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魂》思若何

6、第六章

　　“陆天宁！”

　　苏玉尘眼露凶光的看着静静站在他面前的白衣男子，咬着牙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一点疑心也没有，原来是故意制造机会让我溜走的。”

　　陆天宁面色惨淡，“你不该让他想起来的。更不该想把他关进永凝珠里。”

　　“你闭嘴！”苏玉尘声音颤抖，“你滚啊，都是你，如果不是为了你，元师兄怎么会这么对我，一切都是你搞出来的！”

　　“那你就能把他的灵体吸入永凝珠吗？你明明知道，在里面呆久了记忆就会消失，最后什么都记不起来，只会依赖永凝珠的主人，这就是你想要的？”

　　苏玉尘面色平静下来，“至少这样他还属于我。”

　　“不是。”陆天宁摇头，“你想要的只是一个能让你全心全意依靠的人，不是元渊。”

　　“那你呢？”苏玉尘冷笑，“你想要的是谁？明明和元渊好好的，又和我纠缠不清，现在又想让他回心转意了？你把我们当成什么？”

　　“玉尘，不是这样的。”陆天宁语气柔和下来，“你很清楚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是什么？”苏玉尘大笑，“是愧疚吗？因为你觉得当初我离开御生门是你的责任，所以决定用尽一切照顾我，补偿我？你觉得我很感激，很乐意接受吗？”

　　“不只是愧疚，如果只是这种微薄的感情联系，我不会支撑这么多年。”

　　“是吗？”苏玉尘眼神一闪，声音也变得温柔而多情，“那你就把永凝珠还给我，等我把元渊的事处理完后再去找你。我们都成亲了，我自然不会抛下你跟别人跑掉。”

　　陆天宁摇摇头，掌心运起灵力逼向永凝珠，一具苍白的男子尸体从珠心慢慢升了起来。他面色有些灰败，把我的肉身放在地上，“元渊的灵体快支撑不住了，我先帮他还魂。你知道的，此举十分凶险，稍有闪失可能就魂飞魄散。你还是不要妄动的好。”

　　苏玉尘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站在原地一言不发。见我一动不动，陆天宁道，“元渊？”

　　“陆天宁，我不会去的。你以为你在干什么？你骗了我一次又一次，一想起这些事，我心里就堵的难受。我不想再见到你，更不想接受你的恩惠。玉尘既然想让我变成他的所有物，那就如他所愿好了，正好偿还我欠他的债。”

　　“你说得对。他明明知道我杀了你，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跟我在一起。还为了自己的名声陷害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要相信他？”苏玉尘凑近我耳边道，“我不怕陆天宁的，等我把永凝珠抢回来，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陆天宁面色一变，正要说话苏玉尘已经一掌打了过来。他退后道，“你想毁了元渊的肉身吗？”

　　苏玉尘掌势一顿，再出手已经刻意偏离了我尸体的位置。两人打得难分难解，突然一道红光从洞穴外射进来，将我的尸体劈作粉碎。楚缘山走进来，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悲伤和兴奋的奇怪表情，“你们不用争了，元渊永远都不会再活过来了。”

　　两人同时顿住，如木偶般立在原地。陆天宁苍白的脸色愈加晦暗，他跑到刚刚存放我尸体的地方，抚手摸去，却只摸到一地的残渣。

　　“眼看就要成功了，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是不是很有意思？”楚缘山慢慢的道，“你不惜伤透元渊的心，换来的却是这个结果。”

　　“你杀了元师兄？”苏玉尘回过神，对他大叫起来，“你怎么能杀了他？你说过你不会这么做的！”

　　“不要忘了，元渊是你亲手杀的，我不过是替你彻底了断而已。多亏了陆天宁，要不是他为了骗你把永凝珠拿出来安排的那场戏，我也不会这么快就找到元渊的肉身。什么陷害入魔，情人反目，这样拙劣的戏码，也只有你才会相信。”

　　苏玉尘咬牙不语。陆天宁突然暴起，一掌朝楚缘山头上击去，“你这个无耻之徒，元渊那么相信你，你居然背叛他？”

　　这一掌去势凌厉，楚缘山不得不偏身躲过，冷冷的道，“我无耻？明明是你们，我和元渊在山上好好的，偏偏你们要横插进来。你真的以为我打不过你？你应该清楚，自从你把一半的心魂附在元渊身上后，再也不是从前所向无敌的陆仙君了。”

　　我心里一震，“他把一半的心魂给了我？”

　　“是啊，为了能及时的感应到你，保护你。他就这么做了。”楚缘山微微一笑，“我检查他身体的时候也吃了一惊，撕裂魂魄的痛苦自不必说，魂魄离失后，还要无时无刻忍受功力反噬的恐惧，稍不留意就会酿成云荡山那样的惨剧。”

　　“不可能的，就算魂魄缺失，短时间内也不过情绪难以控制，绝不会到如此严重的地步。”

　　“你忘了我给你变形的鸟的名字了吗？伤魂，伤魂。我做了点手脚，本来我是想扰乱一下陆天宁的心神，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效果。”楚缘山笑得更愉快了，“每运一次功，陆天宁的心魂就会破损一次，实力也会减少一半。云荡山那次应该是他的极限了。也怪他大意，元渊在他身边这么久了，他居然什么也没有察觉。”

　　陆天宁突然道，“不管怎样，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你把元渊带走。”

　　“那你就去死好了。”楚缘山眼中杀意迸现，“反正你们本来就该死。”

　　说话之间，楚缘山和陆天宁已经过了几十招有余。前者渐渐优势明显。我对苏玉尘道，“你不去帮陆天宁？”

　　“我为什么要去帮他？”苏玉尘沉着脸，“我巴不得他死。”

　　“他毕竟照顾了你这么久。”

　　“他照顾我是为了赎罪，又不是真心的。”苏玉尘拉着我的胳膊轻声道，“趁他们打架我们走吧，不要再理这些人了。”

　　“如果你救了陆天宁，我就跟你走。”

　　“真的？”

　　“真的。”我苦笑一声，“既然肉身已毁，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不如把剩下的日子交给你。随你怎么高兴都行。”

　　苏玉尘露出一个春花般的笑容，在我脸上亲了亲，飞身加入战团。楚缘山愣了愣，冷笑道，“你忘了你的魔功心法是谁教的了？凭你也配跟我动手？”

　　“为什么不敢？要不是你是我的师尊，我早就杀了你几百次了。”

　　“不过一颗放在元渊和陆天宁之间的棋子而已。”楚缘山目光冰冷，“想起你对元渊的那些龌龊念头，我就恶心得想吐。”

　　“那你呢？”苏玉尘不甘示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他准备的那个沁灵瓶，魂灵一旦进去就会丧失所有知觉，被你炼成随你掌控的傀儡。你的想法又比我高贵多少？”

　　楚缘山眼中杀意凝聚，一招毁天灭地的攻击向苏玉尘攻去，眼见他躲避不及，一道黑影突然从外闪入，将他拦腰抱开。

　　“是你？”苏玉尘眼神惊恐，还未站定，一道黑色暗雾就从他手上散出，狠狠击向那个人的胸口。

　　“你不应该偷走默魇心法的。”薛芒战生生受了这一掌，皱着眉道，“你本是修真体质，强行修炼魔功只能折损你的本元，多运一次功，身体就会更衰败一层。”

　　“那是谁害的？”苏玉尘恨极反笑，“我筋脉尽断，不修习魔功，怎么找那些害过我的人报仇？”

　　薛芒战嘿然一笑，“那你应该早点来找我才是。”

　　他将苏玉尘扔到一边，飞身向楚缘山击出一掌，“我本来不想管你们的闲事的，可你不该对苏玉尘动手，只好和陆天宁先结果了你再说。”

　　“那更好了。”楚缘山冷笑，“你们仙魔勾结，活生生的铁证，就算我杀了你们，也没人敢说我半点不是。”

　　他神色一凝，双掌一推推出一道无形的气墙向他们袭来，威力之大，连我也感到呼吸不畅。苏玉尘讶然，“这老小子居然隐藏了修为，看来就算这两人联手怕也打不过他了。”

　　两人运功抵挡，过不多时陆天宁就吐出一口血，勉强支撑着没有倒下去。薛芒战骂了一声，面色苍白的道，“陆天宁你是不是不行？你别忘了，要是咱们都死在这里，你的元渊就要被这个老头做成傀儡了。你真的忍得了？”

　　陆天宁喘息了一阵，蓦然抬头，眼睛被红色笼罩，他浑身的气息都变了，就仿佛是我上次在云荡山见过的模样。

　　“糟糕。”苏玉尘拉着我退后几步，“陆天宁疯啦。他强行刺激自己的内丹好凝聚能量，可这样一来，他的心魂就会破裂，就算勉强保住性命修为也是尽毁了。”

　　一掌铺天盖地的灵力向楚缘山击去。轰隆一声巨响，巨坑中躺着一个满身鲜血的人影。

　　“元渊，你过来。”楚缘山满脸都是鲜血，朝我气若游丝的道，“我要死了，你过来看看我。”

　　我站着不动。“你真是学乖了。”他遗憾的道，抖落手中的一枚银针，“我还想带着你一块儿走的。你知道的，我不会放过你。不管什么时候，你都只能跟着我，永远跟着我......”

　　渐渐没了声音。薛芒战探了探他的鼻息道，“他已经死了。灵体破碎，永远也不会复活了。”

　　我走到他身边，慢慢道，“我要把他葬在御生门。”

　　“随便你。”薛芒战走向苏玉尘，“我对死人不感兴趣。”

　　陆天宁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眼神没有光彩。我握住他的手，冰凉的没有温度，仿佛也感受到他体内碎裂的魂魄。我心里一恸，“你早就发现了我对你魂魄的影响了对不对？为什么还要把我留在你身边？”

　　“因为我想多陪你一会儿。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陆天宁眼睛慢慢转向我，声音轻轻的，带着熟悉的温柔，“所以这次你也要等我，好不好？”

　　他停止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