不见。”他说。

　　“沈老师好。”纪观南走上前去微微躬身与他握手。

　　男子轻轻颔首，交握之后与他错身而过。

　　许愿欢还盯着那人背影。

　　她的观南哥哥是个温柔的人，那个男人给人的感觉也是如此，只是多了几分岁月的沉淀。
　　几年后的纪观南也会是这样吗？她想。

　　纪观南不满地捏她脸，“回神，小花痴。”
　　许愿欢拍他手，“哪有。”
　　“你都看着别的男人背影发了好久的呆了，还说没有。”

　　许愿欢皱着鼻子轻轻一嗅，就闻到了周边浓浓的酸味。
　　她笑着挽他胳膊，“好啦，老醋鬼，我其实在想你啦。”

　　纪观南满脸不信。

　　许愿欢：“你不觉得你和他的气质有些相似吗？”
　　“他不会是你亲生父亲吧！”

　　纪观南失笑：“沈老师才大我五岁，哪来我这么大儿子。”
　　许愿欢惊：“他这么年轻？”想了想她又问：“那你亲生父亲呢？”

　　她确实没见过纪观南的父亲，许榆自那年带着纪观南在那个小镇落了户，就一直是母子两人相依为命。

　　纪观南顿顿，周身气压忽然低下来。
　　“别问，愿愿，他会让你失望的，”他说，“你就当他不存在。”

　　许愿欢很少见他这么偏激，心里明了这怕是个敏感话题，就没再追问，转而询问一食堂的菜式。

　　那时候的许愿欢还不知道，多年后她见到那个给予纪观南生命的男人时，何止是失望，简直是唾弃。

　　……

　　纪观南本来是打算陪许愿欢到晚上再走，结果临时接到导师的电话说课题有新的发展。

　　挂断电话，气氛一瞬间有些凝滞。

　　两人整一天都在刻意回避分别这个话题，可到底该来的总还是要来。

　　“快去吧，”许愿欢吸吸鼻子，“别让你导师等急了。”

　　纪观南把她送到楼底下，来来往往都是人，他想把她抱进怀里又怕小姑娘害羞。

　　犹豫间，许愿欢上前一步拦住他的腰，头埋在他怀里。
　　“纪观南，我会想你的。”

　　纪观南笑，低头间眉目柔和。
　　他叹口气：“我也是。”

　　两人都再没开口，轻轻搂着享受这最后的温存时刻。

　　等电话再来催时，许愿欢才终于依依不舍地撒手。
　　她朝他挥手：“观南哥哥再见。”
　　而后又做了个握拳的姿势，“努力赚钱买房哦。”

　　小姑娘说完就哒哒跑进去了。

　　纪观南看着她的背影，目光缱绻。良久后轻轻摇头转身离开。
　　他的小姑娘现在是个小财迷了，他要加倍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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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愿欢一口气跑到宿舍门口，才把涌上来的酸意压下去。

　　两个人刚刚进入热恋期，她是真舍不得他。

　　深吸一口气，调整好状态后她推门进去。
　　宿舍其他三个人都已经到了，听到开门声看过来。

　　许愿欢站在门口扬起笑容和她们打招呼：“嗨，大家好。”
　　其中一个圆脸的妹子迎上来，“你好呀，我叫苏念，是本地人。”

　　其他两个也依次做了自我介绍。
　　一个叫郑晞，也是陵都人，还有一个来自L市，叫安歌。

　　郑晞看着就很潇洒，笑着递过来一个苹果：“我今天刚从家里带过来的，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赏脸吃一个吧。”

　　“言重了。”许愿欢笑着接过来道谢，她对这个女生的第一印象极好。
　　倒是那个安歌，说话时看人的眼神让人很难受。
　　可现在她还不敢妄自定论，毕竟还是要相处四年之久的人。

　　苏念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呀？”
　　许愿欢这才反应过来她还没有自我介绍，她笑了笑说：“我叫许愿欢，很高兴认识你们。”
　　“你的名字真好听，谁给你取的啊？”苏念有些羡慕，她觉得自己的名字太普通了。

　　许愿欢挠挠头，“是我一个阿姨，你的也很好听呀。”

　　苏念笑，一双小圆眼眯成一条缝，可爱极了。

　　四个女生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苏念打了个哈欠提出困了才停歇。

　　许愿欢洗漱好躺在床上想给纪观南打个电话，可她不能打扰到别人休息，纠结了一小会儿还是作罢了。

　　她又想起刚刚几个人的对话。安歌言语间总透露着对其他两个陵都人的殷勤，对自己倒是冷冷淡淡。

　　她有些不喜欢她。

　　许愿欢叹口气，算了，说不准熟了也就好了。
　　她打个哈欠，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