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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鱼塘纷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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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猫跳进潭水里,摁着锦鲤一路下沉。
潭水中的泥沙搅动起来,水波翻滚出激烈的波纹。
周围的景象模糊不清,乔木和沙洲的身影时隐时现,间或夹杂着曲吹寒和显语的相处场景,只是这些画面都一闪而逝,仅仅给她们留下一点印象。
白猫和锦鲤都是一惊,这些画面与她们梦中的场景很是相似,但没等她们看清楚,白猫和锦鲤就沉向潭水的更深处了。
锦鲤起初挣扎了几下,但她浑身无力,竟是不受控制地往底下沉去。
她抬眼看向白猫,发现对方眼睛直愣愣的,视线没有落在她的身上,而是毫无焦距地投射在潭水中,明显也是被什么东西魇住了,而且程度比她还要深。
锦鲤吐出一串泡泡,晃晃悠悠地往上飘去,融入上方的白光之中。
很快,那抹白光渐渐扩散,竟是让潭水都变得浑浊不清。
……是原先挡住来路的那团白雾。
锦鲤张大了眼睛。
就在这时,有一个黑点从白光中出现,很快就向她们的方向逼近。
大约有三尺长,通体漆黑,身上有着规整的白色。
锦鲤分明没有见过怪鸟,她的脑海中却浮现了怪鸟站在岛上和平原上的画面,一股寒意顺着水流灌入她的鳃中,让她害怕极了。
白雾的速度却比那只怪鸟的速度要更快。
不多时,怪鸟就被潮水般的白雾淹没。
白雾越过怪鸟的身体,向她们飞速蔓延而来,几乎片刻就将她们吞没了。
就在白雾接触到白猫的时刻,锦鲤发现白猫眼神清明了些许。
白猫僵硬的瞳孔微微一颤,其间浮现了惊讶的情绪:“沙洲……?”
然而白猫没来得及说完,白雾就沿着她的尾巴一路侵蚀,将她的身体连同后半句话一起吞噬了。
紧跟着就是锦鲤。
白雾先是触碰到锦鲤的尾鳍和背鳍,无数破碎的画面从她眼前闪过——
推开门后腐朽的枯骨。客栈内朝霞映雪般的容颜。
红衣如火在风中猎猎。俯下身来沁人心脾的暗香。
乔木抓着苹果糖,作势要插入她的发髻中。
两人湖心对坐,微风拂面,仿佛一场大梦。
沙洲眼中闪烁清亮的光芒,她急急忙忙道:“师……”
但她没来得及说完,那股白雾就将沙洲彻底淹没,刺骨的冰寒在她的经脉中乱窜。
不知这痛苦的折磨持续了多久,等沙洲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她竟是又一次回到了潭水上方。
而且身上到处都很痛。
沙洲挣扎了一下,两个巨大的钳子就把她夹得更紧,几乎动弹不得。
不过她已经发现了问题所在。
沙洲不信邪,继续摆了摆腿,但身体的反馈告诉她,她根本察觉不到左右脚掌,身体下方只有一条鱼尾巴能够晃动。
与此同时,她的身体一阵晃荡,还有水花溅到了她的鱼身之上,清凉的河水浇在她干燥的鳞片上,缓解了些许不适感。
然而另外几根硬硬的毛发戳着她的鱼身,虽然只是时不时划过一两下,但沙洲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沙洲正在被白猫叼在嘴里,戳她的是那几根猫胡子。
沙洲心中暗叫不好。
她变成锦鲤,乔木变成猫,这或许是鹰沉秘境的压制作用。
只是……
为何她恢复了神智,但乔木仍然迷迷瞪瞪的,只有水中短暂地认出了她来,现在又是一副和她不熟、甚至马上就要大快朵颐的架势啊喂!
在沙洲彻底风干之前,白猫终于停下脚步。
白猫松开嘴,把沙洲放到一处小池塘里。
沙洲默默和白猫对视,试图从白猫眼中看出清明的神智来。
白猫却以为储备粮快死了,很贴心地拍了拍沙洲的身子,又推了把沙洲的尾巴,示意她可以自由游动。
眼瞧着香喷喷的储备粮终于活动起来,白猫很满意地蹲坐在旁边,一边望着锦鲤,一边舔了舔嘴巴,馋样原形毕露。
沙洲:……
沙洲差点被白猫摁到池塘泥巴里,她赶紧离白猫远了一些,生怕白猫一时想不开,张开血盆大口把她这个乖徒弟一口闷了。
鹰沉秘境凶名在外,她们二人被困其中,乔木神智不清,又无法寻求外援.
现在的处境相当不妙。
沙洲悲从心起,窝在稀松的三颗水草之间,紧紧地盯着她失了智的师尊。
白猫坐在小池塘边上,前腿并拢,看起来是一个克己复礼的好猫咪。
如果不是白猫正低下头来,若无其事地舔着池水。
当白猫和沙洲对上眼睛的时候,白猫立刻挪开视线,随后坐直身体,看起来十分做贼心虚。
沙洲起先感到无语,片刻后又想道,其实乔木做这动作会更可爱些,可惜乔木平常跟高岭之花似的,清冷又孤高,只有变成猫咪的时候才能发现本性里调皮的地方——毕竟,乔木还往自己头发上插苹果糖,这完全不是为人师表的行为呀!
白猫兀自尴尬了一会儿,又伸出爪子,隔空拍了拍沙洲。
这回她的动作很轻,就像她先前把沙洲咬在嘴里带过来一样,尽可能地减少触碰,似乎怕吓着沙洲。
白猫又舔了舔池水,漂亮的眼睛凝视着沙洲,等沙洲摆了摆尾巴,她才扭过身,往来时的方向走过去了。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沙洲没有蒙圈太久,便看到白猫嘴里衔了条大鱼,轻巧地往她这里跑了回来。
在沙洲错愕的视线中,白猫当着她的面开始生吃大鱼,吃得津津有味,不多时就吃得只剩一个骨头。
白猫挖了个坑,把鱼骨头埋起来,然后又盯着沙洲发呆,时不时舔一口她的泡澡水……
沙洲静止在水中,思维陷入了停滞状态。
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那她现在要以身相许,或者葬身猫腹吗?
难道白猫把她捡走的目的就是当储备粮吗?
还是很宝贝的那种,舍不得吃,要一直养着,养到膘肥体胖,才是下口的好时机。
她咂巴着嘴,在毛骨悚然之余,心头诡异地升起一阵欢愉——哪怕她是储备粮,乔木都对她这么上心,看来自己不是单相思啊……咳咳。
沙洲不吃东西也不会饿肚子,白猫倒是每隔几个时辰就会去捕猎,然后叼着猎物跑回来,把沙洲当成下饭菜,边看边吃,吃完还要用沙洲的泡澡水漱口。
除了一开始表情崩裂外,沙洲已经可以心态平和地接受了。
毕竟乔木对她洗澡水感兴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啦。
再加上现在可以确定沙洲是锦鲤妖,猫妖对鱼汤感兴趣天经地义,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淡定,淡定。
沙洲说服了自己,大大方方地游来游去,展现自己弧线形的完美身材,外加花瓣似的清丽花纹。
白猫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这让沙洲相当臭美,游得停不下来。
这里的日夜更替比外界要快得多,但晴天和星夜不甚分明,大多数时候,此处都弥散着朦胧的雾气。
沙洲按照白猫一日三次打猎的次数来计算,她们大约在此处困了十来天,白猫的失忆症状有所缓解。
主要体现在白猫喝水的频率有所降低,偶尔还会表露出若有所思的迟疑神色。
这叫沙洲心怀希望,指望着白猫早日恢复神智,化身大杀四方的师尊,带她一路闯出鹰沉秘境。
可惜她没能等到转机,反而等来了一个危机。
这一天仍然是雾蒙蒙的一天,白猫照常外出打猎,沙洲默默猜测着今天的猎物是鱼还是鸟——她成天泡在池塘里,没法出门探查情况,也无法口吐人言,每天醒着就在观察白猫外加猜测白猫的菜谱了。
沙洲吐了个泡泡,察觉到乔木回来的动静,于是开开心心地浮上水面,准备验证自己的猜想。
然而出现在她眼前的不是白猫,而是那只熟悉又陌生的怪鸟。
体长约三尺,光滑的毛发黑白分明,嘴巴和脖子下方都是一片橙红色。
它一脚踩在池塘边上,高大的身影倒映在池水上,笼罩住沙洲的身影。
怪鸟凝视着沙洲,尖锐的鸟喙动作迅猛,正往沙洲的方向啄去。
沙洲避无可避。
今天白猫收获不大,仅仅抓到了一小条鲫鱼。
白猫原本打算多待一会儿,最好看看能不能抓到其他猎物。
不知为何,白猫心中总有点不安,她犹豫了两秒钟,果断打道回府,决定守着心爱的储备粮。
白猫很庆幸自己的决定。
等她叼着鲫鱼回到鱼塘的时候,恰好赶上一只打算掳走她储备粮的怪鸟。
她心爱的香喷喷的锦鲤落在了别的猎手口中。
是可忍孰不可忍!
白猫丢下那条半死不活的鲫鱼,目露凶光地扑了上去。
她毛发炸起,尖利的爪子寒光四射,瞄准了怪鸟的眼睛和腹部,招招不留情面。
怪鸟迫不得已,重新将锦鲤丢在水里,正面迎上白猫的攻势,在水里打得浪花四溅。
沙洲脱水太久,外加受了惊吓,此刻躺在水里奄奄一息。
鱼身划拉出几道口子,就连鱼鳍都破破烂烂,一副命不久矣的惨样。
外伤倒是其次,关键是那怪鸟不知用了什么阴邪法子,沙洲明明身在鱼塘,却感觉自己浑身都浸泡在寒冷的冰水里,丝丝缕缕的灵气不断外泄。
没过多久,她的灵力就逸散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