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校车司机的发展前景》壮壮洋酒

15、第15章

　　晚上老师们一起过节赏月，后湖边摆起了烧烤架，各式饮料瓜果。
　　桌子中央放了个水盆，天上圆月被收入盆中，映得粼粼水面泛着莹华，而盆中又放了块超大月饼做晒月光仪式。

　　厨子仍是梁棠，围着烧烤炉打转，有两个老师给他打下手。

　　黎漾原本靠在躺椅上玩手机，结果被陆小果拉去斗地主了。
　　幼儿园老师的惩罚制度就很幼儿园，输的人往脸上贴乌龟纸条。
　　黎漾打牌靠一个莽字，无论牌好坏，甚至有时看都不看，只要轮到他就必叫地主。然而牌运很好，将近十局下来才被贴了三条。

　　新局又开，地主牌发到陆小果手里，她却磨磨蹭蹭。

　　“你到底要不要啊？”上家催促道，却发现她藏在腿下的手在动，嘴唇也无声快速微动。
　　“陆小果！！你在打卦是不是！！都说了卡牌游戏禁止使用玄学！”
　　也只有阳间正道小树苗幼儿园有这规则了，毕竟上到老师下到小朋友，全员自带外挂，一玩这种有赌的成分的游戏，就老有人想作弊。
　　导致游戏体验极差。
　　到现在！他们同事之间都没有完整玩过一场狼人杀剧本杀！

　　偷偷占卜那三张底牌有没有大小王或想要的牌的陆小果被抓包，只好说：“那我要了吧。”

　　上家不肯了，“开挂者丧失抢地主资格。”
　　“我又没算出来！不是被你打断了吗！”她要只是因为下家是黎漾，一想到底牌指定落他那，不如学他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陆小果的申诉被驳回。
　　黎漾翻开底牌，大王、J、Q。

　　7-A飞机，王炸，三带二。春天。

　　陆小果丢下一手的单牌，不干了，“我堂堂港城大学佛学院高材生受不了这委屈！！！”

　　黎漾画着乌龟，“下次卜卦卜快一点。”

　　陆小果忿忿接过纸条往脑门一贴，梁棠那边吃的烤好了。
　　大家边吃边闲聊，黎漾躺在刚搭的吊床上摇摇晃晃，枕着臂看树枝挂的兔子灯笼。
　　就在秋风起，所有人心态放松时，草丛里窸窸窣窣，从远及近，到了无人看管的小桌脚顿住。
　　嚓的一下，晒着月光的水盆漾出一圈小波纹，随后草叶飞快分开又合拢无形遛走了，不见半点痕迹。

　　九点整，陆小果等人将水盆中的大月饼拿出切分，忽然武倩注意到了桌上，“月饼和水果怎么少了？”
　　东西是她摆的。月饼是发小朋友的余下的那种，水果则整整少了一个柚子。
　　她记得没看见有人动它们啊？
　　“记错了吧？不是刚还开了个柚子吗？月饼应该是谁拿了，别说，小朋友吃的东西是挺好吃，我都喜欢吃。”陆小果也撕开包装，小小一个塞进嘴里，然后端起盛着柚子果肉的碟子。
　　武倩挠挠头，人来人往的可能真没注意到吧。

　　分完大月饼吃掉，大家两三下回收了工具，往宿舍里走。
　　大多东西都在几个男老师手里，黎漾提着一提罐装汽水，陆小果抱着晒过月光的水盆，临到门口了突然一把塞进黎漾怀里。
　　“我不行了要，”她捂着肚子跺脚，“这水你就倒花坛里吧。”嘱托完便狂奔卫生间。

　　青年就地放下汽水，走到花坛边随手泼掉。
　　转身前，花旁茂密的草丛里有什么动了动。

　　黎漾停住，看向草丛。

　　安静。
　　几秒后，起风了，花草树木沙沙响。

　　黎漾转回脸，回宿舍。

　　路过菜园，身后的蔬菜一列列被压着掠过的声响轻微，黎漾眉心跳了跳，再次转身，看见陪城里家人吃完饭回来的周渡。
　　黎漾问：“听到奇怪的声音没有？”

　　周渡踱步到他面前，“什么？”

　　黎漾等了等，只等来风吹得菜花翻浪，摇摇头：“没什么。”转身走了。

　　周渡望着他的背影进门，蓦地向菜园西北角走去。

　　菜群中，一个大冬瓜在男人长腿逼近之前就已经发抖，但因为是圆的，整个瓜微微一动就是很明显的滚了起来。
　　即便这样了，还在拼命伪装普通瓜。

　　你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冬瓜洗脑中。

　　男人鞋尖轻踢了踢瓜皮，整个瓜惊得原地弹跳，压到了周围散落在地的月饼包装纸和柚子皮，瓜皮被硌一下，又滚开。

　　“随地乱丢垃圾，看来不是什么好瓜。”男人懒声道：“下周小朋友食谱可以加一道冬瓜煲。”

　　“！”
　　瓜命不保！

　　可怕的男人离开了，冬瓜仔不禁埋进土里偷偷抹泪。

　　它还没报恩，就要被棒打鸳鸯了吗？
　　呜呜呜命好苦的一个瓜。
　　它不想离开恩公啊，也不想被吃！

　　大冬瓜滚来滚去，开始想法子，但单纯的瓜脑里能想到的只有陆小果给它讲过的，它听吐的那些渣男如何强迫女主角留在身边。

　　好多都是生米煮成熟饭。

　　‘一夜是我的人，这辈子都是我的人。’
　　‘别想逃。’

　　行！
　　它就跟恩公煮饭。
　　做恩公的女主角，被恩公留在身边，逃不掉的那种。
　　……

　　半夜，睡眠模式的定时自动关闭了房间空调，不多时，熟睡中的青年无意识踢了踢被子。

　　外面，一个冬瓜瞄准三楼，预备备地蹦了蹦，发射——
　　落地阳台，它麻溜滚进房间，嘚儿一下跳上了床，滚进青年怀里，咻一下被子盖好。
　　冬瓜仔美滋滋地不断散发灵气，今晚泼的那盆汲取了月华的水全都被它吸收了，浓郁但令人舒适的清凉，堪称瓜形空调。

　　青年自然地把手搭了上去。

　　等到太阳爬起睁开眼，黎漾看着自己床上莫名其妙出现一个大冬瓜，属实有点还没睡醒。
　　直到确定“哈呼哈呼”的打鼾声不是幻觉。

　　“哈呼哈呼”是一个冬瓜发出来的也不是错觉。

　　冬瓜仔被一把抄起，噔噔噔的颠簸弄醒了它，嘭一下化成人形，肉手揉揉眼睛。

　　在一楼吃完早餐的老师们看着黎漾抱了个大冬瓜跑下楼，就在楼梯处，冬瓜在青年手里变成一个白白胖胖的崽子，全身上下一条绣了“福”字的红肚兜，只要抱上一条锦鲤，就是活生生的年画娃娃。

　　“？”
　　“！”

　　抹着嘴刚从餐厅出来没看见前情提要的陆小果也呆了：“哪来的大胖小子？！”

　　冬瓜仔看到她就捂住双眼，暑假被她烦到差点英年早逝的心理阴影还在。

　　看到冬瓜化形的其他老师则是一脸凝重。

　　妖怪什么时候能混进幼儿园了？！而且还是个冬瓜精！
　　附近全是法阵，罩着园，每周都有老师检查加固，风雨无阻，妖邪一踩入界就没了，它是怎么进来的？

　　谁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老师们也不是甩锅，只是七嘴八舌地要抄家伙儿找出问题去修补。

　　“你们在说什么啊？”陆小果还在状况外。

　　黎漾将它拎远了放到地上，“这个是冬瓜精，莫名其妙出现在我床上。”

　　“冬瓜精？！！”饶是陆小果也吃了口大惊。

　　“先处理它吧。”一个太极班老师上前，要拿走小妖怪。

　　冬瓜仔顿时哭出骨肉分离的惨烈感，死死抱住黎漾大腿拉都拉不开。
　　肉呼呼的小脸滚过一颗颗眼泪豆豆。

　　它咕噜咕噜涌出来的眼泪冒的全是灵气，掉在地上，几个老师诧异之中带着渴望和可惜：“应该算是冬瓜汁吧……”
　　即使没有灵气，也是清热解毒的。

　　冬瓜仔脖子一缩，“恩公救命！！”大腿抱得更紧了。

　　黎漾揪起来，扔给老师，然而就在老师接手的瞬间，小妖怪嘭的一下变回原型。
　　老师胳膊一沉，受力拖在地上。

　　慢慢放下后，老师甩了甩胳膊，“真重。”

　　胖瓜躺在地上装死。

　　陆小果却越看越眼熟，忽然啊了声。
　　“这不是我们幼儿园种的冬瓜吗？！”

　　老师们愣了愣，“你确定？”

　　好歹悉心照料了它一个暑假，陆小果很肯定。

　　“才不是！你认错瓜了！”胖瓜滚了滚，传出气急败坏的奶音。

　　“是它。”黎漾道，“应该很早就成精了，前段时间总跑我梦里。”
　　梦里冬瓜精一直是人形，刚刚醒来也没仔细看，这会儿才认出来。

　　“恩公！”胖瓜跺了跺脚，在地上跳了两下。

　　这下阳道幼儿园是炸开锅了。

　　菜地里的食材成精，这事比法阵出了差错还大。
　　园内灵气是很足，但不足以令生灵开智甚至化形，至少开园几十年来换了一代又一代的师生，也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难怪这胖瓜一身的灵气，还能安然进出幼儿园。
　　人本来……不是，瓜本来就不是外瓜！

　　大家围着滚来滚去想逃走的冬瓜仔，连忙派了个人去三楼找周渡。

　　“这可是我们幼儿园唯一的冬瓜啊，怎么就成精了呢？”陆小果惋惜不已。

　　“我不能成精吗！”冬瓜仔嚎道。

　　“你还敢顶嘴！”果果老师痛心教诲：“我们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还不是为了一锅冬瓜鸭肉汤！”

　　冬瓜仔吓得哇哇找黎漾。

　　眼前出现了一双大长腿，它霎时收声，靠在黎漾脚边一动不动，当一个普普通通的瓜。

　　陆小果指着它，对周渡说：“领导，就是这瓜，我们园的，私自成精了。”

　　成精就成精，难道还要它打报告“我可能要成精了，日期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还望领导批准”吗？
　　叛逆冬瓜仔又在心里反驳。

　　“它还入黎漾的梦，还爬黎漾的床！”陆小果道。

　　周渡过去拎着瓜蒂提起来，拍了拍瓜皮，咚咚的实响，“熟了。”

　　大家：？

　　“把梁棠叫下来，做饭。”