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怦然心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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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沙洲便理解了乔木对山离的态度。经过沙洲的观察，乔木平日冷若冰霜，是个美丽又强大的师尊，实际上乔木有时候却挺幼稚的，不仅嘴馋爱吃甜食，还时刻要保持住风度，需要沙洲恰如其分地捧场。
大师姐是个狠人，居然敢摸老虎屁股……不对，师尊的屁股怎么可以给山离摸，是山离居然敢拔了龙的逆鳞，怪不得乔木每次提起山离都恨不得翻上好几个白眼，那股怨念不言自明。
现在，沙洲放下了心。果不其然，乔木和山离之间只有欢喜冤家的纠葛，情有独钟和近水楼台只属于她和师尊二人。
沙洲心中那股隐秘的快乐变成了公开的快乐。
为了让这公开的快乐能够格外加倍，沙洲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亮晶晶的，其中似乎有光芒流动：“后来呢？你是怎么认识山离师姐的呀？为什么师尊说山离师姐把你抢回来当相公？”
若说乔木不知道清桉的真实身份，把清桉当成宫里的七皇子，这才可以说得通。可是，清桉并没有隐瞒她的女子身份，乔木却仍然开这种玩笑，沙洲总觉得这里面藏着些什么她此前不知道的东西，而这些她不知道的东西，会给她带来更大的惊喜。
清桉双眸凝视着她，唇角微微一弯。她饶有兴味地想，这小姑娘也是有意思，绕了半天还是绕回了最初的问题，瞧她那副清纯可人的样子，谁知道她对女子与女子之间的那点事，竟然如此上心呢？
清桉身为半个王爷，也是从脂粉堆里跌爬滚打过，她能欣赏山离身上露骨的妩媚与狠戾，也能在沙洲身上瞧出些蔫坏的趣味来。她心想，乔木自以为捡了个乖徒弟，其实这徒弟也没有传说中那么乖巧嘛，现在看起来是个披着羊皮的小狼崽子，也不知道乔木要多久才能看穿乖徒弟是个怪徒弟的事实呢？
清桉乐得看好戏，同时也有些纨绔子弟的性子，从不愿意让美人失望，于是大大方方地将她与山离之间的那点事情和盘托出。
原来，山离虽然报仇雪恨，但她毕竟以一对多，身上受到了数不清的暗伤。山离躲藏在羊蹄山上休养生息，为了防止追兵和乔木的打击报复，她在羊蹄山上布下了许多幻境，这也正是寒枝楼名声鹊起的源头所在。
某日，山离正在完善幻境结界之时，山里逃来了一群灰头土脸的人，这正是护送清桉的死士。这帮人长途跋涉，死的死、残的残，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当地人都不敢来的山沟沟，指望着能休息一段时间来养精蓄锐，谁料想前有虎、后有狼，他们刚出朝廷追兵的虎穴，转眼就进了山离的狼窝。
山离直接把他们一帮人都掳走，养在寒枝楼里充当杂役使唤。好在山离恩怨分明，虽然有过度杀戮的嫌疑，但清桉觉得她本质上还挺善良的，没有亏待那帮死士。这群人原本的使命是保护清桉脱离朝廷的追捕，现在阴差阳错之下，不小心进了山离的土匪窝，就算朝廷追过来，也绝无可能突破山离布置的幻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算是完成了任务。最后，这帮人在羊蹄山上寿终正寝，就死士这个群体内部而言，他们的晚年过得很幸福。
至于清桉……山离一眼就瞧上了她，一心把清桉圈养起来。作为仙界幻术的杠把子大能，山离直觉清桉穿男装有些违和，后来两人关系升温，山离强行让清桉换上女子的服饰，清桉半推半就地从了。两人坦诚相对，从萍水相逢的过客变为彼此人生中的红颜知己，从此相伴不离。
“山离得知了我的身世，她等前朝覆灭后，刻意往外面散布她劫走前朝小王爷的消息，试图把暗中对我图谋不轨的太子党一网打尽。结果结果前朝覆灭后，除了少数几个倒霉蛋上门找死，根本无人记得我。当朝天子担心我占山为王，沿用了我族弟自刎于太子前的说法，主动辟谣说七皇子早已死亡。因此，江湖上那些关于我的消息总是真真假假，其实没有什么人真的关心。”
沙洲抓心挠肺地想，什么叫两人关系升温？能不能更详细点说说！她很想听，清桉多讲点，千万不要停！
清桉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眺望着她们的来处，看见一个小黑点正迅速飞过来。她轻轻地笑了，低声说：“遇到了山离，我才明白何为‘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清桉意味深长地看了沙洲一眼，然后站起身子，让那个飞过来的灰喜鹊站在自己的肩膀上。她伸手逗弄了一会儿，那只鸟活泼好动，在她的肩膀上跳来跳去，还用尖尖的鸟喙去蹭清桉的手。
清桉用小拇指揉了揉灰喜鹊脑袋上的绒毛：“二丫，跟山离说一声，我们一会儿就回去。”
沙洲的耳朵捕捉到“二丫”这个称呼，立刻抬起头来看了清桉一眼。她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二丫是那只灰喜鹊。她想起了王婶亲切地叫她二丫，还有她那热腾腾香喷喷的梅干菜面饼。明明只有数日，过往平淡恬静的生活却再也回不来了。
沙洲有些怔松，她望了眼清桉，见对方闲庭信步地往回走，即使遭遇了那么悲惨的经历，清桉却依然脊背挺直，犹如一株青松苍柏，实在是她的楷模。
等她们到了屋内，乔木和山离正在对弈，一边在棋盘上撕杀，一边用话语互怼。山离那张嘴巴很厉害，叭叭叭说个没停。相比之下，乔木就占了下风，即使气得两眼冒火，她也非得维持着自己的形象，冷冰冰地讽刺山离几句，可惜她语速本来就慢，骂起人来依然温吞。她说一句话的功夫，山离就已经掀动嘴皮子回了三四句，搞得乔木越吵架越憋屈，恨不得直接掀了棋盘。
沙洲：……
沙洲担忧地观察着师尊的表情，很怕她气得撅过去。
相比之下，清桉就淡定了很多。她对此表现得见怪不怪，从储物袋里摸出一个杏子来，剥好皮塞给山离。
山离吃着李子，口中含含糊糊，正准备继续和乔木对喷。
清桉咳嗽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盯着山离：“食不言，寝不语。”
山离居然真的一言不发就闭上了嘴巴。
清桉悄悄望了沙洲一眼，用口型说：乖吧？
沙洲拼命点头，恨不得叫山离永远这么乖，别把她家的老师父气出毛病来了。
山离见自己要输了，毫无礼貌地将棋子一推，开始耍赖皮：“不下了、不下了！”
清桉又往她嘴里塞了一颗剥好的李子。
乔木瞧不惯她们这腻乎劲儿，冷哼一声，眼睛瞟向沙洲，试图勾引徒弟来孝顺下她这个便宜师傅。
沙洲福至心灵，从乔木的眼神里琢磨出娇嗔的意味来。她心跳加速，赶忙上前按肩捶背，轻声软语道：“师尊，你想吃仙丹吗？”
沙洲停下谄媚的动作，摊开手掌心，上面放着花花绿绿的仙丹。她眨巴着眼睛，笑意盈盈地望着乔木。
乔木望着她手心的仙丹，虽然其中的灵力对她而言过薄，吃它也就是图个甜味。她的视线从沙洲的手心移到对方的面容，见她一双眼睛干净澄澈，如同一个精雕细琢的瓷人，但那肌肤看上去软乎乎的，就好像糯米团子一样。短短数日里，沙洲就蜕变成一个亭亭玉立、灵动俏皮的修士，没了最开始见面的拘谨和不安，逐渐显露出玲珑心性来。
乔木心中一动，拒绝的话语卡在口中。她眼睑低垂，手指在沙洲的掌心划过，落在一丸雪白的仙丹上。她捏起仙丹放入口中，没有直接震碎仙丹将灵力融入经脉，而是选择了用舌尖舔舐仙丹，尝到了上面清爽甜美的荔枝味。
沙洲手掌心一阵酥麻。她耳尖泛红，偷偷去看乔木的神色，见她眉头舒展，明显心情好了许多。
“你方才喝酒了？”乔木嗅到沙洲身上淡淡的酒香，招呼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沙洲蹭着乔木身边坐下，两手绞在身前，规规矩矩地放在腿上：“是呀，清桉姊姊请我喝了果酒，还给我讲了点故事。”
挨得近了，她也闻到乔木身上的香味，外加上酒的后劲，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几乎踩在了云端。
清桉附耳说了几句话，山离边听边笑，美艳的狐狸眼笑得弯起来。她故意摆出狠戾的表情，恶声恶气地凶沙洲：“好哇！小师妹，我早就看出你是个小狐狸精，现在看来果真如此！你勾走了我师尊不说，还把我家夫人拐跑给你讲故事听！小小年纪就这么红颜祸水、招蜂引蝶，以后还怎么得了哦！”
沙洲本来正沉浸在晕乎乎的舒适感里，就听到山离这么一番话，登时脸就红了个彻底，结结巴巴地为自己辩解：“我、我不会勾引师尊，你想多了！我和师尊不是你想的那种样子……”
山离抓住她话里的漏洞，狡黠地挤挤眼睛，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来：“哦？是你不想，还是不敢勾引呀？”
“当然是不……”沙洲张了张口，后面的“想”字怎么也说不出口。她仰起头去看乔木，但酒劲上头，乔木的脸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玉雪冰霜的面容蒙上一层惑人的白雾，像是水池里的雾气，朦胧又迷人。
沙洲突然就想起那日她和师尊一起泡温泉，还有师尊说她的泡澡水像是一锅香喷喷的鱼汤。
她越想脸越红，焦急地想要辩解，但她隐隐又不想把“我不想勾引师尊”说出口来。她急得眼中泛起水雾，瞧见山离越发开心的笑容，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内心都被人看透，叫她羞耻极了。
“你多大的人了，无不无聊啊。”乔木冲山离翻了个白眼，抬手摸了摸沙洲的头发，“你喝多了，去睡一会儿吧。”
沙洲委委屈屈地看着她，嗫嚅道：“师尊……”
这声“师尊”被她在嘴里含了很久，说出来又黏糊又滚烫。少女滚烫心头血不敢轻易示人，只能小心翼翼地撕开一个口子给心上人看。
乔木蓦地闭上眼睛，平生头一回生出怯意来。
“我送她去卧房，‘沉舟’和疫病的事情过会儿再谈。”
乔木忽视掉山离的大笑声，用灵力将沙洲托起，轻车熟路地带她到了一处清净的房间。
沙洲脸颊绯红，双眼迷离地望着她，嘴里黏糊地叫着师尊，又溢出几声傻笑来。
那撒娇的细语像是小猫爪子挠在乔木心窝里，明明是轻柔软糯的嗓音，乔木却感觉心惊肉跳，身上像是有火在烧。
乔木将她放在床上，掖了掖被角，几乎有些狼狈地消失了。
——啧，她得去找点酒来压压惊。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怦然心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