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小城》浅野舟

21、小雪

　　下雪了。
　　天地之间一夜变得白芒一片，云蒸霞蔚，是我喜欢的模样。
　　我一早去了车站的候车室等人。路上买的两杯奶茶慢慢凉透，广播响起，列车又晚点了。
　　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原地，静静地不做声息，静静地合上双眼。手心偎依着奶茶的余温，一切节奏似乎都在呼吸间被无限放慢。无我，无境，无他，无念。大脑里是如雪的空白，享受着与周围不同步伐的时间。
　　候车室里人多，却并不暖和，空调的暖气被一个接一个进来的人反复送出门外。座椅焐热后，这才慢慢感觉到了温暖。呼出一口气，口罩的内壁短暂的湿了一刻，发丝挡在眼前，将视角分成无数板块。
　　无需看表知晓时间，此刻只需尽享等候。据说长久的等候过后，到来的即是更加惊喜的重逢。
　　“......？”
　　熟悉的声音，陌生的音节。是你在叫......我的名字吗？
　　睁开双眼，鞋尖们往前快步走着。将视角慢慢往上移，他们的面孔是那么淡漠，那样平静。人们从车上鱼贯而出，挤挤攘攘。我站了起来，费力地在人群中寻你。
　　“来了？”
　　在那些平静的脸庞之后，是一张日日思念的面孔，是一串温热的呼气。高兴的模样在冬天之中显得弥足珍贵。
　　“终于见到你了。”
　　我和你走出人潮汹涌的车站，干巴巴地在门口旁边站着。大街上车水马龙，白花花的羽毛从天空中飘落，发丝间掺着白，慢慢地被雪水浸湿。
　　“像雪一样。”
　　“诶？这不就是......”
　　“这是水哦。”
　　我笑了，鼻尖被冻得通红，只好摸了摸鼻子：“好吧，下雨啦——快来看谁踩得水花多！”
　　在你来之前，我曾在脑海里排演过无数次重逢。本以为久久不见的重逢会是片刻不语，但在重逢真正到来的那一刻起，所以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水遇冷变成结晶，雪遇热变成水滴。”你拍了拍我的头发，将雪花拍落，“不过我来的目的很简单，你不要瞎想，不管我遇冷还是遇热，我都很爱你，我不会变。”
　　也许你不在我身边我会瞎想，但此刻我觉得我是最幸福的。
　　“那里有卖烤红薯的，”你指了指路边，“我去买一个。”
　　是“我去买一个”，而不是“你吃吗”。
　　好啊，好啊。
　　一块热腾腾的烤红薯掰开，是黄澄澄又面甜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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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2021.8.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