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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李屠夫聘礼 ...


  •   次日,近傍晚时分小镜子才坐上回双溪村的牛车,车上有小十几号人挤挤攘攘的,大多都是附近村的人。

      挥手作别依依不舍的张子安后,牛车启程了,慢慢悠悠的向山的另一边走去。

      赶在晚饭时分回到村里,正好村口没什么人,不然都不知道说什么,小镜子暗暗松了一口气,提着从牛车上拿下来的礼物,向家赶去。

      “娘——爹——我回来了!”小镜子咧嘴笑着大声喊道,放下东西用袖子擦了擦汗珠。

      “你这皮猴还知道回来!正巧做好饭菜,怕不是循着香味儿过来的吧!”陈二嫂撩开帘子,怒笑着,抽下围裙从厨房里走过来。

      “娘咋知道我是循着香味儿来的,这大夏天儿的,着实是热,日头都落了,还是这么热!”小镜子拿起蒲扇坐到板凳上,笑嘻嘻地回道。

      “对了——娘,我还买了个西瓜,用冰镇着呢,等爹回来切了一起吃。还有那木杯子里的冰也敲碎了做糖水喝吧。”

      “你这孩子,花那些钱做什么,倒不如给自己攒着。我给你打糖水去——等着哈——”说着陈二嫂就撩开帘子,又钻进了厨房。

      “知道了,娘。”

      没一会儿的功夫,陈二嫂就笑着端出一盆儿糖水汁子。

      “桂芬,我回来了!”小镜子的爹爹从外面回来。

      “你爷俩倒好,惯会挑时候,刚把活儿做完,你们就回来了。”

      “还不快来喝杯糖水,我摆饭去。”桂芬嫂子笑嗔着去摆饭。

      餐桌上小镜子吃着饭问道:“爹爹方才是去哪儿了?”

      “去了你大伯家,你大伯想让你也去那天的回门宴,给你双双妹子长长脸。”爹爹也热得出了层汗,太阳底下一照,好像是糊了一层油似的。嘴上的胡子一抖一抖的,慢慢咀嚼着嘴里的食物,端起糖水喝了一大口,解渴。

      “行呀,那天我们早起去帮忙不,也好待亲陪酒,万一有个好酒的客什么的。”小镜子试着问道。

      “老头子,那彩霞子给她丫头双双留着压箱底的钱没?那坐了席,添的压箱底的礼钱,就算是不愿意全给怎么也对半留吧?”桂芬嫂子说道。

      “你这——你一妇人家的都不知道,我能知道啥,不过我瞧着那几个婆子给装箱底儿时是没什么贵重物品的,我也不好多待。看那箱底儿,全是些旧衣旧袄旧破被子,有几个还是打补丁的,只有上头有薄薄一层新衣服鞋子什么的。”

      桂芬嫂子听了直叹气,低声怒道:“那小红霞子,是缺这俩钱还是怎滴,就不怕那李家的作践她丫头?”

      “说是给大哥治病,那聘礼一分都不给,嫁妆也寒碜人,这些个钱怕是想给她大小子在泽安市里买院子。”

      小镜子听着父母的话问道:“大伯到底得了什么病呀?花费这些钱?”

      小镜子爹说到:“以前大旱灾的那几年,你大伯身体就落下了病根儿,身子虚的很,外强中干那时候谁不是呢,都是身子不好。”

      “你大伯大伯娘晚来得子,非省着钱给你小弟弟买院子,这四十才抱上的大小子,可不疼的眼珠子似的。”

      “舍不得吃好的养身体,前省儿各儿(方言:前天,这里指很多天前。)得了场风寒,非逞强,不吃药。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似的,做事儿不着边儿。”

      “这病看着凶,拿几副药,在吃点合当的饭就过了。总共也花不了八贯钱,最多最多也超不了一两银子。(这里设定,一个铜板等于一元人民币。一百铜板为一贯。十贯为一千,为一两银子。一百贯等于一万人民币。一百贯等于十两银子等于一万人民币,等于一两金子。)”

      “那双双妹妹的聘礼要了多少呀?”小镜子有些疑惑地问,说着站起来把西瓜切开,(古代有西瓜、荔枝、桃子、李子、杏儿这些水果。)摆在盘上,给父母各递上去了一块儿。

      “要了三十两金。唉——小红霞子糊涂,你大伯也跟着糊涂!”

      “等他小儿子长大,都七老八十了,能活到那会不?”

      “哈——养老的事儿,还不是他俩丫头给操办。现在这么对他丫头,等他丫头翻过个儿来,以后老了有他们受的。

      “那双儿丫头瞧着是个心软的,以后的事儿谁知道呢!”桂芬嫂子说得义愤填膺,最后想到倚着墙角叹气。

      清晨,日上枝头,雀鸟报明,小镜子从西房子里出来伸了个懒腰,还是迷迷蒙蒙的,神态平静地坐到椅子上醒神。

      早上的风很柔很凉,空气里也是清新自然混着潮湿的泥土的芳香味道,有早起做饭的人家——饭菜香都慢慢悠悠得飘到了院子里。

      闻得小镜子都有些饿了。

      “小镜儿,起来了,收拾收拾,等会儿一起去大伯家。”

      小镜子的爹爹陈二磊漱完口喊道。

      小镜子的母亲也打着哈欠——站到院里梳头扎髻儿:“也不知道这屋里哪来的这么多头发,明明每省个都在院儿里梳。头发又掉了一大把,唉——”

      小镜子也换了一身得体的衣服,没穿大红的衣裳什么的,可不能抢了新人的光彩。

      换了一身平常衣服,洗漱后,一家人提上两大篮子的东西——一篮子鸡蛋,一篮子糕点糖和稀罕的吃食就出门了。

      小镜子的母亲挎着篮子锁上了门收起了钥匙,和陈二磊换了一下篮子,碎碎磨磨地说:“你们爷俩笨手笨脚的别再把鸡蛋打碎了,还是我拎着放心。”

      小镜子他们到时还没来人,时间也早,桂芬嫂子推开半掩着的大门,提起精神笑着洪亮的喊道:“红霞嫂子,起来了不!你瞧谁来了!”

      大伯陈大磊一家笑呵呵的迎出来,红霞嫂子也是笑得洪亮震耳:“起了起了——说的我们庄稼懒汉似的。一大早就听见了音儿,我当是谁呢!”

      小镜子娘桂芬大笑着回应:“我盘算要是瞧着没人,我就提着东西走了,一点都不给省!”

      双双娘红霞笑得扬起了头,拉着桂芬的手,拍了两下:“你这外地菜——来就来了,还拎什么东西,没见过似的,真咝耐(丑的意思)。”

      “哈——都进来说话吧,站在外面像什么样?”陈大磊笑哈哈地说,笑兮兮地接过手中的中的提篮。

      红霞嫂子也是才发现似的,拉着桂芬的手才接过篮子,又笑着抱怨:“这次就算了,下次来再带东西,我可不饶你——非给你拎回家去不解。”

      小镜子母亲和红霞伯母一起攥面做饭菜,大伯和小镜子父亲推车去买酒买菜。

      小镜子坐在院子里哄小孩儿,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小镜子仰着头看着蓝天悲伤地想到。

      “浦斯浦斯浦斯——小镜子——”

      小镜子转头就瞧见躲在门口的张子安,惊喜的笑了,轻快地说道:“你怎么来了?”

      张子安抱着一大束的花憨笑说:“我那群朋友全去游园文会去了,我又不会写诗凑那个热闹干啥?我看哪儿的花儿正好,想着也是个新鲜玩意儿,像主家要了一捧就过来了!”

      小镜子笑盈盈道:“你个憨货,等着,我去给母亲报一声!”

      不消片刻,小镜子便偷摸跑了出来:“走——哪儿去?可不能走远了,等会还要等我大妹妹回门呢。”

      张子安带着小镜子到双溪村的村河岸边坐着,时间还早,也没有人来。

      河水潺潺地流淌——绿枝阴里花绢娟,绿枝阴下鸳鸯鸣。

      “我看这十里八乡的地儿——就没有你不熟的。这花儿倒是好看!”小镜子抬头笑意嫣嫣,双目好似含情的瞧了张子安。

      张子安被看的都浑身上下都酥麻麻得了,红着脸乐呵呵得说:“那是,小时候皮——十里八乡的我都跑遍了——”张子安笑得怪不好意思的。

      小镜子神色羡慕道:“我从小进宫,没什么朋友,同样年龄的奴才一个师傅底下分不到一个,基本见不着面儿,文人主子不和低等奴才一块耍,而成了等级高些的,身边的又全是老嬷嬷、或者年纪大的主,更是没什么可说的。”

      张子安搂着小镜子的肩笑着说到:“我张子安以后就是你小镜子的朋友!杠杠滴!”

      村西头的车马站旁,李昂和陈双双提着东西走到车后,这是一些回门的规律,坐着车子带着礼回去,出娘家回夫家的时候是绝不能回头得,虽然都是在一个村子里。

      陈双双有些娇羞羞的不好意思,男人拉着的,她的那只手温度都在升高,李昂轻笑:“今日就是见见亲友,认认门,也不用太紧张。”

      又俯视着陈双双,温声温语,笑话的说:“到底是我认门还是你认门,这么紧张?上牛车小心点儿。”

      陈双双无辜的眨巴着水光潋滟的桃花眼,心道:还不是因为恢复了记忆,行为多少有些偏差,怕母亲看出来,在追问。

      李昂将东西放在了牛车后格里,随后上了车,陈双双眨眨眼清丽的声音回在空中:“刚刚干嘛去了,这么长时间?”

      李昂醇厚深重得看着双双微笑说道:“回门总不能空手回去得,你还小不懂这些,我是要操持好得。”

      陈双双俏皮道:“你是在嫌我小?”

      李昂温柔地摸着那黄亮亮得头发:“嫌弃你还能娶你呀?傻丫头——整天想些不着边际的事儿,不知道这小小得脑瓜里装了些什么。”

      陈双双弯弯着眉眼,狡洁的笑应着李昂。

      陈家伯父陈大磊家门前,陈双双蹦蹦跳跳的走向里屋:“爹爹妈......嗯——娘——”陈双双懊恼得打着自己得嘴,差点儿露馅,好险。

      等小镜子和张子安道别回到大伯家时,饭菜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小镜子的母亲桂芬嫂子笑昂昂道:“你这猴调子,一会儿也坐不住,正准备找你去呢,快去洗洗要吃饭了。你大妹和妹夫在西屋里,进去叫人敲门儿!”

      “行——我这就去洗洗。”小镜子在院子里洗了手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子,敲门道:“双双妹子——在吗?”

      “在,进来吧!”小镜子听到推门而进,李昂这才打量着这个‘有出息’在宫内当官得双双表兄。

      仔细看着,越看越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小镜哥哥——镜表哥——”

      小镜子看着李昂,也觉得眼熟的很:“李昂兄弟不必客气,你若不嫌——可称我叫小镜子或者陈禄镜,都可以。”

      李昂也笑回道:“那禄镜兄,恭敬不如从命。”

      陈禄镜低眉浅笑,心里却觉得这个表妹夫,可不像是屠户,说话文邹邹的,腔调不比文人墨客低。

      李昂原是出身富贵,自小常见宦官宫人,也生不起敬畏的情绪,语气中多少有些轻视之意。

      而且,要他给从前给他弯腰行礼的人赔笑,想想也不可能。

      “双双,帮娘和二婶子端菜!”红霞的声音传过来。

      “唉——来了,这就来——相公,小镜哥哥你们先说这话,我去帮忙。”

      等双双走远了,小镜子才温和和得笑着道:“李昂兄弟听着说话,可是读过书?”

      李昂彬彬有礼得回道:“才疏学浅惹人发笑罢了,家境还好时曾读过几年书。”

      “未曾科考过吗?”小镜子依在椅子上。

      李昂嘴角带笑,眼睛低垂,看着小镜子懒懒散散的样子,心里好笑——一副阉人做派。

      李昂是最知道这些宦官的,捧高踩低,在外头人面前一副爷样子,在宫里主子面前又是一副谄媚奴才样,都有两幅面孔,叫他喜欢不起来。

      “不瞒禄镜兄,在下是准备进京科举,现在是个举人之身,等到夏末就参加秋闱会试,有把握能进贡生。”语气中带着些许骄傲。

      “是吗?这几年褚老先生出题,可真是一年比一年难了。”小镜子笑容中清正淡雅,款款大方,高兴的好像自己就要中贡生一样。

      两人又闲谈几句,小镜子的脸都快笑僵了。

      就知道又是这样,就连家里的亲戚都不待见宦官,旁人能有几个真心相待的。

      莫名想起了张子安,那个傻小子在干什么呢?

      一顿团圆饭,不论谁的鸡毛蒜皮,谁的邻里不和,谁的小心算计都被撇在了一边,其乐融融、欢颜笑语,互相笑着聊着家常,好的跟亲兄弟手足似的。

      大伯、二伯、三姑姑、四叔叔一家,还有五叔叔和五婶婶一家,都笑逐颜开地说一些时事,像京城附近市里的房价,泽安市里的房价,米贵了多少,面贵了多少这些家常事。

      在回去的路上,李昂沉润温柔看着个子小小的双双问道:“你知道禄镜表哥,具体是做什么的吗?”

      那人说话圆滑,脾气不燥看着像是妃子跟前伺候的领事儿太监。

      陈双双靠在李昂身上锤着腿,仔细想了想,抿着嘴摇摇头说:“只知道做的官挺大的,具体有多大,我不知道的。”

      李昂揉了揉陈双双的头发笑着说:“不知道就算了,反正也不干我们的事儿。”

      陈双双只从电视小说影视作品中看过太监,其余的对古代官职系统是一窍不通。

      陈双双亮晶晶着眼,神神秘秘道:“我听同村的人说,见过县太爷恭恭敬敬的,跟在小镜子表哥跟前。”

      李昂笑着摇摇头:“小镜子多少是个有职品的,县太爷在我们这上任多少年了,早就想往回调了,有些死马当活马医的……”

      陈双双灵动地眨着眼睛:“哎呀,好了不说别人的事儿了。”

      双双笑意盎然,李昂定定看的出神,车内的气氛变得有些暧昧,好像冒着粉色的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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