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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谎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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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实风格。
绘画。写作。直抒或隐晦。会将现实刻画至何种程度。
那一刻,时间跌落于笔尖。世界坍缩为方寸。
现实就在此刻,是为所见所听所感所历,哪怕不过是瓶中之物。
“是你送给他的礼物?”干净的校服带着洗衣液的味道,烘着青春洋溢。于他们而言,一切都是真实的、现实的。
那么,我的真实,我的现实,是否亦在这同一时空。
我点点头:“就在这里丢的。”
此时此刻,我之于我,就连笑容、委屈与怒意,都是个假象。
女孩子与男生对视一眼:“什么时候的事?没有见过你们啊。”
“四天前,凌晨四点半左右。”话出口,心里不由犯嘀咕,太早了。那个时间恐怕他们并不在这里。
果然男生回了一句:“谁四点半来公园,又不是晨练的老大爷。”
“四天前?”女孩子却似想起什么,对男生道,“是不是遇到那个怪人那天?”
怪人?心头一动,我急忙道:“是不是一个身穿古代服饰,还带着一柄长刀的男人?”
“男人?”女孩子奇怪地道,“她是一个女……”
“你不是要找东西么?”男生没让她说下去,“我们遇到什么人,不相关吧?”
“是要找,但这个人……”一急之下,大脑进了橡皮擦一般,思路被抹了个干干净净。
“莫名其妙,”男生一揽女孩子的肩,“我们走。”
“等等等等,”我拦在他们身前,“那个人,我找他有事。”
“你要找的是个男人对么?”男生挎了半边书包,“我们见到的是个女人,并非你要找的人。”
“我也找她!”脱口而出,完全不顾后文。
男生拧了眉:“我要说是个小孩子,你是不是还要说找他?”
哑口无言。
“你见到的孩子,是他么?”正是干着急,凌衍的声音响在身后,一只手伸过来,将手机竖起在男生面前。
男生下意识地瞧向屏幕,面色起了变化。
凌衍将屏幕转了半边,给女孩子瞧,亦落在我的视野范围内。
一张画像,是个四五岁模样的小男孩,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像极了油画中圣母膝旁的小天使。
“这个孩子失踪了,我们正在找他。”凌衍的另一只手自口袋里拿出来,顺出了一本黑色的硬皮夹。
居然是一本人民警察证。
不止他们,我亦是大为意外,只不好当下去问。
“她也是警察?”男生瞟我一眼。
“她是我的助手,”凌衍收了证件,淡去寻常容色,“是实习警察。”
“警察会打耳洞戴戒指么?”男生将他打量一遍,警惕心很是不弱。
“伪装而已,”凌衍并不过多解释,“你若是不信,我们去派出所谈也好,就在附近,你们应该知道的。”
男生似乎有些犹豫,凌衍又道:“只是问一些问题,不会要你们做什么的。”
女孩子轻轻抓着他的手臂:“没关系的吧。”
踌躇半晌,男生终于道:“那快点问,我们还要去上课。”
“什么时候见到他的?”
男生比凌衍矮了小半个头,偏了脸不悦道:“能不能坐下说话?”
四人在长凳坐了,男生开口,先是质问我:“那你说他丢了你的礼物,是在胡扯么?”
“别为难她了,”女孩子看我尴尬,撇过了话头,“就是四天前,差不多早课的时候,七点半左右。”
“怎么没去上课?”凌衍顺口问了一句。
男生冷了冷脸:“警察还要管别人上不上课么?”
“谁还没翘过课,”凌衍一笑,“还是说说那个孩子吧,当时谁带着他?”
男生沉沉吐了一口气,道:“一个女人。”
“是个很奇怪的女人。”女孩子补充道。
女人?
“怎么个奇怪法?”凌衍又问。
“可能是刚拍完戏的演员吧,”女孩子轻轻歪了歪头,思索着道,“一身古装,头发还挽着髻。长得挺漂亮的,气质特别古典的那种……不过说起来,那个小朋友也是一身古代的打扮,你确定他是被带走的么?他们看起来关系很好,小朋友被她抱着很乖的。”
凌衍不予置评,只道:“是她先来还是你们先到这里的?”
“我们早上经常来的,这个地方不会有什么人,”看男生摇头,女孩子指了个方向,转言接道,“她是从那边过来的,走得挺急,似乎是想要到湖边来,我看那个小朋友的脸有点脏,或许是想给他洗脸吧。只是她一见到我们,便转身走掉了。”
“她有说过什么话么?”
女孩子否道:“什么都没说,来的快,走得也快。”
凌衍正要再问,却被男生截口:“问完了没有?我们要去上课了。”
“最后一个问题,”凌衍又翻了一张画像出来,“有没有见过他?”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紧绷的腮帮,是不屈的意志。沧桑落拓的脸,添了许多岁月的重量。
这不是先前被凌衍烧掉的玉录上的男人么?
男生垂眼瞧了一瞧:“没见过。”
“那问完了,”凌衍一点头,“上课去吧。”
走出几步,男生又回过头来:“你真是警察?”
“如假包换。”凌衍认真道。
“那我能拍一下你的证件么?”男生说得很大声。
我有些心虚地瞧向凌衍,却见他轻轻一笑:“不可以。”
“警察怎么会不敢让人拍证件?”男生立即拿住了由头,“你是假的吧?伪装公检法,你知道是什么……”
“好啦,”女孩子急忙拉住他,“他又没做什么。”
“不行,”男生愤愤道,“我要举报他!”
女孩子一边拽他走,一边不安地回头瞧我们,声音愈来愈小了:“你别喊呀,万一真是坏人怎么办……”
待两人走远了,我瞪着凌衍,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有问题好好问不行么?非要装什么警察?这下好了,人家要去举报我们,搞不好很快我们就会被抓走了。”
“不会的不会的。”凌衍失笑。
看他一脸的毫不在意,我愈是难信:“你哪里来的假/证件?不会是经常用它骗人吧……”
“骗人是有,经常倒也不至于,”凌衍回答得一本正经,“但证件也不是假的呀。”
“不是假的,还能是真的不成?”我都想举报他了。
这人,居然点了一点头。
我一愣:“你别开玩笑,一点都不好玩。”
“我没开玩笑。”他的神情,辨不出真假。
“画像上的男人,”算了。是真是假,我又能如何,“是不是玉录上的那个人?”
“没错,”凌衍翻着手机,头也不抬地道,“你记得很清楚。”
“他是谁?”
“一个,”凌衍轻飘飘地道,“叛逃者。”
“叛逃者……”似近非远的感知,令人不安,“他就是带解无生来的人?”
“不是他,”干脆的否定,“是那个女人。”
“可画像……”
凌衍将手机给我,省了我一问。是与齐不明的对话框,发来的除了两张画像,还有一句话:元鸩判定死亡,不必追查。
“怎么死的?”旁人生死,我在害怕什么。
四两拨千斤:“眼下之重,是找到那个女人。”
一谜不解又一谜:“怎么找……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凌衍招招手,示意我跟着他:“这个公园,总归有一点线索。”
心里顿时冒出一个疑问来,我几步追上他:“那个元鸩,是何时被判定死亡的?”
凌衍回答我:“既已判定,至少有一段时间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问刚才的两个学生?”岂非多此一举,“已经死了的人,他们怎么可能见过?”
“以防万一么,”凌衍不以为意,“线索就这么撞上门来,真正的巧合可不多。”
“你是说……他们在说谎?”
“那倒也没有,”凌衍笑,“或许的确是我们瞎猫撞上死耗子了。”
果真这般巧么?
“会不会是南柯画错了?”
凌衍瞧了我一眼,怂恿似的口气:“下次,你把这句话当面对她说说。”
我可不想再被他岔了题:“既然没有画错,那便是解无生撒谎了。”
“英雄所见略同。”凌衍打了个响指。
“为什么?”我追问道。
“自然是有他的理由。”真是正确的无用之话。
我只当没听到,索性自顾自地想。
解无生,叛逃者元鸩,小孩子,神秘女人。
解无生出现,满城地寻找一座不知在何处的“西楼”,大闹一场进了警察局,而后案件被转给了X。
据他所言,他是四天前出现在这里的,而同一天里,神秘女人与孩子也随之现身。
元鸩若早已死亡,那么带着孩子的便不会是他。
可如今带走孩子的是神秘女人,画像上却是元鸩。
莫非他不知道带着孩子的是谁么?
“会不会,”我抬头,“解无生来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
“不可能,”凌衍答得很快,“穿行需要空玉碎片,纵是他拿到了,也没法子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