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校车司机的发展前景》壮壮洋酒

77、第77章

　　周渡颁布了黎漾的第二道面试大题：“请画一张缚鬼符。”

　　黎漾面前出现一张案几，上面符箓道具齐全。

　　他曲腿坐下，执笔，沾染朱砂，在黄裱纸一气呵成了一道符文。

　　考官席上的判官、孟婆等地府重要官员连连点头，再次打了20分。

　　最后一道题，是最中间的判官提问：“黎漾，你认为无常，最重要的工作职责是什么？”

　　黎漾说实话：“维护人间地府的安稳。”

　　“这是其一，还有吗？”

　　黎漾不擅长口若悬河，只能一点一点挤出：“需要效率，需要，稳准狠，一只鬼都不能放过……”

　　挤着挤着，他想到了几个令他印象深刻的鬼魂，如钱然，吴兴华等。

　　他眼神逐渐清澈，如光在游动，“让逝者放下人间执念，安魂于地下，如果可以，也让生者得到宽慰，让他们相信终有一天，会与生死相隔的亲人爱人友人，重逢。”

　　黎漾说的很短，比不上前面二十三个背论文似的长、全面。

　　但判官等人微微点头，基本打了13-18的分数。

　　打完，判官才想起一事：“那请问，既然你都知道，怎么还只有0.03的好评率？”

　　黎漾：“……”

　　*

　　黎漾面试一结束，就进入了实时计分环节。

　　所有面试入围的考生再次回到那个纯白空间，里面之前笔试落选的考生已经都走了。

　　偌大的计分面板悬浮在空间。

　　此刻还只有笔试分数，黎漾排在末尾。

　　电子系统的女声冰冷冷地道：“现在，计入面试分数。”

　　面板数据浮动，名次变动，黎漾挤到了最中间。

　　“现在，计入好评率加分。”

　　名数再次变动，但很轻微，只有黎漾，变动大，排在了倒数第三。

　　“现在，计入日常缉鬼积分。”

　　这一回变动巨大，黎漾眼花缭乱，没来得及观察别人的。
　　总之有的末尾追到了中间，有的中间的追到了前面，有的前面的可能就坠机到末尾。

　　黎漾看见自己排在第四名的位置。

　　“现在，计入季度考核奖励积分。”

　　数字变动，黎漾排到了第一名。

　　电子女声：“分数统计完成，恭喜第一到十七名的考生，今天起，你们就是正式员工……”后面是一些慰勉淘汰的考生的话。

　　吴兴华进来打断他们注意力，“请通过转正的活无常随我参加今年的地府通年会。”

　　大家相互看了看，皆是一喜，“我姐可没说转正就立刻参加年会啊。”

　　顾不得落榜同伴的心情，他们兴奋地跟着吴兴华一溜烟儿的走了。

　　*

　　包括黎漾在内的十七名新锅出炉的正式活无常都是第一次来到地府。

　　大家看得目不转睛，有个女生发出感叹：“我感觉我在《寻梦环游记》……”

　　一颗巨大的古树盘踞在地府中心。
　　以树根发散，有着像一座座小山似的龛座。小山中洞口发着金色橙色的色调，可以看见安身在里面的魂魄。
　　魂魄犹如正常生活的人，在走动，或在洞口坐着摇蒲扇。

　　“这就是你们以后在地府的日子。”吴兴华道。
　　有人举手：“助教，但我姐说了，我们活无常死了以后也是要当打工鬼的啊，就跟你一样。”
　　吴兴华纠正：“那，这就是你们亲朋好友以后在地府的日子。”

　　吴兴华带领他们是飘在半空中的，他们也是飘在半空中，并未着地。

　　他们穿过条条街市，屋檐之中穿插着各色灯笼，许多小贩在吆喝买卖，鬼影憧憧，还有酒楼发出了歌曲笑声，比人间夜市热闹多了。

　　吴兴华总算把他们带到了地府宴会厅。

　　推门，十七个人一进去，被珠光水晶灯晃了下眼。
　　跟人间那些个大公司的年会差不多，高级的自助餐饮，但布置什么的，奢侈得多，比如装糕点的金叶子底盘，是真的黄金。

　　门幽幽关上，吴兴华已经把黎漾拉到了一旁，兴奋道：“小黎先生！恭喜啊！！你这属于是状元郎了！”

　　黎漾说了句谢谢，吴兴华就拿了一块提拉米苏给他。

　　黎漾终于有空问自己关心的问题：“吴秘书，周渡怎么在这？”

　　吴兴华：“周先生是地府受邀的特别顾问。”

　　“噢。”黎漾用叉子挖了一块，还没吃，余霜还有其他见过一面的五组成员都过了来。

　　“恭喜哦，第一名。”余霜冷静道。

　　其他五组成员，都算得上黎漾的叔。
　　好哥儿们地搂搂撞撞他：“你小子真争气！！我们五组八十年了！！！终于再次出了个第一名！！！！”

　　黎漾等他们爽完了才问：“第一名，地府有什么奖励给我们吗？”

　　大家想了想，发现自己不知道。就是，你一个常年吊车尾的，是不会关心奖学金有多少以及会奖什么笔记本和圆珠笔的。

　　“好像也没什么奖励吧？”

　　“我一点都不清楚。”

　　还是吴兴华道：“组内无奖励，但第一名，三年内的每月工资加18%。”

　　叔们也很开心地再次撞撞黎漾：“很好嘛！！！”

　　另外的四组，一二组的聚在一起，三四组分开，但与自己组员挤在一起。
　　吃着喝着，但都留意着黎漾这边。

　　算完分，就立刻被带这里来了，现在才想起讨论刚刚计分的事情。
　　“都不知道说他好险还是怎么了，笔试和好评率拉得这么低，还能第一名。”当然，他们也全然想象不到黎漾抓了几千只鬼，是怎么做到只有几个鬼给了五星好评。

　　组长告诉他们：“他加分最厉害的是日常和季度考核，所以，都别给我掉以轻心，活无常这条路，现在才开始。”

　　*

　　余霜恭喜完黎漾之后，就要带着黎漾在各位领导面前刷脸了。

　　主要还是三司十殿的领导。

　　余霜一边social，一边催促黎漾敬酒，黎漾想着魂喝酒还能醉吗？就喝了，然后醉了。

　　但他面上不显，只是眼眸迷离了起来，问余霜：“地府通年会是在今天吗？”

　　余霜还不知道他醉了，说：“昂，要给明天正月十五天官赐福的日子腾出时间，就定在了今天。”

　　“噢噢，对，明天十五了，周渡呢？”

　　“你找周渡干嘛？”余霜说完，也帮忙看了看宴会厅，没看到周渡。

　　黎漾眯着眼，似乎牛头不搭马嘴回了一句：“我想回去房间睡觉。”

　　余霜这才看了看他耳根，红透，意识到这小子不胜酒力，把人扶到沙发上。

　　黎漾一直要找周渡。

　　余霜：“好，好，我帮你找，你先坐会儿。”

　　说完就帮忙找周渡去了，虽然她也不知道黎漾想睡觉跟找周渡有什么必然联系。
　　问了几个人，甚至领导，都说没看到周渡。

　　余霜一走，黎漾是乖乖坐了一会儿，但也就一会儿，就起身自己找周渡去了。

　　忽然，眼前出现一条金丝线，灵活游动着，高度位置在他腰间。

　　黎漾皱皱眉，看着它，又看了看身旁的人，好像都没人看到它。

　　至于为什么自己能看见，黎漾也没想，跟着金丝线走。

　　走到宴会厅的实木扶梯处，黎漾顺着金丝线看过去，好长好长的阶梯，金丝线隐在二楼挥发着淡淡金光。

　　黎漾扶着扶手，一阶一阶地上着。

　　金丝线也一点一点缩短。

　　等他爬上这楼梯，他身体一个不稳，就要往后仰。

　　眼见就要从几十级台阶摔下去，金丝线一个延长，温柔缠住他的腰身几圈，将人带到安全的位置。

　　等黎漾站稳，金丝线离开他腰际，但转而勾住他的尾指，将人领进了二楼最里面的一间房里。

　　坠着水晶流苏的台灯影影绰绰，映着长发男子的后背。

　　男子乌发墨袍，那缕灵活的金丝线犹游鱼般，隐进繁复垒重的长袍袖角。

　　黎漾踩上厚厚的地毯，看着他。

　　他执着雪尖毫笔，面前是一副九州华夏大地的地图。

　　笔尖可放大一个地区，便会冒出许多条条框框，他勾选，或不勾选。然后重复下一个地区。

　　黎漾看了半天，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想起自己的事了，问男子——事实上他这时候应该问谁都是：“周渡呢？”

　　长发男子转过身。

　　看见脸，黎漾倒是神情松弛下来：“周渡，快教我回魂诀，我要回去睡觉了。”

　　周渡执着毛笔走过来，黎漾发现自己要仰很高才能和他对视。

　　周渡问：“你看清楚，我是谁？”

　　黎漾眼神游离，眼前的周渡并未逼迫他，给足时间，与他对视。

　　不知道什么时间，黎漾忽然瞳孔骤缩。

　　层层相同和不相同的梦境叠在一起，梦中男子的脸也和周渡、眼前的男人重叠在一起。

　　黎漾往后退了两步，又被男人执着毫笔的那只手揽了过来。

　　“回魂诀么……我教你。”男人的另一只手，抚上青年的指尖。

　　一个简单的手诀，愣是拂过他一根一根的指节，这样教他。

　　五只手的位置，教了五分钟有余，那也就碰了五分钟有余。

　　黎漾脑袋空白，没去想有的没的，比如被吃豆腐啦，或者吐槽的心理活动。什么都没想。

　　男子虽慢条斯理玩弄他，但教的好在确实是回魂诀。

　　黎漾最后掐了一把指心，意识白茫，回去了。

　　周渡打开这扇门，便看见黎漾在男人怀里消失，回到了阳间。

　　周渡承认看见黎漾被抱住的那刻心里不舒服。

　　对方看他，也不舒服。

　　两个面容一样的男人就这么对视一眼，别开视线，没说一句话。周渡自己掐了回魂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